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短暫的歡樂
——
清晨的曙光染紅了東方的天際。
窗外響起了間歇的啁啾鳥鳴,歡快而悅耳。
室內一片寧靜。
韻白的燈光靜靜地揮灑,床頭柜上的一束玉蘭花散發出清新而溫雅的香氣。
“吱——!”
一聲輕弱的細響。
病房的門被一雙柔白的小手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小巧玲瓏的腦袋探了進來。
女孩鼓着嘴,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望過來。
雪白的病床上。
蕭采睡得正熟,臉蛋側向里,身上蓋着的碎花被毯有一半垂到了地板上。
“哎——!”千尋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然後放輕了腳步,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蕭采睡得很安穩,面容恢復了以往的光彩,嘴裏面磨出了細小的呼嚕聲。
千尋眯起眼睛,笑容忍不住像花一樣盛放在嘴角。
將愛心早餐不出聲地在了柜子上,她轉過臉來,俯身上前,躡手躡腳地將被毯拉上來,幫他蓋好,掖在脖頸處。
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透出了濃濃的細心和體貼,彷彿在關懷一個嬰兒一樣。
病床上的人翻過身來,呼吸均勻,睡得很香,嘴角微微翹起,掛着幸福的淺笑。
安安靜靜的坐在了椅子上,她環着椅背,雙手托腮,近距離地觀察他。
蕭採的眼睛緊閉着,眼睫毛又黑又密,皮膚那麼光滑細緻,就像精細的陶瓷。
千尋撅了撅嘴,無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什麼嘛?!
一個男生皮膚竟然那麼好,真是沒天理了!
這一刻,她感到很懊惱也很苦悶。
這幾天,因為跟這個傢伙慪氣的緣故,臉上無端端地就起了幾顆脂肪粒,真是愁死她了。
還有這傢伙的眼睫毛也太長了吧!真是讓人嫉妒。
也不知道用的什麼牌子的睫毛膏!
或許是假的吧!
偶像劇里那些女主角們都帶着假睫毛的,所以襯托的眼睛又黑又亮。
這個傢伙不會也是……
嘿嘿一笑,千尋轉了轉眼珠子,好奇心頓時佔了上風。
無聲無息地滑下了椅子,她盤踞在床畔,瞪大了眼睛,慢慢地逼近他。
蕭採的臉正對着她的明眸,所以她可以將他看得清清楚楚,徹徹底底。
咬緊了嘴唇,千尋默默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地抬起了手指,輕輕拂去他額前的一撮髮絲,然後屏息凝神的觸向他的黑色眼帘。
她的蓮指離他的睫毛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千尋的眼睛賊亮賊亮的,臉部的笑容漸漸放大,就像是偷吃了小魚的寵物貓。
這時。
毫無防備的。
“嘣——!”
一個爆粒在她的額頭炸開。
千尋痛得嘶嘶吸氣,她抬起手捂住額頭,然後惡狠狠地瞪大了眼睛望去。
寂靜的空氣中。
她看到了蕭採的嘴角泛起了出生朝陽般撕裂的絢爛笑容。
“很痛唉……?”千尋咋舌,扁着嘴,一臉的痛苦樣。
病床上的男孩睜開了惺松的睡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嘴角保持着和煦如春風的笑意。
“你一直在裝睡,對不對?”千尋頓時恍然大悟,腦海里痛得直冒金星。
“真沒看出來啊!”蕭采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歪着腦袋,不懷好意地竊笑一聲,然後回過視線,瞪着她發窘的神色,“色女,趁我不注意時,就想占我便宜!”
