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兩人前後上了出租車，下着雨車窗開不了，姜念覺得悶熱把外套給脫了，董七七想脫卻被她給攔住。
暴雨模糊了視線讓人有些看不清外面的風景，董七七想到了之前和病人聊天時的話，“聽我之前有一個病人說，在她們那邊有這樣一種說法在高考這兩天，如果雨下的越大，那麼這屆考生就考的越好。”
姜念眼睛揚眉，有些驚奇，“真的嗎？那麼這些小孩一定會有個好成績。”
董七七點頭，不管是真是假吧，但是還是希望考生都能考一個理想的成績。
姜念突然嘆了口氣，“哎，不過這麼大的雨，可憐我的小哥哥還要在醫院救死扶傷啊。”
董七七無語，“你親哥也在醫院好嗎？”姜念真是見色忘哥啊。
司機聽着她們聊天，也忍不住開口搭話，“你們是醫生家屬嗎？這年頭醫生可真不容易啊。”
姜念董七七對視一眼，笑眯眯的說，“是啊，師傅。”
司機語氣里不乏對醫生的尊敬，“現在少了什麼都少不了醫生，大病小病都得靠他們。就前段時間我閨女兒得了急性腸胃炎，我接到電話趕去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快做好手術了。醫生還安慰我沒事的，好好休養會好起來的。”
“那您女兒現在好點了嗎？”
“當然好啦。”司機語氣里都是興奮，“這不今天她參加高考嘛，中午去考試之前還一直纏着我說考完試帶着她去好好吃一頓。”
姜念看着師傅眉眼透出的柔情，也忍不住彎了眉，“那師傅您還出來拉客，怎麼不在考點等着呢？”
司機師傅笑了笑，“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今天雨下那麼大，想着出來能多拉幾次客人，那晚上可以帶我閨女兒吃的更好一點，她以前總是給我說同學給她介紹市中心的那家商業城什麼什麼好吃，新開了什麼店，我也沒帶她去過一次。”
“那您女兒一定會考的很好的，您可要好好犒勞她呀。”董七七笑着說，當初高考完董父董母也是在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給她，見她情緒懨懨的以為沒考好還一直安慰她。
“那是一…”
“嘭嘭嘭！！！”
“啊！”
司機還沒說完，董七七隻聽到幾聲劇烈的碰撞聲，嚇得尖叫起來。捂着肚子縮起脖子緊緊的閉着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姜念護在身下，撞擊聲還沒有停下她掙扎了幾下，被姜念死死按住，她說，“七七，別動。”
董七七不敢動了，很小心的呼吸着。被姜念護在身下，她什麼都看不到，視線有些模糊，只聽到車子被猛烈撞擊發出的金屬的聲音，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車子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每種聲音都很刺耳令人心悸。
她感覺到她們所在的車被連續撞擊了好幾下，她感覺到有濕熱的液體滴在了自己的臉上還有脖子上，聞着這腥鹹的味道，她身體一震，有些僵硬的開口，“念念？”
姜念的呼吸有些弱，忍着背脊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咬着牙開口讓董七七安心，“我在的。”
車上的玻璃都被震碎，冰涼的暴雨全都砸進了車裏，右側車門被擠壓，姜念的腿動不了，為了不讓董七七淋到雨，姜念又勉強動了動，把董七七的身體遮住。。
姜念覺得嗓子有些疼的冒煙了，眼睛都模糊了，身上都很疼，心想等回家了一定讓蘇嘉言好好抱抱她。想着想着姜念心裏好受了一點，忍着疼痛有些艱難的開口，“七七…再…忍一會兒。”
董七七憋着眼淚點點頭，外面的碰撞聲還在持續，又感覺到她們的車子被撞了下。過了好一會兒，董七七感覺外面的聲音都停了下來，過了兩秒，她聽到了暴雨稀里嘩啦的聲音摻雜着一些哭喊聲。
她動了動，但姜念把她抱的太緊了。她輕輕推了下姜念，“念念，姜念？你鬆開一點，我們出去。”
姜念的意識有些混沌，強打着精神撐起了身體，給董七七一點空間。董七七解了安全帶，摸索着車門，然後用力的扣動車鎖打開車門。車門打開的瞬間，大股冷意襲來，外面的聲音更大了些。
姜念實在動不了了，董七七護着肚子一點一點的慢慢下車，等下車後身上的衣服也基本被雨水打濕。
同一時間，姜念在她下車后也終於撐不住倒下了。
聽到聲音董七七趕緊回頭，看着趴在在座椅上的姜念，還有她身上那些玻璃碎片，咬牙忍着淚意，抬手用早已經濕了的袖子擦了一下眼邊的雨水，讓自己能看清楚點，不管不顧的要把姜念拉出來。
“念念？”董七七半個身子重新進了車內。
“念念，你醒醒。”董七七用力將姜念的肩膀抬起來，撐起一個空隙。
“姜念，你別睡。”董七七雙手插進姜念雙臂下，然後在背後交叉。
“姜念，外邊太冷了，我們回家睡。”董七七開始架着姜念一點一點往外拖。
“念念！姜念！！姜念！！！”姜念呼吸越來越弱，董七七一聲比一聲大。
“姜念…姜念…”過了好久，董七七終於把姜念從車裏拉了出來，她穩穩的站着讓姜念整個身子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就這樣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扶着姜念把她後背的玻璃碎片清理乾淨，又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丟在地上用腳踢平整，這才慢慢把姜念在了躺在地上。
