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桂花糕
“如此一來，她婆家肯定要嫌棄的。到那時你就可以藉著上門照顧為由，想辦法把她的夫君搶到手，借子上位，豈不美哉？”康氏心中暗暗算計着。
曲文玲聽了，連連拍手稱讚，“娘親真是厲害。”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康氏卻突然眉頭一皺，臉上並無半點兒笑意，目光中一副若有所思，“那葯平日裏可以放在肉菜中，以掩蓋味道。如今曲文萱要齋戒沐浴，不食葷腥，恐怕要麻煩點兒了。”
距離上次康姨娘大鬧汀香園還沒幾天，瀟湘苑那邊就突然派人送來了糕點。
“大小姐，聽說你這幾日齋戒，康姨娘怕您一下子不習慣，吃不好，就親手做了些您平日裏愛吃的糕點。”翡翠二話不說的從來人手中接過糕點，直接擺到了曲文萱面前。
“哦？”曲文萱狐疑的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的桂花糕，不禁有了些許懷疑，她可不相信康姨娘會有什麼好心。
翡翠見曲文萱沒有動作，連忙催促的說道，“小姐，您快嘗嘗吧，別辜負了康姨娘的一片心意。”
曲文萱冷眼旁觀自己手下的丫鬟翡翠為康氏這般賣力的表演，心中暗暗冷笑。
翡翠是康氏的眼線。
這一點，曲文萱心中早已瞭然。之所以不急着拆穿是如今敵在明她在暗，動了反而打草驚蛇。
“好，既然康姨娘如此盛情款待，我也就不客氣啦。”
在翡翠迫切的注視下，曲文萱伸手從盤子裏挑了挑，最後拿起了最小的一塊，緩緩地遞到了嘴邊。
翡翠嘴角微微勾了勾，一抹邪笑在臉上蔓延。
然而正要張口時，曲文萱卻微微頓了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歪了歪頭，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衝著翡翠笑了笑，“你也吃啊。”
翡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不不不，這是姨娘送給大小姐的，奴婢不敢吃。”
曲文萱笑了笑，不再為難翡翠，低頭將糕點送入口中，女子臉上一片柔和的表情，背後卻快速劃過一抹警惕。
少女鳳眸微垂，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眼見曲文萱低頭將糕點吃了下去，翡翠笑的越發得意，她故意試探的問道，“大小姐，味道如何。康姨娘說若是小姐喜歡，她就天天做給姑娘吃。”
曲文萱點了點頭，“手藝確實不錯，你去幫我謝過姨娘。”
說著，曲文萱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綠儀，“你打包一些送給娘親，讓她也嘗嘗。”
翡翠強忍着的笑意離開，心中暗爽，這個大小姐真是好糊弄，被人坑了還不知道。
幾乎就在翡翠出門的那一瞬間，曲文萱猛然抬起頭來，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寒光。
原本應該吞咽下肚的糕點，此時正在她手中緊緊的攥着，幾乎要被捏成了粉碎。
看到綠儀收拾好食盒正要離開，曲文萱面無表情的開口叫住了她，“等等，你去哪兒？”
“聽從小姐的吩咐，給夫人送糕點啊？”綠儀不由得有些疑惑，這不是小姐剛剛自己說的么，怎麼轉眼就不記得了呢？
曲文萱輕輕的擺了擺手，眼角快速的閃過一抹凌厲的算計，“夫人那裏就不必送了。我要你拿去給另一個人。”
“誰？”
“將軍府穆子明。”
碧桂飄香，氣味裊裊，明媚的陽光從竹窗中灑下。屋中兩邊擺放着彩釉燒制的青花瓷瓶，正中間高掛着師曠月下彈琴畫，右案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把古琴，旁邊的牆壁上則是掛滿了上好的琵琶。
然而屋中少年卻手捧兵書，看的全神貫注，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
突然，穆子明耳朵微微動了動，他敏銳的聽到了門口有響動，一雙眼睛謹慎的環顧四周，迅速將手中的書換成了一旁的《樂記》。
男子神色泰然自若，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像是沒少做過一樣。
他剛剛翻動了幾頁，就聽到有人敲門。
“什麼人？”
綠儀推門而進，衝著穆子明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穆公子，我們小姐讓我送些糕點過來。”
“哦？”看到來人是曲文萱身邊的大丫鬟綠儀之後，穆子明臉上的表情明顯柔和了幾分，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書，雙眼左顧右盼，似有流水綿綿。
“沒想到表妹竟對我如此惦記，這些是她親手做的？”隨手拿起一塊桂花糕，穆子明嘴角微微揚了揚，眉眼間滿滿的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表妹真是有心了，我記得她不善廚藝，怎麼還特地為了我做這些，想來這段時間沒有少辛勞吧？”
“呃——”綠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打斷了穆子明那美好的幻想，“公子，這桂花糕是康姨娘送給我們小姐的，姑娘嘗了一塊說味道不錯，讓奴婢給您帶來。”
穆子明的手停住了，瞬間僵在了半空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這是康氏做的？”
“是。”綠儀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雖然穆子明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綠儀卻從中隱隱感覺到一股別樣的情緒。
好像是——
失落？
還不等綠儀多加品味，穆子明就背着手，一臉正色的讓下人叫來了身邊的大夫，沖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你去查查看這些糕點，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是。”王大夫是宮中頗有經驗的御醫，因為穆子明從小體弱多病，便被皇上指派給了將軍府，專門負責照顧穆子明的身體。
如今得了穆子明的吩咐，他連忙走上前來，拿起其中一塊放在鼻子下輕輕聞了聞，隨即皺了皺眉頭。
“怎麼樣？”穆子明問道，看此情景，他已心知不妙。
果然，王大夫將糕點放了回去，“公子，這糕點中被人摻了寸香，若是男子食用，倒也無妨。可若是女子吃了的話，怕是日後將難以有孕。”
一番話如狂風旋波般朝穆子明腦海中砸了過來，男子深吸一口氣，手雙背在身後緊緊的攥着，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他猛然睜眼，犀利的目光瞬間投向了站着的綠儀，“剛剛你說這是康姨娘送給你家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