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喂喂,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這種話之前,要好好衡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哦~”
天守稚彆扭地想要把頭轉開,織田說,要和人保持安全距離。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幹嘛?
“吶!看着我嘛~”拖長的尾音像雙倍加糖的蛋撻,甜滋滋的。
五條悟的手只是虛虛地貼在他臉上,但天守稚卻覺得那隻手和鐵手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要怎麼殺掉我?”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好……餓……好……”就在此時,像壁虎斷尾求生一般捨棄龐大身體藏進碎肉的咒靈像一道閃電似的向五條悟飛來。
“吃掉你——”
狠話還未放完,它便徹底化為灰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天守稚看着五條悟,平靜地說:“就這樣。”
五條悟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一個被削得不剩什麼的特級咒靈,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威脅。讓它消失也就是揮揮手的事。
但就算是實力只有百分之一的特級咒靈,對普通咒術師來說也是個麻煩。天守稚能幹脆利落地祓除掉它,老實說,有些出乎五條悟的意料。
不管是祓除前、祓除時還是祓除后的現在,五條悟都沒從天守稚的身上發現一絲一毫的咒力。
但祓除咒力的那股力量,的的確確就是咒力。
“有意思!”五條悟放開他,從破電線杆子上跳了下來,站在和天守稚同一水平線上,依然得用俯視的角度看着他,“給你一個讓我知道你名字的榮幸吧!”
天守稚瞥到自己的帽子飛啊飛呀飛地飛遠了,顧不上五條悟亂七八糟的問題,推開他追着帽子跑了過去。
“欸?!”維持着被推開的姿勢,五條悟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剛才發生了什麼?!他被拒絕了?!
天守稚有很多祓除咒靈的經驗,但沒有追帽子的經驗,他的身體還沒張開,常年待在父親安排的地下風穴獵殺咒靈,沒怎麼曬過太陽,所以個頭比同齡人還要矮上一些。
“唔!還差一點!”天守稚踮着腳尖跳起,指尖幾乎是擦着帽子過去,帽子飛得更遠了。
“噗哈哈哈哈哈!”五條悟抱着肚子放聲大笑,故意大聲地對他喊,“明明有咒力卻不使用,你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嗎?”
天守稚不理他,馬不停蹄地跟着帽子在廢墟里跑來又跑去。
“再、再高一點就好了!”天守稚用力跳起,然後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手指用力一抓,眼看着帽子就要被他抓到,黑白色的帽子卻唐突地垂直往上,瞬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天守稚受重力的約束掉了下來,在廢墟里站穩,氣鼓鼓地瞪着浮在半空的銀髮少年:“那是我的!”
五條悟笑嘻嘻地甩着帽子:“我知道呀~”他從空中落下,比天守稚高一個頭的個子讓他依然牢牢掌握居高臨下的暢快,“我只是幫你一下嘛!”
“我剛才能自己拿到的!”天守稚伸手,“給我!”
白白嫩.嫩的手心沒有任何繭子,柔軟且蒼白,加上剛才天守稚的表現——這孩子大概沒經歷過專門的體術訓練吧!或者說,這孩子真的有接受過什麼系統的學習嗎?除了祓除咒靈乾脆利落,對咒力的使用完全就是一塌糊塗嘛!
五條悟將空蕩蕩的那隻手放到天守稚手心,慢悠悠地說:“我有一個很想吃的蛋糕,請我吃的話就還你!”
天守稚定定地看着他,五條悟以為他要生氣了的時候,氣鼓鼓地腮幫子癟了下來。
五條悟在他抽手的第一時間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臉上掛着欠揍的笑容:“別想擺脫我哦~我現在對你可是很感興趣呢!”
天守稚死魚眼,扭着手腕掙脫不了后,只能妥協:“我不逃。”他小聲地說,然後用另一隻手寶貝地掏遍所有的口袋,將全部的家當拿給五條悟看:“十円以下的可以嗎?”
“哈?!”饒是五條悟也驚了,“十円?!連乞丐都打發不了好吧!”
天守稚十分心虛:“但是、但是我只有這麼多錢……”蛋糕啊……他也好想吃,上次被織田帶着從蛋糕房路過時,裏面飄出來的味道真的好香好香好香!但是他們家真的好窮!織田向老闆預支的薪水已經用來給他買衣服了……
“那……等我去打工掙了錢再請你吃好嗎?”天守稚想起那天聞見的香氣,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目光期待地看向五條悟,“蛋糕……好吃嗎?”
不是吧?!現在真的會有人連蛋糕都沒吃過嗎?!