“你說什麼?”千尋張大嘴巴,想也不想就要一拳頭揮過去。
蕭采出聲一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的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抱緊了她。
千尋驚得差點窒息,“你幹什麼?”她掙了掙,心亂如麻地開口問,臉蛋頓時紅得像蘋果。
他不說話,只是輕輕瞅着她不自然的羞澀表情。
千尋被他看得心臟砰砰直跳,臉蛋燒得滾燙,她別過臉去,表情也越來越尷尬。
“你放開我!”她軟語道,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來。
“不要動!”蕭采抬起手臂緊緊地環住她嬌軟的身子,聲音低低的,卻也異常溫柔,“五分鐘就好。”眼眸晶瑩地閃呀閃,他的話語裏夾雜着無法言語的感情。
千尋怔了一下,肩膀顫抖着,然後乖乖地安靜了下來。
他靜靜地抱着她,灼熱的呼吸貼着她的耳際,輕聲絮語道:
“為什麼已經這樣抱着你了,我還是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隨時會失去你似的。”
“呃……?”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挑了挑眉,然後側過頭來,注視着他黯然而脆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我也一樣唉!好奇怪的感覺。”
蕭采似笑非笑地咧開嘴,輕哼一聲,細細地打量着她傻乎乎的樣子,“其實你一點也不可愛,而且還相當粗魯,可是不知為什麼,你粗枝大葉的樣子真的很吸引我唉!”他古怪地皺皺眉。
“什麼?”聽不懂他是在讚美她,還是在貶低她,千尋抿了抿嘴吧,然後明白了過來,哈哈大笑,撥弄着他的衣襟,“那是因為你看到了我善良美麗的內在!”
“……”蕭采無語,一本正經地斜睨着她大言不慚的樣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戀了?”他邪異地問,眼底閃着幽晦的光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她笑眯眯地反擊他。
“想死,是不是?”他的語氣冰冷下來,兇巴巴地低咒一聲。
千尋被他吼得耳朵里嗡嗡響個不停,她撇了撇嘴,然後抬起雙手捂住耳廓,想要儘快逃離他的雷區。
看到她像兔子一樣跑開。
蕭采有些煩亂地瞪着她,語氣硬硬的,“過來?”他從嘴裏擠出了兩個可怕的字眼。
“不……?”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看到她一幅他拿她沒辦法的樣子,蕭采繃緊面孔,頓了半響。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他喊她。
“……”千尋輕輕吸氣,偷偷瞟着他。
那傢伙不會生氣了吧?她心虛地撓撓頭。
看着抓頭撓腮的樣子,蕭采“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我生氣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很恐怖啊!看你,臉色都白了?”
他輕笑着問,感到不可思議。
千尋正兒八經地點點頭,“相當恐怖啊!”
等到心緒平定后,她走過來,將桌上的保溫杯端過來。
“這是什麼?”蕭采縮一下腦袋,古怪地看着她手上的東西。
“愛心早餐,專為病人設計,你要多吃一點哦!”千尋呵呵一笑,然後坐在他身旁。
蕭採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嘴唇不由自主地吧嗒了兩下,腦海里全是滿嘴飄香的貢丸和肉輪。
可是等到千尋擰開了蓋子,樂滋滋地將食物呈現在他的眼前時,他頓時傻眼了。
大米粥啊!
“什麼嘛?”他很不滿地嘟着嘴。這就是所謂的愛心早餐嗎?!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所以要多多補充營養,別看這碗粥不起眼,可是裏面有杏仁,有核桃,有花生……”千尋掰着手指頭,一一輕點着自己的花樣。
“我會營養不良!”蕭采差點笑掉下巴,“惡女?”他眼神飄忽地瞅着她,淡淡咧開嘴,“我的早餐一向都是小媽親手做的,色香味營面面俱全,比起你這碗白花花的大米粥,那簡直是人間極品佳肴。”
“喂!”千尋翻了翻白眼,氣得臉都扭曲了,強調道:“前一陣子,你不是挺喜歡吃我帶的早餐嗎?叉燒包、煎餃、珍珠奶茶,還有貢丸,肉輪的,那些也比不上你小媽的早餐嗎?”
“這個嗎?”蕭採的眼神變得邪乎,看到她生氣,他更覺好玩,“那些是買來的,又不是你親手做的,我小媽的廚藝,估計你練上個百十年的,也未必能達到那個水平。”
“你……?”千尋語塞,倏地起身,“你不吃算了,我拿回去給麥樂吃!”
