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六十七 可怕的魔醫長老(21)
原來戊土、乙木、丁火還是依次站在那餐車一邊的,各自就對着那頭部的爐灶、中間的箱子、尾部的籠子。
現在丁火便從籠子裏抓出了一隻猴子,交給了中間的乙木;他那開籠、抓猴、關籠的動作迅如雷電、一氣呵成,別提有多幹練了。
乙木一手打開了箱子——那箱子是特製的,可以對半開合,箱頂的板子中心有個洞,打開后也是呈兩個半圓——一手把猴子朝里一塞,再一合箱子,猴子的脖子就被卡在了那洞裏,其下的身體全部吊在了箱內,頂板上只露出一顆腦袋。雖然那洞卡得很緊,猴子卻不致被勒死勒昏的,還在激烈掙扎着,箱子四面是柵欄式的,可以看到它的軀幹、四肢、尾巴在下面的種種撲騰,真是讓玉侍們心驚肉跳。
籠子裏的猴子們也鬧騰得更加凶狂了,整個飯廳里都充斥着那種尖利刺耳的叫聲,宛如奏響着一曲詭怪驚悚的宴樂,簡直讓人如坐針氈!
某一方的人卻絲毫不受影響,全都安然如故或興緻盎然。
乙木尤其是洋洋自得的,繼續拿起了一把鋒利的鉤刀,還炫技般地在手中飛轉了兩下,然後就朝那猴子的腦殼上旋着一割。
玉侍們不知道猴子的頭蓋骨有多硬,總之乙木就是極利索地把那猴子的腦殼割下了一塊,就像揭個蓋子般揭掉了,露出了裏面形態特別嚇人的腦子來!
乙大高徒做這事真是遊刃有餘,比他那醫學技術可強太多了!
玉侍們目瞪心駭地看着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已是非常艱難地在承受了,哪知人家還有更刺激的呢。
隨後,頭裏站着的戊土便從爐灶上的鍋里舀起了一勺熱油,毫無手軟、心安理得地朝那猴腦上澆了下去……
玉侍們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呢,蕭寒煙就不忍地一側面,避開了眼去。
傾世魅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甚是好笑的神情。
同時之間,場中炸響起了哧啦一聲,那種素日也很平常的澆油做菜聲此時卻是萬分地洞心駭耳!
更要命的是,那猴子並沒有立時就死,發出了最後一頓無比慘厲地嚎叫和極度瘋狂地掙動!那張類人的臉上眼睛還在急劇眨巴着,又齜牙裂嘴肌肉扭曲的,整個情狀說不出的詭異恐怖,具有相當卓越的刺激效果!
然後,它才蔫了下去……
而玉侍們已然肝膽俱裂,實實是已夠受的了,簡直恨不能落荒而逃的!
乙木愜意地朝那猴子的脖子上又是一刀,那猴子一下就被斷了頸,其下的身體撲嗵一聲掉到了箱底,震動人心;他再用刀把那顆猴頭穩穩地託了起來,放到了戊土端給的一隻碟子中。
戊土就此把那碟大菜送向了桌上,這頭一份自是上到了最尊貴的大教主那裏。
繼而,他們上菜三人組就不停重複着這套操作,始終都是那樣分工明確、配合絕佳,技藝精強、行動迅疾的,似不過轉眼功夫,就為那些主子們一連上好了四份猴腦大菜!
蕭寒煙看着戊土那副習以為常、不知善惡的模樣,心情頗有些複雜。
再說玉侍們都被三人組這場精彩紛呈、殘忍血腥的表演搞得頭暈目眩了,人家卻還那麼熱情周到的,對他們這等下人也毫無輕視,隨後就又給他們上起那道大菜來!
三人組把那籠中剩下的七隻猴子猶是雷厲風行地一頓生烹,給玉侍們跟神侍們這些客人,以及丙火和己土都一個不落、不多不少地每人上了一份。
玉侍們這才曉得人家那籠猴子都是備好了數的,就是給在宴會上的人一人一隻,獨沒有他們上菜三人的,當然,看他們那操作的熟練程度,平日必沒少吃這菜,也不缺這一頓;玉侍們現也明白人家為啥要養那麼一大舍猴子了,那若只是為做實驗似乎也太多了,敢情還有這妙用呢!
玉侍們對着人家這道真夠生鮮的好菜,都已是渾身難受了,戊土還很會擺的,把那每一顆猴頭的臉部皆是面對着他們。
那些猴子的眼睛已然無光,眼皮也有些耷拉了下去,卻還似在看着他們的,特別瘮人;而且猴子們的臉上,還保留着臨死時那種種極端痛苦和恐怖的情狀!
