震王醒了

震王醒了

起初,他以為舅舅全心全意為了他,他若登基為帝,霍氏一族在這上朝可謂隻手遮天,可舅舅為什麼要放着他這個侄兒不幫,要去幫助太上皇呢?

現在想想還真是后怕,當初若不是孔先生提點,怕是今日下獄的人便是他了。

風輕輕給足了東王思考的時間,見他仍舊眉頭緊鎖、愁眉不展的樣子,適時點醒道:

“太上皇要牽制前朝,唯有以利益籠絡朝臣,右相身居高位很多事情做起來,比其他朝臣要方便許多。右相也是一樣,他想要權,還要牽制王爺您,與太上皇聯手也是為了謀求更多的可能,再說了,您若是一帆風順的登上了皇位,還有他什麼事兒。”

其實還有些話,風輕輕沒有說出口,比如,右相和東王是一路貨色,權利在他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東王雖有才能,但心性狠戾,就算有一天登上王位,右相手裏沒東西,怎麼能震懾他,又怎麼為自己謀求想要的權利和利益呢。

許是心下駭動,東王的腳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兩步,腦海里映出了右相的身影,他越是想看清,越是看不清。

到底是經過大場面的,不過片刻,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看着風輕輕,語氣也沒之前那麼僵硬了。

“你既然知道是太上皇在背後操控一切,今日說與我,不怕得罪太上皇?我記得你與太上皇私交甚好。”

試探?

風輕輕“呵呵”一聲,笑了笑:“說到底,太上皇已是耄耋之年,縱使想操控前朝也是有心無力,皇上雖正值壯年,也已經是花甲之年,風某不才,也是七情六慾之人,權利職位也是在下所求,與其押寶在他們身上,不如從諸位王爺之中,選擇一位能登大位之人效命,待日後事成,謀求天家富貴。”

她說完拱手彎腰,表示則主。

東王負手而立,姿態傲慢,心底卻是一陣嫌棄:本王當你有多清高,也不過是個俗人而已!

表面上卻是十分迎合:“這麼說你選擇了本王?”

“是。”

“哈哈哈哈,好!本王他日若登大位,必不會忘記你的。”

東王看着她,一陣藏匿不住的笑意湧上來,他原本還擔心風輕輕選擇了李震黎,想來也是,那個病秧子,三天兩頭病倒,有什麼日頭可活,要想長久還得乖乖來找他。

今日,算是解開了心結。

“你說,眼下清查右相一事,本王該如何是好?”

風輕輕看了他一眼,轉頭望着茫茫夜色,蟲鳴鳥叫聲漸弱,熱氣退去,涼意升起,不知不覺竟是深夜了。

“稱病。”

“稱病?這是何意?”

“王爺既然已經知道右相不過是為權,幕後主使是太上皇,他們都不足為懼,不如就讓右相先在牢裏待一陣子再說。”

“青州事詭,震王、逍遙王下落不明,皇上此時讓你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不過是現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說的難聽點,皇上不過是拿你當炮灰,王爺還可要往上沖?”

風輕輕捏了捏手裏的蓮紋環佩,聲音清冷了幾分:“王爺難道對最近楚州城中的兩具屍體不感興趣,還有近日城中漸起的謠言,難道王爺就沒有懷疑過?”

“……”

東王大笑一聲,風輕輕知道他停進去了。兩人懷揣着各自的心思,最終隱沒在漆黑的夜裏。

自然,東王不能做的太直接,他佯裝查了幾天後,神情日漸萎靡,每每上朝都顯得有氣無力、無精打採的樣子。

幾天後,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連風輕輕也沒想到東王狠戾如斯,為了避開清查右相一事,竟找人給自己下毒,這招嫁禍他人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一病不起,自己的事情都管不過來,哪還顧得了右相的事情,天徽帝自然讓他在家休息。

這也給旁人傳達了一個信息,誰查右相之事,誰倒霉。

“你們這位東王還真是性情殘暴,對自己都能下狠手,若他上位了,還能容得下他人?怕是江山社稷都要霍霍完了,還不若此時你與本王裏應外合,咱們將這上朝天下囊括手中。”

“五五分如何?實在不行,你六我四,以本王和你的能力,自會越做越強,總比敗在這廝手裏好,本王的提議,考慮考慮?”

風輕輕正在自家院子裏搗騰藥草,只聽得院牆上傳來一潑皮笑嘻嘻的聲音。

她頭也沒抬,諷刺道:“你做夢!我這裏沒有那麼高的枕頭,你回頭記得墊高點,說不定夢裏有!”

