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間燈 第131章 立地成佛?
江塵精神奕奕的聽着,並看着老人講各種手法,而老人面對這樣的江塵,也半點沒有覺得累,他細心的教着江塵自己傳承至自己父親的一些古老的方法,還有怎麼配合術法使用,以及一些初步入門的心法,江塵未必一次就聽懂了,他沒這麼聰明,但是好的一點就是江塵記性很好,實在記不住的,他也樂於動手將其書寫在紙上。
因為老人開始都是在跟江塵講一些初步入門的訣竅,所以幾乎都沒有叫江塵親自動手,兩人就這樣一人講一人聽,很像是當年江塵一直上山,林雲便會一直先叫江塵看一些儒家道理之外的書,似乎林雲一直在避諱着江塵直入一些儒家典籍,這也是江塵一直沒有真正讀書的原因,其實這也是心聖後期在弟子把他那一門學問,引向枯禪境地的一場反思,雖然的確有被其他三教百家刻意引誘的原因。
但是林雲曾經就已經說過:“心學一脈何嘗不是因為一直在做內心做減法,所以需要的往往頓悟居多,需要通過靜坐來體悟天地間學問拘束之外的大道,因為世間一切東西人看見的聽見的從來都未必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大道無形,無論是儒家經典子集,佛家佛經,道家道藏都是有形的文字,那麼這些東西便必定不能完美的解釋無形的大道,對於一個初學者來說這些的確能讓人能夠讓人更容易的接近學習天理。”
“但到一定程度后,他何嘗不是一種天地牢籠,會把人困在其中。”
為什麼當年佛祖會說:“若人言如來有說法,即為謗佛?”
何嘗不是這個原因。
而三教百家尤其是理聖一脈對心學大加鞭笞,說心學是偽學,是枯禪的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心學頓悟需要靜坐,儘是一群釣魚執法的混蛋,都不知道心學的真正學問。根底就敢說這樣的話,人心下流這些人,是始作俑者。
江塵在跟老人學了一夜之後,東方泛起魚肚白,老人便停止了講述,他看向江塵道:“你們該走了。”
江塵知道是昨天說好的,他又再次給老人躬身作揖,這次老人沒有再躲閃,這種傳道對於山上人來說也許只是玩物喪志,但是對山下的手藝人來說,這就是給與你衣食的父母,之所以沒有達到拜師的地步,一是老人知道像江塵這樣的山上仙人,必定有師門傳承強求不得,第二他一個將死之人也沒有收徒的心思,而對於江塵來說自己的確也是有了自己的先生,與師徒相比他們更像是一種忘年之交。
江塵道:“我去叫他們起床,不過楊子衿暫時沒有回來,我不能現在就走,我得等他三天,所以可能還要叨擾前輩三天。”
老人看向江塵:“小子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都跟你說明白,這裏會發生大事,會死很多人,你還非要瞎湊什麼熱鬧。”
江塵笑道:“前輩誤會了,我的確要等一個人,那時候跟他約好的,要一起走到北方的魚尾渡口。”
老人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非得把老頭子這門手藝學到手是吧?但是我可告訴你到時候事情發生,我可顧得上你,到時候死在這裏可別後悔。”
江塵笑道:“我很擅長逃跑的。”
老人笑而不語,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即止,不需要說透。
但是最後他還是開口道:“要是這裏發生什麼事不用回來,一是老頭子我的確該死了,萬事因果報應沒誰逃得了,二是須知君子時曲則曲,不立危牆之下,三則你我一面之緣,最多不過是忘年之交,要是我出事你給我收屍就行。”
江塵聞言他微微點頭,有些事他也明白。
老人最後笑道:“江塵有些錯事一次也不要做,我啊!也就這一肚子鬧騷話了。”
江塵默默不語片刻之後他問:“我聽聞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前輩何解。”
老人搖頭看向江塵:“憑什麼?如果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麼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找誰說理去,就因為那些人連拿起屠刀都能力都沒有嗎?那麼佛家的眾生平等又從何說起?這本身就很沒有道理,把大道加之人道之上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此話不是說與人間聽的,江塵還是那句話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但是有些錯事一輩子都不要去做,不然你會知道什麼叫追悔莫及。”
江塵此刻已經明白,老人自己不曾原諒自己,那麼就是一心求死的解脫之道,沒有人能勸阻他,江塵不能也不會去做,他跟老人是一樣的人,該死之人江塵會殺得問心無愧,眼皮都不會眨一下,老人也是如此。
想以佛家禪機為老人解心結,奈何老人視死如生,那麼心結就不為心結,反而又是老人給自己上了一課,許多年後江塵還是會慶幸遇到過老人,聽到過老人的道理。
於是他只能道:“我懂了,多謝前輩解惑,那我先把他們送走。”
老人輕輕揮手,去吧!如果今天這裏發生大事,就不要回來住了。
江塵這次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莫名心傷,反而點頭點得很痛快。
他在離開老人所在地后,便先去了雲陽房間,他輕輕推推門。
雲陽和齊玉雖然傷得很重,但在塗用了各自山門的丹藥之後如今氣色已經好多了,江塵看向他們道:“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吧!”
雲陽和齊玉同時道:“修養了一夜的確都好多了,多謝江兄關心。”
這時樊淺陌也走了進來道:“既然都好了那就趕緊走吧!”