說完,轉身就走。
蕭采拽住了她的手臂,垂了垂眼睛,“好了,跟你開玩笑呢?你親手做的,我怎麼可能不吃呢?”他語音溫柔。
千尋驚喜地回過身來。
——
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米粥被蕭采五分鐘內消滅完畢。
“好吃嗎?”她低低地問,很期待他的回答,畢竟這可是自己準備好幾個小時的成果。
“一般般啦!”蕭采拿起餐巾紙輕輕擦了擦唇角,語氣淡淡的。
千尋咬牙切齒地頷首一笑,說句好吃會死啊!她感到非常不滿。
“惡女……?”
“嗯……?”
“麥樂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男的,還是女的?”蕭采敏感地問。
“男的,很可愛,也很帥!”她雙眼崇拜,回答得乾淨利落。
“什麼?”蕭采挑了挑唇角,語氣涼涼的,“什麼時候認識的,他是幹什麼的?”
“呃……?”千尋難為情地皺了皺眉,仰頭望着他,“昨天剛住到我家,我們很合得來。”
“住在你們家?”蕭采心底一驚,眼神開始恍惚地波動,臉色沉了又沉,忽然無法壓抑地怒吼一聲,“你怎麼跟什麼人都合得來?一點性格也沒有!”
“怎麼了?”他的火發的莫名其妙的,千尋感到不理解,聳了聳肩,笑容清透而鎮定,“難道養一條寵物狗,還犯法啊?”她迷茫地問。
“啊?”蕭采木訥,隨即清醒過來。
“你敢耍我——!”他詛咒一聲,然後不可遏制地暴起,伸出魔爪,想要抓住她。
千尋才不可能給他懲治她的機會呢?!
她笑容燦爛地離開床畔,躲得遠遠的,“你好好休息,我要去上學咯!”
她對他頷首致意,謙卑有禮。
“千尋——”床上的人惡狠狠地磨出了她的名字。
好危險的氣息!
千尋逕自打了個寒顫,然後小心翼翼後退半步。
“我走了——!”
她揮手再見,然後儘快逃離戰場。
蕭採的臉色先是憤怒,再而是懊惱,然後是郝然。
輕輕關上了門。
走廊上的女孩甜甜地笑了笑。
剛轉過身來。
卻驀地呆住了。
“佐野棠,你來了怎麼不進去啊?”千尋獃獃地扶了扶書包的背帶,小聲問。
倚牆而立的男孩挺直了身子,微微笑了笑,低下眼,並沒有說什麼。
“蕭采看起了氣色不錯!”千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寒暄着笑了笑。
——
天空蔚藍而高遠。
白雲絲絲縷縷。
搖曳的樹枝間駁下悠悠的金色陽光。
林蔭道上。
兩個並肩走着的身影。
“馬上要考試咯!”
沉默了良久后,千尋聳聳肩,恬靜地笑着開口,打破了橫亘在空氣中的沉悶。
林間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一縷縷清甜的花香味。
佐野棠頓住了腳步,他側過身來,望着她,怔然一笑。
“時間過得真快!我和采剛剛來到這裏的情景就彷彿發生在昨天一樣!”