原本猴子那種類人的模樣就讓人很不舒服了,再配上如此情狀,讓玉侍們不但魂飛膽戰,胃裏還陣陣翻江倒海——雖然他們對這些猴子也很憐惻,可也確實甚感噁心的。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一面也還在注意着教主那邊。
其間,巫噩又熱切地對兩位貴客及任大殿主請吃起來。
蕭寒煙冷冷地坐着,當然是不可能吃的。
任不羈眼看那擺在各人面前的顆顆猴頭,簡直像個揭去了蓋的燉盅般,邪詭莫名,都不禁嘖嘖了一聲,根本動不了手。
傾世魅一時也沒動,悠哉游哉地觀看着他們。
而巫噩主要促請的還是蕭寒煙,“寒煙,你就快請食用吧,這道菜也是非常滋補的,而且涼了就不大好了。”
蕭寒煙依舊一動不動地倚在座中,連眼睛都沒轉一下,完全無視了他。
巫噩毫無窘迫,還自己一省般地道:“噢,教主怕是也不知這個要怎樣吃吧?這倒還真沒啥奇特的,我先吃給你看看。”
大長老旋即拿起了自己的湯匙,從那個猴頭式燉盅里,怡然地舀出了些難名物質,活像吃豆腐腦般吃了下去。
隨後他就看回了蕭寒煙,又緊着道:“寒煙,就是這樣了,很簡單吧?你也趕快吃吧。”
蕭寒煙這陣兒可是已經真的生氣了,對於那種虐殺動物的行為十分不喜。巫噩還再三糾纏,蕭寒煙便轉眼看向了他,目中寒光懾人,異常冷酷地再一次正告:“我不吃。”
巫噩這次也心頭一懍,又終於有些尷尬了。
傾世魅便咯咯嬌笑了起來,似再也難忍好笑地插話道:“蕭教主,你可真是絕了!江湖裏無論黑*道白道的都是成天打打殺殺,本教歷代更是殺傷無算,而你身為本教之主,對人那是不提也罷,竟連對個動物都至於如此,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我也就想不明白了,本教當初是怎麼混進來得你這個大異類啊?真的,我都害怕你把本教的臉給丟盡了!”
枉他如此賣力地一番演講,蕭寒煙絲毫也沒有理會。
眼看就要冷場了時,任不羈又力挽狂瀾道:“可憐我啊,一向唯教主馬首是瞻,也吃不着個啥新奇東西。長老這裏的別緻好菜,我還是好希罕嘀。”
他說著已操勺舀起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猴腦,然後就滿臉狂熱地——下嘴了!
玉侍們看得渾身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真不知他是個什麼玩意了!
對方的那群徒弟、神侍們竟還都莫名期待地矚目上了他,非常欲知他會吃出個什麼反應?
任不羈在那般大受殊榮的眾目期待中,還吧唧着嘴十分認真地品味了一會,才發表出了一句評價:“這味道還真鮮誒。”
對方那群人又被他搞得鬨笑了起來,有心無心地可勁鬧騰着。玉侍們也都被他傾倒了。
任不羈還對乙木道了聲:“乙大哥誠不欺咱啊!”
乙木是誠想呸他個一臉唾沫的,可基於己方眾人都很樂和,還是沒有掃興地給他惡笑了兩聲。
巫噩跟着樂了片刻后,又粘上了他最心愛的人兒:“寒煙,這已是最後一道菜了,你若再不吃,這整個一宴就沒甚可吃的了,那你此來還有何意義啊?”
蕭寒煙轉頭就一命戊土:“去,給我弄碗白飯來。”
戊土竟還受寵若驚了,一迭地點頭哈腰道:“有有有,白飯本就是有備的!”說完就跑,簡直像一陣旋風颳了出去,又一陣旋風颳了回來,晃得玉侍們眼都暈了!
他拿了整一瓮米飯來,給蕭寒煙盛出了一碗,並沒有這樣就完,又接連不斷、反反覆復地,從那些混合菜中挑出了蔬菜和平常肉類,逐一用缽清水漱過了,放到新碟中呈給蕭寒煙——那一氣動作速度之快,殷勤之甚,俱是令人瞠目結舌,把他自家兄弟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眾兄弟們也死活都想不通了,他咋能給人家做狗還做得那麼渾身帶勁、那麼滿臉光榮的???!!!
