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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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西姐是走慣了光明正道的人”，所以，“對恐嚇威脅之類不入流的手段缺乏實戰經驗吧”，那麼，“需不需要一點點臨場援助呢？”
林東東比出了個“一點點”的手勢，與觀摩視角的米老鼠一樣，等待着她的答覆。
向前一步，迷宮之路，但是——只要出口就在心中，哪怕漢普頓法院迷宮依然困不住她的腳步。
……
“打算怎麼做？”米老鼠象徵性的擼了擼手臂上的袖子，為了確保機房無塵狀態，他的地下工作室素來打掃很乾凈，手上腳上也經常套着防塵套膜。
西哲把先前三萬大洋拿到手的車牌號交還給米老鼠，在對方一臉“這是什麼整蠱方式？”的表情中，淡然開口，“我需要更詳細的定位，到底哪幾輛車在宋品出事的時間段里是可以拍到那座施工橋的。”
林東東疑惑的看着她，“可是沒用啊，如果車主不願意提供的話。這車可不是宋家的，難道你想再砸一次？”
西哲搖頭，將林東東寄給她的視頻源文件一併交給米老鼠，“我要你做一份，人物模擬視頻。”
米老鼠一字一頓，“人物模擬？”
“如果宋品是站在橋邊的話，高薇出現后不可能會站在太遠，所以只需要……”
……
三人走到現場，米老鼠手持攝像機，林東東穿着當天宋品的衣服，背對攝像機而立。
西哲從橋邊一頭隱匿的角落裏走出來，竭力模擬着高薇的視角。
她與宋品新婚不久。
雖然對歡姐的控訴或許有假，但是身體的情況也許是真的。那麼就是她不能生育了，但這件事宋品事先並不知道，西哲前往紅沙土前與宋品的通話中，提起要做他日後孩子的乾媽，宋品還是一口答應的。
另外還有高薇親生父母的事情，婚禮上的親家是假的，可宋品不是傻子，終究還是會發現的，也許當天之前已經發現了。
宋品與白子冠一樣都是擁有高度情感潔癖的人，忍受不了伴侶的欺騙，極有可能會提出分別，這是高薇無法容忍的，尤其還是在她被林東東威脅了之後。
西哲從背後一步步的走向站在橋邊的“宋品”。
林東東演技還是有點東西啊，故意彎腰作嘔吐狀。
“高薇”慢慢的靠近自己的丈夫，想要關心他，高薇說過，她對宋品是真心的！她十分珍惜與宋品之間的緣分。雖然這份緣分帶着些許摻雜的假象。
宋品想要的只是一個純粹的妻子，可高薇扮演的妻子卻拙劣又充滿了幻覺。
如果……他消失了的話呢？
一個恐怖的念頭滋生在西哲的心底。
如果只要他消失了，和曾經那個認識的同學一樣與世長辭了，就沒有人再會知道她不堪的過去，她歇斯底里的掙扎。
自己依舊是別人眼中光鮮亮麗的模樣，別人眼中的宋家媳婦，喪偶的宋家小少奶奶。屬於丈夫的一切，就會滾到自己的手中……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的慢慢伸出手去……
手指觸到了他的肩膀，男人驚愕的回過頭來。
瞳孔因為酒精的麻痹，微微擴散。
他想要開口，可是，她的動作更為敏捷。
她用力一推——
“草！？”林東東嚇懵了，雙手並用死死拽住她的手臂，免得自己真摔下去。
西哲反手將林東東拉了回來。
回過頭的時候目光陰森而冰冷的直視着正在錄影中的攝像機。
米老鼠果然是資深技術人員，態度冷漠到完全機械，慢慢的比了個OK的手勢。
……
技術鼠埋頭修改着影像的時候，西哲坐在沙發椅上，身體輕微摺疊，手肘分別支撐在自己膝蓋上。
眼瞳飛快的左右橫移，腦海中設想出一萬種念頭。
自己剛才是在模仿高薇，一定是在模仿高薇，可是高薇真的會這麼想么？自己模仿的角度是不是哪裏會出現問題。
一旦進入了自己的邏輯怪圈，對西哲來說就很難走出來。
她的手指原本不經意的垂着，接着慢慢握成了拳頭，直到手背上青筋爆出。
林東東弔兒郎當捏着冰鎮可樂走過來，“剛才差點以為你真的要把我推下去。”心有餘悸！
見到西哲置若罔聞又補了一句，“不會吧？你不會是真的想把我推下去吧？唉，我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是不是。”
聞言，西哲才緩緩抬了抬眼皮，“那個時候，為什麼要說你討厭你姐姐？”
“啊？不是，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喲。我不記得了。我說過那樣的話么？”
“我記性很好。要不要我重複一遍你當天說過的原話，幫助你回憶？”
遠遠的，聽到從米老鼠的工作枱邊發出“吭哧”一聲的啞笑聲。
“西姐喲，能不能……別那麼小肚雞腸的？”
“我就是好奇，就是問問，沒有理由的么？”