明媚的陽光灑在了他的眼底眉梢,泛起了一層華麗的光霧,他仰頭望天,語氣輕靜如空氣。
千尋深吸一口氣,“哎,也不知道蕭采那個傢伙這次能不能考好,真讓人費神!”望着頭頂蔥鬱的綠藤,她咬了咬嘴唇,嘆息着搖搖頭。
佐野棠的目光斜睨而下,他注視着她怔忪苦惱的樣子,嘴角優美地彎了彎,輕輕笑了。
“考試成績,采那傢伙從來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不用擔心!”他看着她,語氣很委婉。
雙手插在衣兜里,千尋鼓了鼓腮,出奇地沉默下來。
身側的男孩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嗎?”他揚起眉眼,低低地問。
千尋搖搖頭,神色恍惚地波動着,“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老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
佐野棠屏住了呼吸,臉上溫暖的笑容變得衰弱無力,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他僵硬地扭動脖子,望着遙遠的天際。
那裏,耀眼的日光正如破碎的鑽石一般,閃爍着刀刃般刺眼而窒息的冷光。
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茫然地皺眉,心臟揪了揪,痛成一片汪洋,忽然無法呼吸。
——
蕭氏豪宅。
窗戶大開着,呼嘯的冷風刮進來,揚起了白色的蕾絲窗帘。
卧室里是空蕩蕩的安靜。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泛着冷清冷清的沉鬱光澤。
站在書桌前的英俊男子輕輕拿起桌上的鏡框,裏面有前妻的照片。他用柔軟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鏡框上的玻璃,神色也是細心而謹慎的,似是擔心會透過玻璃擦壞愛妻的照片。
沈曼風靜靜站在門外,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每當丈夫一個人黯然傷神時,她都很想靠近他,安慰他,撫平他的痛楚,進入他的心底。
可是,那個女人。
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彷彿是紮根在心底,就像一杯自釀的苦酒,他寧願醉生夢死於其中。
二十年了,她的一切付出都是徒勞的,不曾換來他的點滴關懷和溫柔。
所以,她恨他,她對他的恨意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更沒有想到,自己幾個月來、精心策劃的一切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報紙上關於蕭采和夏悠然鬧出的緋聞,他勃然大怒,卻不曾在住院的兒子面前提及一絲一毫,只是一通電話,就讓那幾家報社乖乖閉了嘴,並砸下重金,收購了當天所有限量發行的報紙。
這個行事作風迥異的男子多麼荒唐可笑啊!
沈曼風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握緊,蒼白着面容,她定定地喘息着。
不過,在強勢倨傲的他面前,她也不算是不堪一擊,總還是有些只得寬慰的成果。
卧室里的男子沉浸在往昔的噩夢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那道陰暗痛憤的眼光。
“玉兒……我要你……我不要這個孩子…”
二十年前那個下雨的晚上。
醫院的走廊上。
他拉着即將推進手術室的她,固執地嘶吼着,“玉兒,我要你,我不要這個孩子。”
“國琛……!”她凄迷地笑着,眼底有不顧一切的母愛光芒,怔怔地反握着他的手,“答應我,讓我們的孩子平安地來到這個世上。”
“玉兒……?”他的眉宇哀傷地緊皺,眼底閃出了晶瑩的淚光,“我不能沒有你。”
“孩子,我要孩子?”行床上的女子低啞地乞求着,淚水簌簌滑下眼角,她用力抓緊了丈夫顫抖的手,輕輕搖了搖,“我要生下我們的孩子,我要他快快樂樂地長大。”
“玉兒……”他刻骨銘心地痛哭。身旁,鄭醫生拿着手術同意書等着他簽字。
“國琛?不要難過!?”她勉力笑着,臉上有寧靜的幸福光輝,嘴角噙着淚花,低柔地對他耳語,“一切都會好的,我們都會幸福的。”
這是她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愛妻的死,他曾一度憤世嫉俗,鬱鬱寡歡,他甚至痛恨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父親。
渾身的血液一點點地冷凝,凍結在心臟處。
“玉兒,告訴我,我該怎麼救我們的兒子。”蕭國琛凝望着鏡框裏愛妻的笑臉,聲音低顫而沙啞,“我要怎麼救他?!”心底糾葛無比,他將面容深深地埋在鏡框上,肩膀顫慄起來。
為什麼老天爺會這麼殘忍,兒子才二十歲啊!怎麼會得那麼可怕的癌症。
血癌晚期!
將一個灼灼如日的生命無情推到了生與死的絕望邊緣。
時光割裂,歲月震動,一切恩恩怨怨轉眼成空。
“玉兒……我們的孩子……?”
