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了

機會來了

薩拉州州府內

說來,小半年過去,薩拉州在東王的治理下,情況得到改善,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自那日二人相談后,東王也在這薩拉州待得怡然自得,雖然條件比不上上京城,可在這兒他就是天王老子,唯他一人獨大,自有一番稱王稱帝、萬人之上的快感。

更何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誰還敢對他說什麼。只是,日子久了,難免內心一陣空虛,越是這種什麼都是自己說了算的時候,他內心的慾望越是膨脹。

區區一個薩拉州根本不在他的眼裏,他要的是這天下,這江山社稷,這上朝的每寸王土皆匍匐在他的腳下,擁他為王,稱他為帝。

他要的是這天下的主宰權!

可每每內心慾望膨脹,流連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時,他還是想儘快回到上京城,只有戰鬥和血腥能讓他獲得內心的快感,越是想到有一天能讓李震黎死在他手裏,他的內心就多了一分回去的慾望。

“東王,咱們的時機到了。”孔先生剛從府外回來,急匆匆的連口水都沒有喝,着急忙慌地闖了進來。

哪知這東王正逍遙快活着呢,鶯鶯燕燕圍了一圈,美酒佳肴、美人在懷。

他立刻黑了臉,氣不打一處來,呵斥一聲:“都給我滾出去!”

圍在東王身邊,嘻嘻哈哈滿臉笑意的女子們見到孔先生后本就如臨大敵,此時聽他呵斥一聲,忙不迭地滾下床,朝着門外跑去,也顧不上衣衫是否避體,鞋子是不是跑掉了,或者根本來不及穿,赤着腳一溜煙兒地跑了。

東王瞧着這場景,也不惱,他一手撐着頭,一手搖晃着不久前女子遞來的酒,半側着身,胸前的衣衫散開,裸|露出一片白瓷肌膚,正一臉諂媚地看着面色鐵青的孔先生。

調笑道:“先生這是怎麼了,本王這樣,先生又不是沒見過,今日怎如此大的火氣。”

笑罷,他一個起身走到了孔先生的身前,兩人不過咫尺距離,東王眯着眼,故意又貼着他靠了靠,語氣極為輕薄的在孔先生的耳畔響起:“難不成,先生這是吃醋了,還是……”

他笑了笑,一把抓住孔先生的右手,貼在自己的腰側,低了幾分聲音,“還是……先生想自己來……”

孔先生漲的滿臉通紅,說是羞怯卻又不是,說是惱怒,卻又見耳朵通紅。

他一把推開東王,嗔怪:“你這臭脾氣是越發叼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玩兒,咱們的時機來了。”

原本還打算調戲調戲這位面子緋薄的孔先生,東王立即反應過來,他終於等來了上京城的消息。

孔先生這話一說完,東王彷彿變了個樣子,方才還一副浪蕩不羈公子哥的形象,此時神色肅穆了不少,眼裏透露着一股子精光,整個人看起來充滿戰鬥力。

他將手裏搖晃的酒一飲而盡:“說吧,怎麼回事。”

“聽說,楚州出現了兩具屍體,身着太子、太子妃服,身着太子服的那一位,與當今皇上年輕時候的模樣別無二致。”

孔先生挨着坐在了東王的左側,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哦,竟還有這等事情?誰這麼大膽子,和父皇年輕時候的模樣別無二致又是什麼意思?”

東王捏着空酒杯,雙目圓睜,朝着孔先生問道:“先生以為,這是何意,天災?還是人為?”

孔先生看了他一眼,緩緩喝了口水:“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不過,有趣的是,宮裏傳來消息,你父皇和太上皇爭執了一番,太上皇氣急攻心暈死過去……”

東王盯着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猜不透這話里的意思。

孔先生瞧着他,莞爾一笑:“聽說,在場伺候的宮女奴才被當場杖殺,幾乎是血洗了太極宮,不僅如此,皇宮增派了三倍不止的兵力,已經如同一個密封不透的封閉空間,進出困難。”

東王一臉疑惑,滿腦子找不出一點兒思緒。難不成這兩件事情真有聯繫,那麼出現在楚州城的屍體又是誰呢,父皇和太上皇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還是說,楚州城出現的屍體當真大有來頭?

孔先生看着他,見他一直不說話,有些生氣,道:“看來真是讓你在這兒玩兒瘋了,楚州出現的屍體必然不會是空穴來風,太上皇昏迷不醒,皇宮禁嚴,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要變天了。此時不回去,更待何時!”

