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從會所出來,佛拉娜就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輕鬆了許多,活像是八百年沒洗澡,洗一次連體重都掉了好幾斤。
“說起來也奇怪,這些事兒在自家也是能做的,卻和在這會所感覺不同。”章佳氏見她喜歡,就多說了一句,佛拉娜想了想,笑道:“可能是因為在這兒有能陪着聊天的人?”
在府里,再貼心忠心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太逾矩了的。
再者,這邊的服務實在是太周到了點兒,也很周全,但是顯得府里的有些太過於簡疏了。
“三福晉前兩年在這會所開了什麼會員制度,你日後若是想來,和額娘一起來就是,或者你帶了你姐妹幾個,報了咱們府上的名號也行。”
章佳氏叮囑了幾句,又感嘆了這會員制度的方便和優惠,總覺得給人一種,這個會所很重視她們的感覺——到了會員生日,居然還特意送上生日禮物呢。
佛拉娜則是為四福晉的巧思感到驚訝——不過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得到許多回報,就像是她額娘這樣的,花錢其實並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就是那份兒心意。她若是打心底覺得這會所很有人情味,很願意來,那哪怕是京城再開十來家這樣的會所呢,章佳氏也只會選三福晉這一個。
可其實算下來,一份兒生辰禮物並不算很貴重——她都打聽過了,也就是三福晉那胭脂水粉鋪子給的一套胭脂水粉罷了。
真的是,聽說越多四福晉的事迹,她就越是覺得四福晉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能給出解決辦法一樣。就好像,腦袋裏面裝了許許多多的書本,任何的事情,到她這裏,都會有答案。
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天,回府的時候都已經是將近天黑了,佛拉娜逛了一整天,也累得很,聽了章佳氏的吩咐就趕緊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就該去女學了,晚上可不能睡不好,否則白日裏沒精神,頭一天就給先生一個壞印象,也這讀書生涯的開頭也實在是太糟糕了。
第二天早上佛拉娜是被大丫鬟給喊醒的——年紀小,嗜睡,白天又累了一天了,雖然在心裏叮囑了自己要早起,但奈何身體做不到。
迷迷瞪瞪的起身,被丫鬟們伺候着換了衣服首飾,然後去給章佳氏請安。
馬齊是個武將,飯桌上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嚴格要求,說話是說話,只要說話的時候嘴巴里沒東西就成了。
“頭一天讀書,我給你準備了點兒小點心,你帶過去和同窗們分享。”
“若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也不用忍着,咱們回來就是了。”
“你表姐也在女學呢,你有什麼疑惑的事兒,也可以找你表姐。”
章佳氏簡直將佛拉娜當成了三五歲小孩子,事無巨細,連上茅房該找誰都要叮囑一番,得虧馬齊一早就出門上衙去了,否則,這嘮叨的人估計還要再多增加一個。
真正的小孩子可能回不耐煩,但佛拉娜就不一樣了,章佳氏說一句,她應一句,那乖乖巧巧的樣子,心疼的章佳氏伸手揉她腦袋:“要不然,咱們不去了吧?額娘擔心你受欺負呢。”
“額娘,那女學,可是四福晉開辦的。”佛拉娜說道,笑眯眯的將腦袋在章佳氏的手心裏蹭了蹭:“若是真有欺負人的事兒,怕是御史早就上摺子了吧?”
早些奪嫡多厲害啊,朝中會沒有和雍親王對立的朝臣嗎?四福晉和雍親王夫妻一體,那人家要攻擊雍親王的時候,是不是得從四福晉身上尋找缺口?
既然女學這事兒沒被人上過摺子,那就說明,並未出現過什麼醜聞。
章佳氏嘆氣:“我兒這幾天,總對四福晉十分關注。”
當娘的,就是這麼敏感——自己居然不是女兒心裏的崇拜對象,有點兒小酸酸。
佛拉娜趕緊安慰親娘:“人各有所長,我額娘溫柔善良,持家有方,您可以去問問我阿瑪,他能娶你給我做額娘,定是因為額娘您有長處啊。”
打趣的章佳氏臉色微紅,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和額娘說話都如此沒規矩。行了,時間也不早了,快些去吧。”
但又忙說道:“等等,還有個事兒,這裏有個懷錶,我前兩天給你買的,去上學總要帶個懷錶才更方便些,聽說女學那邊都是用的座鐘。”
嚴格按照鐘錶上的時間來上下課的,所以帶個的話,自己看時間也方便點兒。
最重要的是,這幾年,鐘錶懷錶一類的東西,在京城十分流行,家中有錢財的,多會給兒女準備。
佛拉娜去了女學,一看別人都有,就她沒有,那會不會覺得沒面子?若是別人都沒有,就她有,那是不是就特別有面子?別人一看這個,是不是也不會輕易將她當成可以欺負的人?