每一個細小的回憶都讓他心如刀割,都讓他生不如死。
這一刻,這個心力交瘁的男人恍若一下子老了許多,兩鬢華髮猛增。他躬下身,雙腿發軟。
卧室里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沉重的呼吸聲,一聲接着一聲,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卧室外的女子淡淡地苦笑一聲,頹然地靠在牆壁上,茫然而空洞的雙眼裏流下兩行靜靜的淚水,她緩緩抬起手,狠狠地抹掉自己的淚水,怔怔地笑着。
她沒有做錯?
從一開始,這就是他和玉兒欠她的。
她只不過是從他們的兒子身上討回來而已。
大學時代。
是她先認識他的,先愛上他的。
所以他是她的。
可是玉兒的出現讓她這個做姐姐的失去了心愛的男人。
所以她無法原諒自己的妹妹,無法原諒他的移情別戀。
走廊上的女子閉下了眼睛,緊握的手指冰涼地顫抖着,她無法說服自己罷手。
——
日子出奇地安穩了下來。
沒有了任何風波。
聖輝大學。
操場的東南角上,
茂密的樹蔭下。
有許多健身器材。
千尋雙手抓着鎖鏈,安安靜靜的坐在鞦韆上。
頭頂有紅燦燦的楓葉輕輕飄落,她笑得很開心很開心。
蕭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坐在她對面的鞦韆上。
雙腳懸空,晃晃蕩盪的,他咧嘴一笑,歡喜得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怎麼不好好休息?”她忍不住責備他,話語裏卻滿是關切和心疼。
“呆在病房裏多無聊啊!”他發遽,表情鬱悶,“我想跟你一起玩,想要每分每秒都看到你。”
蕭採的嘴唇單薄而透明,毫不吝嗇地說出了動人的情話。
千尋眯了眯眼睛,然後羞紅了臉蛋。
“以前你對我總是凶得要命,突然這個樣子我反而有些不習慣了。”她說的是心裏話。
他微怔,側過臉,凝視着她迷茫的表情,”是不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嗯……?”千尋毫不猶豫地點頭。
蕭采笑了一下,伸出手揉揉她的發頂,“惡女,你也比以前乖多了,不是嗎?”
千尋眨眨眼,咬牙一笑,沒好氣地擠出幾個字:“不許你再叫我惡女!”
“為什麼?”他不為所動,笑容慵懶而妖嬈,“我覺得這個綽號很符合你的風格唉!又笨又粗魯又愛多管閑事,還相當好色!”
“可惡!”面對他的指控,千尋立刻極了,飛撲上去想要給他一個警告的拳頭。
蕭采偷偷笑了,在她的身影閃來的瞬息,歪斜着身子,閃開她的粉拳。
千尋笨拙地、一古腦地跌在了那人懷裏。
他伸出雙手抱住她,將腦袋埋在她幽香的脖頸,輕笑着耳語,“真是夠笨的。”
千尋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頓覺又尷尬又惱怒,她狼狽地想到應該逃開,可是蕭採的雙臂牢牢護擁着她,那種灼熱的氣息和溫暖的呼吸聲讓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無法做出任何舉動。
半晌。
“蕭采……?”她屏息地輕輕喚他。
“嗯?”他抱着她,慢慢地將腦袋放鬆靠在她的肩上。她的長發飄香,脖頸精巧白皙,身體柔軟而芳香。蕭采就想永遠這樣抱着她,即使這是夢,他寧願永遠不要醒來。
“我喜歡你。”千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要再對他說這句話,然而,一種極致的痛苦卻自她清澈的眼底涌了出來,彷彿皚皚流動的冰川。
蕭采怔住了,眼眸深邃而憂鬱,血液在身體內瘋狂地奔涌,他獃獃地望着她,一時無語。
“我真的很喜歡你。”她低低地又說了一次。
他瞪住她,緊緊瞪住她精緻的側臉。
枝椏繁茂的綠蔭下。
蕭采孩子氣般地笑了,他不安地抱緊了她,“傻瓜,你是不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千尋獃獃地搖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這麼難過。
“我們出去好好玩上一天?”他的喉嚨干啞,拚命地對她笑,笑得就像驚喜過度又驚慌失措的孩子,“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好不好?”他的眼底有着嚮往。
“好啊——!”她爽朗地笑着答應,卻不知眼底的淚水早已決堤而出。
蕭採的心底一痛,在她扭頭看過來的瞬間,嘴角卻保持着溫和虛弱的笑容。
陽光篩落樹蔭下,逆轉的華麗光影中,他們相視而望的面頰上有種純潔柔和的光暈。
時間變得悠長……
——
教室里是一片喧騰。
小優獃獃地忘了一眼身旁的空座。
然後。
猛地扭頭,望向最後一排。
那裏,靠窗的座位上也是空蕩蕩的,彷彿好久好久都沒有人光臨了。
佐野棠的座位上也是一片空白。
怎麼一下子都不見了!