孔先生越說心裏越是激動,眼裏冒着光,他一把抓住東王的手,抑制不住的喊道:“我的爺,我們的機會來了。”

東王望着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父皇不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太上皇更不是,兩人能因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大吵,乃至於連隨侍身側的奴才、宮人都被杖斃,如果不是和楚州兩具屍體有關,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看起來平和的二位如此動怒。

目前只有先搞清楚那兩具屍體的情況,才能找到答案,也許這正是他的機會。

“孔先生,我不日動身回京復命,不過,”東王看了他一眼,嚴肅了幾分,“我要你親自前往楚州,將這件事情弄清楚,必要時,務必將這兩具屍體帶回來。”

孔先生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心頭略有些擔心:“楚州城我會親自去一趟,只是,你說消失了這麼久不見的五王爺和十王爺會在哪兒呢,青州一事水深不可測,皇上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不知道這兩位在盤算什麼?”

東王抬眼一笑:“先生莫不是忘了,本王現在可是在薩拉州勤懇為民做事呢,至於青州一事與我何干,無論是舅舅,還是四王爺和十王爺,這事兒自然有專人去處理,不管他們誰有問題,鷸蚌相爭,最終都會是漁翁得利。”

東王笑的時候喜歡抿着嘴說話,淺薄的唇像是黏合在一起,透着幾分陰滑。

孔先生兩眼一彎:“你記着就好,青州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安排人前去盯着,只要這亂子不惹到王爺您身上,捅破天是最好的。”

東王笑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忙囑咐道:“舅舅那邊你也派人跟着,我雖無心防着他,但他近來行事頗為鬼怪,小心駛得得萬年船,還是看着他比較好。”

孔先生點了點頭,甚是滿意。

薩拉州靠近沙漠,連年乾旱,氣候甚為炎熱,此時身在庇蔭之處也覺得渾身黏膩得很,像是渾身裹了一層油。

兩人談完話,孔先生耐不住熱的叫人備了水,準備洗個澡,去去這一身的黏膩。

“不必備水,先生直接去湯泉即可,本王陪你一道可好?”東王看着孔先生,姦猾一笑。

孔先生那張三十多歲人皮面具下的臉略帶緋紅,瞪了東王一眼,拂袖而去。

東王笑了笑,拂袖攬了攬胸口的衣衫,緊隨其後出了門。

上京城太極宮

方才,風輕輕去北極殿,將太上皇的情況稟報給天徽帝,出來的時候,面色上一派嚴肅,回太極宮的路上也是悶聲不語。

太上皇自然無事,一時氣急攻心罷了,只不過,方才回復天徽帝時,風輕輕撒了謊。

她謊稱太上皇氣急攻心,加上貿然倒地,傷了氣血經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天徽帝聽到這話,緊鎖的眉心鬆了又松,語氣也清淡了幾分,整個人那種緊湊的狀態似乎在聽到太上皇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時,鬆懈許多了。

他只是簡單的囑託了幾句好生照顧太上皇便匆匆打發了風輕輕。

顯然,天徽帝忌憚着太上皇,太上皇暫時醒不過來,或者太上皇永遠都醒不過來,對他來說才是安全的。

那麼,太上皇呢?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太上皇顯然對天徽帝起了疑心,甚至在兩人爭執中已經知道了現在的皇帝並不是當年的慧敏太子。

為什麼要裝昏迷不醒呢?

難道說他是想藉此讓天徽帝對他放下戒心,轉移注意力好派人去徹查這件事情?

風輕輕的腦子有些亂,昨夜太上皇醒來時抓着她的手的模樣她仍然記得,黑白相雜的頭髮映着褶皺蒼老的面色,那雙精光銳利的眸子裏含着渾濁,像是在做最後的祈求,一代帝王落魄至此,難免叫人心有戚戚。

“朕當年有錯,悔不該如此,終究是一步錯,步步皆錯。”

“朕自知活不了多久了,這往後啊,還是年輕人的天下,朕的錯就由朕自己來承受吧。”

太上皇的話回蕩在她耳畔,他確實沒幾天活頭了,這次爭吵,幾乎要了他半條命,平日看着精神的一老頭,這一吵加上楚州城兩具屍體的事情,已經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當年的代價也不是誰輕易就能算清的,無論是自己贖罪還是世人評說,都挽不回當年千千萬萬條將士的命,還有她杏林院眾人為此付出的慘重代價。

可此時不是同情誰的時候,李震黎還等着葯救命。

“公子,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近來連軸轉,昨夜照顧了太上皇一夜,還沒來得及休息,又來向皇上復命,這身體怎麼吃得消。”

紅衣跟在她身後,見風輕輕走路踉蹌,差點跌了個跟頭,連忙一把扶住,心疼不已。

風輕輕藉著紅衣的力道,穩了穩心神,她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更是半分血色也沒有,只搖了搖,說道:“我沒事,走吧,五哥還等着我們呢。”

是啊,五哥還等着她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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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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