雲陽和齊玉同時點頭,然後雲陽樊淺陌都看向江塵道:“多謝江兄兩次救命之恩!如果江兄賞臉還請江兄去百海山做客。”
聽到這裏樊淺陌也滿懷期待的看向江塵。
江塵搖了搖頭道:“我還有在這等楊子衿,之後還要趕路,多謝雲兄好意,這次就不去了。”
雲陽也沒有多勸,樊淺陌問道:“楊姑娘昨夜一夜都沒有回來,她不會有事吧?”
江塵搖頭:“她不會有事的,我只要在這裏等着他,他自然會回來。”
樊淺陌笑道:“江公子還真是了解楊姑娘呢!以前想不通現在看來啊!原來喜歡還真跟皮囊沒關係。”
這句話不像是好話,雲陽苦笑,自己這個師妹說話就是這樣,但是這就代表她承認江塵了。
對此江塵只是微微一笑,他也沒有跟他們解釋楊子衿是男的什麼的,楊子衿願意也那副皮囊行走江湖,那麼自己就沒有揭穿別人真是身份的道理。
於是雲陽和齊玉就同時拱手:“那就後會有期了。”
江塵也是拱手:“江湖再見。”
樊淺陌則揮揮手道:“等抽出時間去大濠找你玩。”
江塵點頭。
於是三人跟老人再打了一聲招呼便開始離去。
江塵則準備再去一趟許琴的屋子,即便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還是想再去看一下,萬一楊子衿做為命修真的么傻,連運用手段找自己都不會那就自己在這裏就白等了。
其實這方面沒有假,的確也是為了等楊子衿,但是找遍了屋子還是沒有楊子衿的蹤影,他在想楊子衿不會真的走了吧?
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自己說過要借給他的錢還沒給他呢!
他喃喃道:“那就在多等你一天。”
他繼續走近婦人的房間:“果然連帶那個小盒子都被收走了。”
自從昨天在老人哪裏了解到老人跟許琴的狀態,他就知道婦人肯定已經離開了,畢竟老人說過這裏如今很危險,他無奈只能再次離開這裏,準備回去繼續學習扎紙。
——
在一條官馬大道之上,房祖與柳川一道,房祖開口道:“你說葛舊大人不會也出事了,會不會已經死在那個劍修手裏了,說好的成敗與否都會在這裏碰頭的,老子們沒吃沒喝等了一夜,他還在連人影都沒有一個。”
柳川皺起雙眉道:“怎麼可能柳川大人可是騰雲境命修,那個丫頭頂了兩天也只可能是命海境劍修,怎麼可能傷得了葛舊大人。”
房祖道:“那他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柳川搖頭:“你說現在的小子也太邪門了,齊玉和雲陽四十歲之前躋身命海境也就算了,而那兩個外鄉來的修士,居然這麼年輕就已經是五境體修和五境劍修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國師大人籌備得如此完備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房祖聽聞也是一巴掌拍倒了身邊的大樹:“這個李柏未免也太不濟事居然這麼快就給那麼一個黃毛小子給宰了。”
柳川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打過他嗎?”
房祖死鴨子嘴硬:“那是因為我跟雲陽打鬥過後已經受傷,他那時乘人之危,不然我打斷他的腿。”
柳川冷笑一聲:“他不也是才殺了李柏過來。”
房祖無奈:“臭娘們你到底跟誰一夥的,怎麼看了俊俏公子就走不動路了是吧!”
柳川又是冷笑不已:“那人俊俏嗎?要走不動路也是對齊玉還有雲陽吧!老娘又不瞎。”
於是啊,這個吃了癟的漢子就開始罵那個醜人多作怪的傢伙以後肯定找不到媳婦。
罵了還不解氣他道:“要是葛舊大人也回不來了,要不我們回去像國師大人復命,趕緊搬救兵回來把他們全部咔嚓了。”
柳川道:“這件事國師本來就不想讓人知道是朝廷出的手,我們本來也是來栽贓嫁禍的,要是成功的把兩派引得大開殺戒,之後朝廷漁翁得利,那時候再順勢馬踏江湖,真正聚攏一國之力,到時候在南方大濠北伐之前壯大起來,跟南方大濠形成隔江虎視的格局還好,但是如今不但沒成功還連葛舊都沒有回來,你說咱們回去會不會被綁了,做為替罪羊拉出來向兩個宗門賠罪。”
房祖立刻嚇得瑟瑟發抖:“這國師大人當真會如此不要麵皮。”
柳川臉冷了下來:“一國之利益跟臉皮比起來何輕何重,你覺得呢?”
房祖立刻道:“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逃離後燕。”
柳川道:“暫時不用只要沒確認葛舊死亡,只要這陸水鎮的事還沒了,最終結果還未可知,那麼就我們是有功有過就還未可知,反正只要不回京城,國師大人就樂見其成。”
房祖第一次覺得腦子是個好東西,也覺得這些陰謀詭計未免太過可怕,只要稍微的攪動風雨就能坐山觀虎鬥。
也第一次覺得這次之後拿了好處,就再也不跟那個舅子養的國師大人做買賣了,恐怕到最後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他不由又問了一句:“那你說那齊玉雲陽和樊淺陌還活着,那麼就代表計劃已經失敗了,如今還能有什麼結果。”
柳川道:“左疆不是已經回山門了嗎?”
房祖還是腦殼疼,這些東西真不是他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