——
盛夏的陽光如水晶般輕輕灑落。
綠油油的草坪上散落着金黃的胡楊林葉。
淡淡的風。
燦爛明媚的陽光。
佐野棠靜靜坐在草坪邊的長椅里。
雙手拱放在膝蓋上,他躬着身子,清瘦的脊背在清亮的光絲中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
遠遠的望去。
像一幅無與倫比的美麗油畫。
一片片葉子在暖風中旋轉飛揚。
飄飄蕩蕩。
跌落至草坪上。
他的身子似乎是僵硬的,唇角冰冰涼涼的,呵出的氣息也是寒冷刺骨的。
頭頂的落葉無止無休,仿說不盡的凄美慘絕。
他的眉心痛苦地擰在一起,彷彿墜入了一個永不醒來的噩夢。
微風拂過他荒蕪的面頰。
一片金黃的落葉隨風輕輕飄落在他的膝上。
佐野棠的雙手修長光潔,腕骨很長,指骨分明,白皙如玉。
獃獃地拿起了那片清香的樹葉。
他出神地望着它,眼神急劇變化,似乎在想着什麼,又似乎沒有想什麼,眼底有柔和明亮的光芒,寧靜淡雅的唇角也帶出了一抹淡淡如微風的笑意。
要怎麼守住她的笑容?要怎麼幫他們呢?要怎麼樣才能不痛苦呢?
他越想越出神,神色越來越單薄透明,體內的血液如洪流般沖斥着他的心臟。
不知什麼時候。
有人坐到他的身邊。
小優屏住了呼吸,也不出聲,只是靜悄悄地望着他,直到良久之後他轉頭看她,才憨憨地笑着對他打了個招呼:“嗨!天氣真好啊。”
“怎麼沒去上課?”他的語氣涼涼的,似是隨意。
小優深呼吸:“天氣這麼好,你們都翹課了,我忽然也想曠一下課。從小到大,這還是我第一次任性地曠課呢。”她擠出可愛的笑容,任性地說。
佐野棠微微一笑。
他沒有再說話,沉靜下來。
陽光反射在他雪白的襯衫上。
一道道白花花刺眼的光線晃得人眼暈。
小優呆了呆。
低頭看着他手中的金黃樹葉,散漫地笑着說:“千尋和蕭采馬上就要訂婚了,對嗎?”
他怔了怔,淡定地抬眸,望向萬里無垠的晴空。
這是家裏人的一致決定。希望不會太晚。
“他們兩個是不打不相識啊!真逗!?”她低聲嘀咕着。
佐野棠靜默地一笑,發怔的視線又回落在手中的樹葉上,又有些淡淡出神,清透冰涼的樹葉在他的指間折射出一些晶瑩的光芒,映着他唇邊的微笑溫柔得如同從天國里聖潔的陽光。
“你喜歡小尋,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是嗎?”小優凝視他,忍不住開口了。
佐野棠目光一顫。
寧靜地起身。
他大步離開了長椅,在她追問之前。
長椅里,小優扁着嘴,苦惱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可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要急於逃避呢?!
