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退為進
“你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這個正妻,原本就應該是你的。”曲從文衝著康姨娘滿懷內疚的說道,“若不是因為穆氏是大將軍的女兒,我根本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現如今我已經成了侯爺,穆氏也沒什麼用了,之所以留着她不過是不想得罪大將軍罷了。沒想到她和她的女兒竟如此不知好歹,膽敢傷了玲兒,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曲從文怒氣沖沖的帶着康姨娘直奔穆氏的汀香園而去,曲文玲原本也要跟着,被康姨娘勸着先去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汀香園建的較早,不似瀟湘苑佈置的那般閑情雅緻,卻也別有用心。穆氏從將軍府弄來了不少的奇石怪林,坐一塊、右一株,按着諸葛八卦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佈置而成,琳琳繞繞,很是奇特。
曲從文來到的時候,穆氏正在房間中端坐着繡花,明亮的陽光灑在女子身上,更襯得她端莊大方。
聽到門外沉悶的腳步聲,穆氏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向外探了探頭,看到來人是曲從文和康姨娘后,穆氏心中起了疑惑,“老爺,你怎麼過來了?”
畢竟,自打男子從老家把青梅竹馬的康姨娘接過來后,幾乎就再沒有進過汀香園。穆氏和曲文萱兩三個月見不到曲從文一面都是常有的事情。
曲從文冷哼一聲,“瞧瞧你教的好女兒,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今天動手打了玲兒,明天是不是就要打我了。”
“萱兒打了玲兒?”穆氏一臉震驚的搖了搖頭,“這不應該啊。萱兒性子柔,我不曾見她對誰動過手。”
“姐姐,我知道你袒護大小姐。可是玲兒也是我的骨肉,你若是看妾身不順眼,妾身隨便您怎麼懲處都毫無怨言,只是希望您能高抬貴手放過玲兒,給她一條生路,妾身就算是死而無怨了。”
康姨娘一邊拿起手帕抽抽啼啼的哭了起來,一邊偷偷打量着一家之主曲從文。果然,聽到康姨娘這番話后,男子的怒氣值瞬間就達到了頂峰,他衝過去抬起胳膊,狠狠的朝着穆氏臉上就打了過去。
“你這毒婦,有一個當家主母的名聲你還不滿足,非要把人逼死才滿意么?”曲從文下手極狠,他雙眼通紅,像是發瘋一樣狠狠的剜了穆氏一眼,那目光像是再看蛇蠍一般,但是轉到康姨娘身上時,卻又變成了溫柔綿綿。
“老爺,您誤會了,我絕無此心啊。”穆氏捂着紅腫的臉頰,委屈的低下了頭,“請老爺等我調查清楚,若這件事情真的是萱兒有錯在先,不用老爺動手,我也會親自教訓她。”
“照姐姐這個說法,是玲兒的錯了?”康姨娘幽幽的嘆了口氣,自怨自艾的說道,“也是,曲文萱是嫡女,而我們玲兒是庶出,別說被是大小姐打了一下,就算是被打死了,也都是玲兒的錯。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老爺,咱們還是走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穆氏着急的搖了搖頭,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然引來康氏如此尖酸刻薄的說辭。
穆氏無奈的把目光投向了曲從文,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還不等她說話,就見男子握緊了拳頭,眉頭蹙起如山丘,裏面蘊含的是無窮無盡的怒氣。
“好一個心如蛇蠍的婦人。”曲從文眉頭一挑,衝著穆氏怒目而視,伸手朝着女子臉上就要打去。
面對男子的氣勢洶洶,穆氏一臉驚慌,渾身像跟弦一樣緊繃著,下意識的就後退了兩步,伸手想要遮擋。
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康姨娘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攝魂的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了一抹算計得逞的得意。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曲從文,這招以退為進不光可以為自己落個息事寧人的好印象,讓人無可挑刺,更能挑起男子胸中的怒火。
可謂是一舉兩得。
正在此時,一道威嚴而又充滿滄桑女聲從背後響起,“住手!”
康姨娘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幾個人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兩鬢微白的老夫人拄着鳩杖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她們討論了半天的曲文萱。
原本凶神惡煞的曲從文一下子就熄了火,他臉上陪着笑,快速的走了過去,“娘,您老人家不再屋子裏歇息,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怎麼,難道這兒只有你能來得,我便來不得?!”曲老夫人沒好氣的反問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竟然動手打老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禮義廉恥都讀到哪兒去了,說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
“穆氏不是別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平日裏不多關心也就算了,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曲從文心知自己做的確實過分,唯唯諾諾不敢應答。
她環顧了一圈左右,穆氏捂着臉在遠處無聲抽泣,康姨娘則是低下了頭,收斂了一身的算計,換上平日裏那副溫柔賢惠的樣子,笑語盈盈的走了上去。
“老太太,此事怪不得老爺。老爺有些事情要問一下夫人,沒想到這一問倒鬧起了矛盾,老爺也是氣急了才會這樣的。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想必姐姐不是放在心上的。”
曲文萱一進院子裏就看到了穆氏臉上的紅腫,一顆心緊緊的揪了起來。如今聽到康氏甩鍋,話里話外都是穆氏的錯,她終於忍不住了,心中騰然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她大步的走了上去,伸手指着鋪滿石子的地面,衝著康氏冷聲呵斥道,“跪下!”
“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面對女子咄咄逼人的態度,康氏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不光是她,就連曲從文和穆氏也沒想到一向為人溫柔的曲文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幾個人都愣住了。
“看來康姨娘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也好,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免得你不知規矩,惹得一身笑話。”曲文萱冷笑一聲,一雙眼睛嘲弄似的投向了康氏,那諷刺而又銳利的目光,讓秦氏不由得背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