從小泡在甜點裏長大“不知人間疾苦”的五條悟表示懷疑。但看着對方聽到“蛋糕”兩個字就饞得快流口水,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可能還沒有他一個墨鏡架貴,還有這個可憐巴巴的兩枚五円硬幣……
“這樣好了!今天我請你吃!然後等你賺到錢后,十倍地還給我吧!”五條悟興緻勃勃地豎起一根手指頭,少年人還未蛻變成熟的臉上是滿滿的笑意,藍眼睛清澈地閃着“善意”的光芒。
嗯哼~他可真是個好人吶!這個孩子現在應該已經被他的聖父光芒給閃瞎了吧!
天守稚轉身就跑,帽子都不要了!
“欸?”空蕩蕩的手心讓五條悟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手指。
“逃走了呢。”嘴角勾起一個肆意妄為的弧度,但眼裏的卻是化不開的寒冰。
“織田,我回來了……”天守稚溜回廢棄倉庫,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將手套、圍巾和外套全部脫下,然後按照織田往常做的那樣,將外套套上防塵罩掛起來,把手套放進圍巾,接着疊好充當枕頭。
他們沒錢在物價水平極高的橫濱押一付三租房子,也沒錢對破舊倉庫進行大改造。
但不得不說,織田太厲害了!只是一些原有的“垃圾”,拼拼湊湊洗洗刷刷也弄出了生活的氣息。
木箱用枯枝固定了一下,搬出去曬了太陽,三個拼湊在一起,鋪上乾草在鋪上撿來的窗帘——洗過也曬過,就成了一張可以睡人的單人床!
被子是織田發揮了神乎其神的砍價功力花三百円從批發市場買的,枕頭可以用圍巾手套充當,所以省下了一筆錢。
衣帽架由撿來的枯枝充當,天守稚都不知道織田是拿着它們變了什麼魔法,唰唰地就讓枯枝搖身一變成了商場裏至少一千円的衣帽架。
自製的床頭櫃、自製的小枱燈、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桌——雖然這東西對天守稚而已只是拿來堆放東西的!
鋪床剩下的窗帘布被織田拿來當成床簾,在角落給圍出了給天守稚的私密房間——倉庫里只有天守稚和織田兩個人,天守稚覺得沒關係,但織田覺得天守稚已經是大孩子了,要有自己的私隱小房間。
“晚上我煮了很多咖喱,明天中午我可能不回來了,你要記得把咖喱和飯熱了再吃,知道嗎?”距離“明天中午”還有十幾個小時,織田已經擔心得受不了了。
天守稚有些笨手笨腳,這和他的智商、天賦、強大與否都無關!
在天守稚過去的十幾年人生里,他的生活只有殺咒靈、吃飯、睡覺,這三件事。
父親很少來看他,只有他表現特好,父親才會抽空來鼓勵他。螭不喜歡他,因為她覺得天守稚分走了父親對她的關注。
不會讓他餓肚子、不會讓他受傷,也僅僅因為父親將來會使用這具身體——她在對未來的父親負責,而不是對天守稚負責。
所以像生火做飯判斷食物是否已經熟之類的,他完完全全的是第一次接觸。
“放心吧!我這一次我不會把房子燒起來的!”疊好“枕頭”的天守稚蹭到織田的身邊,蹲在鍋邊聞着香氣直留口水。
織田摸摸他腦袋,心中十分憂慮。
第二天織田出門的時候再三叮囑:“咖喱要熱了再吃,陌生人過來不要開門,好好看書,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知道嗎?”他操心得像個英年早育的單身老父親。
天守稚點頭,保證道:“我會乖乖聽話的,哪裏都不去!”
等織田出門打工后,天守稚一遍一遍地數着三個鋼鏰,已經有十五円了!再攢一天,明天就能給織田買筆了!開心!
正當天守稚開心地想像着織田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倉庫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天守稚牢記“陌生人過來不要開門”,但鐵板哐啷哐啷,整個倉庫都發出了震動,天守稚立刻坐不住了。
“請問,有什麼事——”
天守稚沒有任何防備地打開門,映入眼帘的是算不上陌生的銀髮藍色時髦少年。
視線從亂蓬蓬的發頂向下,移到對方白凈的臉上,慌亂的表情極大地取悅了五條悟。
“這麼不歡迎我嗎?!我可是來請你吃蛋糕的哦!”雙手從背後突然伸出,一個粉紅色的袋子出現在天守稚的面前,五條悟興奮地大叫,“Surprise!”
“!!!”貓貓驚恐.jpg
“啪”地一下用來充當門的木板甩了上來,差點拍到五條悟的臉上。
“喂!”額頭上爆出“井”,五條悟伸腳就踹,“我來給你送愛心,你就這樣對我的嗎?!”
天守稚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最後一道屏障,死死地摁住木板,木板被踢得邦邦響,他被牽連得一震一抖也絕不鬆手!
吃一口就要還十口!高利貸都沒這麼恐怖的!
木板都要被踹裂了,五條悟克制着力道,咬牙切齒:“小矮子,我警告你!最後一次,我把你這破房子一起拆了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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