說不定表白了,還有一線生機呢?!
落葉洋洋洒洒地飛舞着。
空靜的出從天空絢爛的光絲中飄搖而下。
金燦燦的萬千光影。
溫暖祥和的大地。
怎麼好端端地就多了一種滄桑凄涼的韻味。
小優百思不得其解。
——
明亮的玻璃窗投進美麗的日光。
灑在他黑玉般的頭髮上,有王子般淡淡的矜貴光澤。
衣衫隨風起舞,嘴角沁出了開心的笑意。
旱冰場上,稀稀拉拉的人影。
他的手指冰涼而光滑,牽着她溫柔細膩的小手,慢慢地滑向場中央。
嘴唇咬得緊緊的,她的臉蛋紅得晚如傍晚時天空的晚霞,低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地跟上他優雅淡定的腳步。
這是千尋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會有些不習慣,她一邊拘謹地笑着跟擦肩而過的學生打招呼,一邊屏住了呼吸,穩住自己的身子,生怕跌倒。
腳下的步子遲緩而流暢。
蕭採回眸望住她,揚起眉,淡淡一笑,燦若星辰。
空曠的地板上閃着碎鑽般冷徹晶瑩的光暈。
長久長久的。
旋轉的身姿。
他們的影子恍若是重疊在一起的。
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
射擊場上。
遙遠的移動靶。
她獃獃地站在旁邊。
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砰——!”
槍聲瞬間大作,震耳欲聾。
眼珠子驚恐地波動兩下,千尋後知後覺地抬起手捂住耳朵。
蕭采輕輕側頭看着她,淺淺一笑,然後伸出修長的手臂,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我教你……!”
“我怕……!”
“嗯……?!”他抿着嘴巴,瞪着她,沉澈明凈的眼底閃過偽裝的不悅。
“那,我試一下。”她立馬堆出可愛的笑容,眼睛彎彎得像月亮。
“這樣……?”他手把手地教她,目光沉穩而肅靜。
“這樣對嗎?”她試探性地開口問,聲音低低的,似是不確定。
“笨,眼睛要看這裏啦——!”他鬱悶地揉了揉她柔順的頭髮,俊秀的眼底卻寫滿了寵溺而溫柔的笑意。
——
天空蔚藍如大海,陽光如絲如縷。
喧嘩熱鬧的大街上。
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
穿着新買來的卡哇伊的情侶裝。
他們手挽着手,一邊談笑,一邊吃着甜滋滋的巧克力雪糕。
片刻后。
千尋水汪汪的大眼睛驚喜地鎖定在了一個精品店門外的招牌上。
大頭貼。
一頭霧水的蕭采就這樣被她連拖帶拽地、粗魯無禮地拉了過去。
櫃枱小姐態度很熱情,一邊說著郎才女貌之類讚美的言詞,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望着這個帥氣逼人的男孩子。
千尋樂哈哈地趴在櫃枱上,一手翻着背景圖樣,一手拖着下巴,挑選着相框的風格和款式。
“搞什麼……?”蕭采瞟了瞟四周駐足的遊客,極不情願地鼓了鼓嘴。
這些都是小女生才玩的把戲,他表示強烈的不屑和反感。
“好帥,好帥啊!”有幾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亮着水盈盈的眼眸,互相擁擠着、捂着嘴尖叫着,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彷彿見到了久違的偶像般激動難耐。
“你也選幾張嗎?”千尋回過頭去,揮舞着手臂,沖杵在身後的人大喊。
蕭采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尷尬,頓了半響,才漫不經心地靠上前去。
“這張怎麼樣?”
“這張雪景不錯?”
“我說的是這張啦。”
……
選好了背景相框。
蕭采被千尋一古腦地拉進了那個狹窄的小房間裏。
面對着鏡頭。
“來,笑一個!”她示範性的牽動嘴角笑給他看。
“我不笑!”他高昂着頭,決定冷酷到底。
“笑一個嗎?”她扮相可憐。
“嘿嘿……”他笑得虛情假意。
她溫柔的給了他一拳。
“唔——!”