怎奈他們給這憨包也講不通個啥理,只能該幹嗎幹嗎了。乙木和丁火便也趕緊把那餐車收拾了下去,然後就興沖沖地上了桌,皆坐到了己土下邊。
蕭寒煙讓戊土也去吃飯,戊土才戀戀不捨地朝那邊走去,還一步三回頭道:“教主,那你有事再儘管使喚我啊!”
那伙惡徒們對他也真是都沒眼看了。
懷瑾還留意着甲木呢,見他直到此時也沒出現,那就應是不會來參加這一“合家歡”的盛宴了,便放下心來,覺得魔醫對他們那件治病的要事還是很慎重的,這就是讓甲木時刻不離地照看着莫離。
蕭寒煙逕自吃起了那碗飯,也略就着戊土給弄的那些菜。他這一終於是能吃東西了,便也就算皆大歡喜了,巫噩知足得喜氣洋洋,招呼起了席上所有人:“這下都好了,人也全入席了,大家就都盡情地吃吧!”
他一方的人當然是十分捧場的,尤其是那伙惡徒,生生給鬧出了個“普天同慶”,然後就酣暢大吃起來。
玉侍們當然是沒心吃甚的,可也不敢掃了大長老的興,便都選着些還行的菜,勉勉強強地吃着。
就在對面的那伙惡徒本就像一群饕餮,個個吃相粗野難看,現還故意給他們咂嘴弄舌、狠勁顯擺的,又專門大啖着猴腦等他們萬萬也不能下嘴的菜,刺激挑逗着他們。
玉侍們委實沒法理解這伙惡戾之輩,是怎麼能把那麼恐怖、噁心的東西吃得那麼暢快、享受的?玉侍們也挺佩服他們的,乙木和丁火還都鼻青臉腫呢,戊土更是豁牙爛嘴的,居然還能吃得那麼有勁,也真辛苦他們了。
上面的任不羈邊吃邊聊道:“不過長老,你這等學醫的人不是都賊講究嗎,怎麼卻在吃的上如此獵奇,盡整這些斗怪爭奇的東西,你都不怕吃出啥隱病來?”
巫噩狠狠瞪了他一眼,笑嗔道:“這方面我還用得着你來置喙?你快省了那份心吧,我都是有分寸的。”
任不羈早見這席上只供着淡茶,現在便再也忍不住道:“長老,既然你也不是那麼忌口的,那我還有個建議,宴會豈能無酒呢?菜再好,無酒也是缺憾……”說著又想起道:“你這裏不會也全是藥酒吧?!”
巫噩道:“那倒沒有,我任何酒都不沾。酒乃絕對有害之物,不管配藥還是配什麼都一樣。”
任不羈正有些無趣,巫噩又口風一轉道:“不過我徒兒有幾個私下也是喝的,只要別當我面就行。今日此宴難得,你們若想喝,我就讓你們破回例好了!”
任不羈雙目大亮,立刻轉臉對蕭寒煙道:“寒煙,那咱們就喝點唄?你而今身體雖不適宜,可只喝一兩杯也無足輕重啦,你自己肯定也是無所謂的嗎!”
蕭寒煙卻道:“我一滴也不喝,你管自喝吧。”
任不羈“嘿”了一聲道:“你小子還真能忍住!”又粘纏道:“就喝一點嗎兄弟?”
蕭寒煙煩道:“你當我是沒事也拿命玩的嗎?!”
任不羈便泄了氣,對巫噩蔫巴巴道:“那算了吧,他不喝我也不喝了。”
巫噩自是不在乎的,呵呵一笑,道:“教主此行啊,損傷甚大,若無必要確實也不當再飲酒了。”
任不羈更是再也無話可說,惡狠狠喝了兩口茶,又大快朵頤起來。
蕭寒煙吃完那碗飯就不再動筷了,堅忍痛苦、慵懶從容地倚在座中,只等奉陪大長老度完這一宴。
巫噩倒也沒再讓他多吃,只聊道:“寒煙你啊,就是個沒福的,要像任小子一樣,胃口好,又沒心沒肺,那才有福氣呢。”
蕭寒煙淡淡地陪了一句:“他有福就行了。”
巫噩正要再聊時,傾世魅加入了進來:“蕭教主自己是沒福,本教可是託了他的福,自他掌了大權,我們聖教歷代的那等聲威,就一去不返嘍。”
他可還一直暗氣着蕭寒煙先前那冷落呢,所以現在狀若悠閑隨意、實則陰陽怪氣地說了這麼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