朗七華笑嘻嘻哼唧了兩聲,一腳搭在院牆上,一手隨意放在大腿上,搖晃着一把玄傘,靠着瓦檐,仰躺着望着天空,緊閉雙目,那模樣極為悠閑。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誰會想到堂堂一朝王爺無聊的攀在人家院牆上優哉游哉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丫頭!”說完,他閉口也不再說話。

夏日雨下過後的頭一天,一般不會太熱,天湛藍的厲害,閑飄着幾朵雲,風清雲朗的,朗七華靠在高牆上,風輕輕在院子裏兀自碾磨着草藥,時不時傳來碾輪與石槽摩擦的滾滑聲。

紅衣閑來無事,趁着起風了,掛了一隻風箏在院子裏,風箏乘風而上,飄到了半空中,乘着風在半空裏呼嘯着,追逐着雲的方向戲耍。

“似乎,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啊!”朗七華閉着眼,喃喃自語,只是這話終究是說給自己聽。

一下午的時間,風輕輕都在和草藥打交道,也沒空去管掛在院牆上的人,待忙活完了手頭的事情,抬頭一看,院牆上哪還有什麼人,鬼影子也沒見到。

朗七華來去無影蹤,鬼曉得他什麼時候走的。她搖了搖頭,活動活動了筋骨,喊了一聲“紅衣”兩人乘車朝着皇宮的方向去了。

臨江府·杏林院

李震黎醒了。

前兩日,李震黎的精神頭還不足,意識還有些模糊,嘴裏一直念叨着“輕輕”二字。

直到他徹底醒來,整個杏林院的人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現在身邊離不開人,能活動的範圍僅限房間內,連窗戶都不能開,怕是一隻螞蟻都能要了他的命。

好容易救活過來的,大家都小心照料着,不敢大意。

李震黎醒過來,最高興的人自然是逍遙,他一邊哭,一邊笑,就差上前抱着他五哥好好煽情一番,被仙樂用煙槍給攔住了,只得作罷。

李震黎醒來一直沒見到風輕輕,記憶中,昏迷過去的最後印象,停留在風輕輕追着他乘風而下的焦灼樣子。

問起來,整個臨江府彷彿同意了口徑,只說公子下山去了。

也不知逍遙是哪根筋搭得不對,陪着他五哥在花園裏曬太陽,閑談之中,將楚州出現慧敏太子、太子妃屍體一事說漏了嘴,引起了李震黎的注意。

他後知後覺說完了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慌忙之中,捂着嘴不知所措。

那天在簋洞之上,仙樂也大致將事情發展的過程給逍遙講述了一遍,因此,他也算是知道些內幕。

他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五哥的突然昏倒,打亂了他們所有人的計劃。

見收不住,逍遙作勢要開溜,被李震黎叫住了,沒辦法,這情況,只能派人請了仙樂來。

一來仙樂算是半個當事人,又是杏林院的二把手,二來嘛,擔心他五哥出事,仙樂醫術了得,有他在旁邊,至少要寬心些。

“荒唐!怎能將慧敏太子和太子妃的屍體宣之於眾,皇家向來重視顏面,事關重大,你們要大白於天下,還杏林院一個清白不是只有這一種方式,如此冒險,牽一髮而動全身,可曾想過後果沒有。咳咳咳……”

李震黎才剛醒來,稍一動氣,咳嗽不止。

杏林院本就有匡扶皇室的職責,豈敢兒戲,如今這般冒險,不難猜測和他的病情有關,不到危急關頭,豈會兵行險招,實乃下下策。

李震黎的臉因咳嗽憋得青紫,逍遙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端給他,又輕拍着他的背,助他順氣兒。

仙樂見他不似先前那般咳嗽,放心地說道:“王爺不必擔心,楚州出現的兩具屍體,並非真正的慧敏太子、太子妃的屍身。”

他看了看李震黎,捋了捋鬍鬚:“兵行險招確實風險很大,但我們並沒有賭輸,太上皇和皇帝在太極宮大吵一架,皇帝下令當場杖殺在場伺候的宮人,這就不是沒有收穫!”

李震黎掩嘴,內心翻騰如熱浪,喉間不時一陣難受湧上來。雙眉緊皺、眼神犀利地盯着仙樂,不時又瞧了瞧逍遙。

思索半分,他嘆了口氣,有幾分無奈:“我與他相處的時間不多,細數起來,不過三年五載,也足夠了解一個人的心性,他雖是個心性涼薄又善猜忌之人,但關乎江山社稷、皇位大統是半分也不含糊,你們這一招引蛇出洞走的不妥。”

李震黎這話一出,在場三人一陣沉默。

“若要他認罪,除非有切實的證據。事情過了那麼多年,豈非一朝一夕能夠扳倒他,杏林院要清白,當年的事要真相,還需從長計議。”

仙樂一手摸着鬍子,兩眼虛眯着,李震黎所說他何曾不知道,此時迫切的將兩具屍體拋出,引發民間非議,皇帝起疑,風險巨大。

他順了順自己的鬍鬚,有些話,總歸不適合他來說,但還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

“此事兵行險招已成定局,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太上皇昏迷不醒,皇帝加強上京城的安防措施,說明什麼,他深知並非清白,此事遲早大白於天下,楚州的兩具屍體已經被欽差大臣快馬加鞭運回上京,皇帝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仙樂的眼睛裏冒着精光,看向李震黎的時候,李震黎的心底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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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王:我受傷了。

舅舅:我還受傷了呢,你這血厚誰能比,可是想到最後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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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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