整個過程下來，董七七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也才看清楚所發生的一切，車的后側和右側基本被撞了變形，后擋風玻璃被撞碎，沒有完整的地方，右側車門被撞了內凹擠壓的有些變形。
司機還在車上，董七七趕忙去看，司機的呼吸很微弱，雖然安全氣囊阻擋了一些傷害，激烈的碰撞也還是讓他受傷了。
董七七大聲拍打車窗把司機叫醒，在他的努力配合下，把他從車上給拉下來。這一系列動作廢了她很大的勁，她快要沒力氣了。
董七七用力咬了自己一口，嘴唇咬破，讓自己清醒一點，對着躺在地上的司機進行心肺復蘇，“師傅，您堅持一下，您醒一醒。您女兒還在等您呢，她在等您帶她去買好吃的。”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砸在司機師傅的臉上，混合著血水劃過臉龐，他撐起眼皮，勉強笑了笑，像是隨時要昏過去一樣。
董七七低聲哭泣，“對不起，您再堅持一會兒。”
又回到姜念身邊，扶着肚子跪下，一邊喊着姜念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姜念，姜念，你別睡。”
“喂？”電話那頭的姜元安聲音帶了溫柔。
“老公...老公...你快來，我們在二環，姜念…姜念她…”董七七盡量讓自己不哭，但是卻忍不住哽咽。
“我馬上來，你別著急，不要亂動，別掛電話。”姜元安說完就起身狂奔出辦公室，剛好趕上要出發的救護車。
早在董七七打電話的幾分鐘前，醫院就接到了急救電話，說二環上發生了連環車禍，傷亡慘重，讓他們緊急救援。姜元安他們接到各個醫生要做好好隨時進入手術室的準備，卻沒想到接到了董七七的電話。
姜元安跟着醫護人員緊急出發，他只知道發生車禍，只是不知道她和姜念也在其中，和董七七的通話被掛斷，再打卻打不通了，他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在救護車上，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意，清咳一下讓自己鎮定下來，拿出手機準備給蘇嘉言打個電話，要按下那一刻才想起他還在手術室，又收回了手機。
同時，在手術室做手術的蘇嘉言只覺得一陣耳鳴，眼前忽然黑了，也聽不到周圍聲音，心裏生出了不好的感覺，沒來由的心慌，不得不停下手上動作閉眼晃了晃腦袋。
旁邊護士看他不對勁，趕緊出聲提醒，“蘇醫生？蘇醫生？你沒事吧？”
蘇嘉言很快又睜開眼睛讓自己專註，“沒事，擦汗。”
董七七把電話扔一邊就開始給姜念做急救，姜念意識朦朧，全身濕透，頭髮凌亂的沾在臉上，“七…七…我好…好...疼…啊。”
董七七手下突然停下，不敢動作有些手足無措，“念念，你忍一忍，忍一忍，等會兒你哥哥就來了，等會兒就不疼了。”
姜念覺得全身哪哪都疼，難受的要命，突然感覺到困意，可能是嗜睡症又犯了，“我...我好...困...”
磕磕絆絆的說完，姜念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董七七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感，給她做着心肺復蘇，“姜念！姜念！你別睡，睜開眼睛看看我。”
“姜念，你別睡，給你當乾媽好不好。”
“姜念，姜念…”
“啊…”董七七已經泣不成聲了。
姜元安趕到現場，找到她們的時候，董七七衣衫單薄，跪在地上不停的給躺在地上的姜念做急救，而躺在地上的姜念周圍都被染紅了。
現場嘈雜不堪，哭鬧聲哀嚎聲求救聲還有救護車的聲音都在這場暴雨中不斷響起。
隨行的醫生快速的去現場查看傷員。
他定了定心神，快步走過去，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給董七七披上，董七七看到姜元安來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聲音嘶啞，滿身疲倦，眼眶通紅，好不可憐，她指着姜念，“快快快，救救…姜念。”
姜元安握住董七七的手，很涼，很快又放開了，轉而跪地把姜念抱起來，朝着救護車的方向跑，“在這等我，我很快就來。”
董七七咬咬嘴唇想要起身跟在他身後，但才站起來就摔倒在了地上，她已經沒力氣了，姜元安把姜念送上救護車，又趕緊跑來抱起董七七，“小七，不怕，我在。”
上了救護車，董七七強打精神說明了大致情況，“後背及手臂被玻璃划傷，腦部有嚴重撞擊，腿部應該被擠壓過沒有看到傷痕，”
醫護人員給姜念戴上氧氣罩，又根據董七七描述，開始緊急搶救。
看着躺在單架上沒一點生氣的姜念，姜元安眉頭緊皺，手下的動作不停。
車子后擋風玻璃基本都碎在了姜念的身上，又經過摩擦，她的T恤被玻璃給刮破，後背也被玻璃划傷，白t恤都被染紅了，背部和手臂的傷痕很明顯，也不排除看不到的。董七七嘴唇慘白，雙手死死的緊抓着，別過眼，不敢看，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姜元安現在無暇顧及董七七，只能分神問她一句，“有沒有哪裏受傷？”
或許是姜元安在身邊給了她依靠讓她心穩了下來，又或者想到姜念護着她的情形，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哽咽的搖搖頭，開口就帶了點哭腔還有點急，“沒有，你不要管我啊，趕緊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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