“她比我大了八歲，整整八歲，無論在智力上還是力量上，成長的速度都優於我，可是軟弱的令人觸目心驚，讓人生氣！……我記得，那個時候應該是在我上學之前吧，我在小區的花園裏玩，鄰居買菜回來的大媽提着菜籃子就把我撞了一下，我摔倒了，坐在地上看着那個大媽。林法沐放學回來，看到我倒在地上就跑過來把我抱起來，鄰居大媽就罵我，說我走路不長眼。”
一邊說著，打開了可樂，猛灌了兩口。
“我盯着她，那個時候年紀小，不知道怎麼辦，就想看看比我年紀大的姐姐是怎麼反應的。然後她就道歉，拚命的道歉，我就記得她越是道歉，那個大媽罵的越凶，完全不記得是她的菜籃子撞到了我，還把我撞到地上了。後來朵儀女士聽到聲音衝過來，劈頭蓋臉就呵斥那個大媽，那個本來還很兇的大媽居然退讓了，道歉說不知道是林教授家的孩子，林教授家的孩子都是有文化的，不會訛詐人。”
說到這裏衝著西哲笑了笑，“是不是特別可笑？”
“那並不是林法沐的錯。”
“每次只要我理直氣壯，顯得自己很有道理，我就是很有道理。”
“是么？”
“不是么。”
米老鼠輕輕咳了咳，“那個，過來看看？”
“世紀大片修好了？”
“我摳圖的時候，注意到小東的姐姐嘴型好像說了什麼……”
她說的好像是：喂？你別過來了別過來了？我過去你那邊？
……
林東東漫不經心轉了個身，背對着身後的投影幕。
投影幕上，赫然就是行車記錄儀視角拍攝下的高斯模糊人影圖像。
但依然可以勉強分辨出夾角攝像中的人影就是高薇和醉酒後的宋品。
西哲拿着紅點激光筆，仔細的一幀一幀圈圖，“不要放在一個拍攝成品里，分幾個視頻放，像素處理一下，根據車型的車主有能力購買的行車儀解像度走……”米老鼠已經倒吸了一大口氣。
大工程！是個大工程！簡直拍一部小成本的電影都沒那麼講究。
接下去就是最關鍵的一步。
要讓高薇相信，她的確被拍到了！
讓西哲心底里火燒火燎的是，一切都是她揣測的。若是，結局南轅北轍，她首先過不去的怕就是自己這關……
“還挺像回事，能騙過去吧？”米老鼠突自得意着自己的傑作。
西哲的目光在藍色冷光燈下一閃一閃。
冰鎮可樂罐上的氣泡凝結成水珠，啪的一聲滴落在隔離氣墊地面上。
“大哥，這特么無實物操作啊。誰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呢。要是根本沒發生過，就算拍的再真它也是部電影啊……”說到一半，注意到西哲形同屍體般的臉色，林東東瑟縮的閉上了嘴。
西哲伸手從米老鼠桌面上拿走閃存條的時候，被林東東一手按住。
“我去吧。”
“什麼。”
“我去吧。西姐是走慣了光明正道的人，對恐嚇威脅之類不入流的手段缺乏實戰經驗吧？這種事我有前科啊。既然勒索過一次，人是會有慣性思維的，就算我不用展示全部，只要讓她相信了我手上是真的握有視頻證據，她就會露出馬腳。難道不是更簡單么？所以西姐，需不需要一點點臨場援助呢？”
西哲看向林東東比出的手勢，以及貌似正在打瞌睡，實則耳朵尖尖豎起的米老鼠。
她可以走到什麼地步，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真的像她推測的那樣，高薇就是謀殺。
無論高薇的行為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和目的，亦或根本只是本能下的驅使，那麼她呢？
能夠亦步亦趨模仿着高薇的視角，走到盡頭的西哲，她又是什麼呢？
輕輕的鬆開了手指，讓林東東拿走了閃存盤。
“能知道她人在哪裏么？我已經很久沒有follow她了。”
米老鼠自告奮勇，“我可以！我幫你網絡追蹤她。”
西哲的眼神間逐漸失去了焦距，她看到一個人影恍恍惚惚的朝着自己走來，光着腿，赤腳，穿着中學時代版型粗劣的制服，搖搖晃晃，步伐沉重……
下一秒，人影卻徑直穿透了她的身體，迎面而過的是一股涼意，襲透了整個脊背，毛澀凌然。
外婆說過，“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我們小哲雖然性格清冷，但是這樣子也很好！”
那個女孩子輕輕的拿起了擱在保溫瓶上的毛巾，遞過來，“小西子，我們一起走吧？”
如果她早一點看到那個柔軟的求助的眼神，不，她其實早就看到了，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因為伸出手去，自己也有可能被徑直拽下深淵。
所以寧願後退一步，至少自己身上是乾淨的，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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