章佳氏可以說是考慮的十分周到了,這種小細節都考慮得到。
所以,哪怕佛拉娜穿着學院統一發的衣服,帶着的首飾也不多,但因為胸前多了個懷錶,看起來還真是個世家貴女的樣子。進了學院,一時之間,有不少人對她行注目禮呢——都是看那懷錶呢。
“哎,是你啊。”佛拉娜正覺得不自在,她也不是那種張揚的性子,想着是不是先將懷錶給摘掉呢,就聽見有個活潑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來,一轉頭,巧了,昨天見過的。
自己撞了人家哥哥,又被人家給撞回來的那個。
雍親王府的二格格?
“二格格好。”佛拉娜笑着打招呼,二格格擺擺手:“不用叫我二格格,在學院,咱們都是同學,我叫塔山,你叫什麼名字?”
佛拉娜面色半分未變,只介紹自己:“我叫佛拉娜,富察佛拉娜。”
二格格就很滿意了——她的名字實在是太男性化了一點兒,別人一聽說她名字,總要好奇為什麼會娶個這樣的名字。
她總不能見人就解釋因為自己上面有個親生的姐姐沒站住,早夭了,額娘心裏不舒坦,所以要給自己取個強壯的名字,盼着自己健健康康一輩子吧?
瞬間就對佛拉娜有了許多好感。
“我昨兒撞你那一下,沒什麼事兒吧?我身體好,比別人要稍微胖一點兒,撞上去份量可不輕。”塔山笑着說道,佛拉娜搖頭:“並未不妥,昨天吃的好睡得好。”
“你上幾年級?”塔山知道她沒事兒,也就不再問了,轉而問別的:“我上四年級,就在第二教學樓。”
佛拉娜笑道:“我上五年級,在第三教學樓。”
正好兩個教學樓是挨着的。
就是吧,四福晉不是個十分有才華的人嗎?你看她什麼都會,怎麼這教學樓的名字,就取的十分的……敷衍呢?
“這第一第二的名字……”她含蓄的問道,是不是別人取的?不是四福晉的主意吧?
“你也覺得不好聽吧?聽說當年取名字的時候,我十三嬸給出了好幾個選項,什麼觀荷亭,賞梅軒……結果,我額娘全都否決了,說太複雜,學生們是來學院學東西的,而不是來風花雪月的,這樣的名字有點兒……”
她停頓了一下,佛拉娜則是恍然大悟:“讓人以為這是個休閑娛樂的場所,而不是個學習的地方?”
塔山一拍手:“可太對了,雖然原話不是如此,但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意思了。你可太了解我嫡額娘了,你若是見了她,你們兩個定能說得來的。”
“我很崇拜四福晉。”佛拉娜笑着說道,塔山擺手:“崇拜我嫡額娘的人多了,不多你一個。行了,我也到了,你繼續前面走兩步就是了,對了,為了表示賠罪,中午我請你吃飯,你下課了稍等我片刻。”
佛拉娜正要拒絕,塔山又說道:“學院有食堂,飯菜不算貴,人人都是能消費得起的,並不算什麼大事兒。”
說完轉身就走了,佛拉娜緊跟了兩步沒追上,只好先頓住了——到時候自己掏錢不就行了嗎?
然後進了五年級一班,她就頓住了——所有的位置上都有書本,那就應該是有主人的吧?她要坐在哪兒呢?
站了沒一會兒,裏面就有個小姑娘站起來了:“你是新來的學生嗎?”
“對,我是。”佛拉娜忙點頭,那女孩兒笑道:“我是班長鈕祜祿寶玲,昨兒先生和我說了,我特意早來了兩刻鐘,就是為了等你,這個桌子是你的。”
粗使婆子昨兒下午搬過來的,上面堆放着的書本也都是新的:“有好幾樣,你先對着單子看一看,有缺失的和我說,或者,找穿藍色衣服的婆子幫你去庫房拿也行。”
她招招手,讓佛拉娜過來坐:“學院裏的婆子都是按照衣服顏色區分的,褐色衣服的是打掃衛生的,綠色衣服的是守門的,帶路的。藍色衣服的是可以幫忙找東西,送書信的。”
十分熱情,還主動拉着佛拉娜的手,將人給帶到了座位上:“我給你個課表,你先找着書本,一會兒先聽課,剩下的,有什麼不知道的,回頭問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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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開現言
待開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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