“啊——!”
一陣陣怪叫從那個隱蔽的角落裏傳出。
……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哈哈哈……”看着到手的大頭貼,她笑得合不攏嘴,心底像吃了蜜一樣甜。
“太難看了。”他輕咳兩聲,肅了肅嗓子,表情古怪地瞪着花枝亂顫的她。
“哪有……?”她撅起嘴發出了抗議,隨即又笑眯眯地指着其中的一張,沖他擠擠眼睛,“你看你多可愛啊!”她笑得眼睛賊亮賊亮的。
蕭採好奇地探過頭去,看到——自己俊美無雙的臉被放大了十倍,像一個肉包子。
“找死,是不是,那一張撕掉?”他壓低了聲音,薄怒要求道。
“不……”千尋才捨不得呢!如獲珍寶似的趕忙藏進衣兜里,生怕他搶去。
蕭采兇巴巴地橫她一眼,僵持了半響,又口吻硬硬的別開臉說:“讓我看看其他的……”他伸出手來,表情看起來蠻橫又可笑,像一個討價還價的孩子。
千尋很聽話,唇邊有恬靜的微笑,她仰視着他無懈可擊的側眸,乖乖奉上手頭的小照片。
蕭采低下眼睛,靜靜地看着手心的東西。
一張又一張。
漸漸的。
隨着一張張色彩斑斕的親密合影。
愜意舒爽的笑容慢慢爬上了他薄涼的唇角,輕輕的,閃着晨曦般蒼白的柔光。
雙手插在衣兜里,千尋一邊神清氣爽地微笑着,一邊凝神地注視他的表情變化,似乎不願意錯過每一個值得品嘗的細節。
“呵呵……”蕭采無意識地笑出聲,眼睛裏射出水晶般燦亮的光芒。
“不錯吧?”千尋聳聳肩,語氣洋洋自得。
蕭採回過神來,嘴角的笑意一閃即逝,冷肅地望着她,淡淡地說:
“照得什麼呀!亂七八糟的,一點也不好!”
“呃……?”千尋張大嘴巴,一臉狐疑地打量着他不自然的奇異神色。
“這些我全要了。”在她頓悟之前,對方已將戰利品掃進衣兜,揚着眉,繼續往前走去。
“喂——!”千尋驚醒過來,不可思議地炸喊一聲。
看着蕭采飛揚跋扈的背影,她沒好氣地跺了跺腳,“我們平分了,一人一半,好不好?”
“不要!”他不回頭,回答得很快,乾淨利落。
“那四六分……?”
“不好!”他懶得理會她。
“三七……?”她委曲求全。
“二八分都不行。”他又殘忍又無禮。
“什麼嗎?”千尋怒不可歇,衝上前去,趁對方不注意,手指伸進他的衣兜,抓出了好幾張出來,然後儘快逃之夭夭。
“惡女……?”蕭采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大膽,悶聲低喊,拔腿追去。
手舞足蹈着,千尋一邊歡跑,一邊回頭沖他吐舌頭扮鬼臉。
——
晚霞鋪蓋了西方的半邊天。
街邊的小攤。
生意熱火朝天。
櫃枱上空懸着幾十個精緻的雕鏤小木牌,上面寫着各式各樣的小吃名字,有”涮火鍋“、”灌腸“、”貢丸、“肉輪”、“北方水餃”、“煎餅”……
幾張寬敞的大桌子周圍坐滿了大大小小背着書包的學生……
埋着頭,一個個吃得油光瓦面。
店家賺的就是放學時學生潮的錢。
看着店家大叔熟稔地涮着肉串串,火鍋的香料飄入了她的鼻孔。
深深吸了一口氣,千尋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吧嗒了兩下。
“你想吃什麼,今天我請客!”
她笑呵呵地望着對面滿臉黑線,苦瞪着旁桌上小學生髮呆的蕭采,慷慨地說:“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啊,隨便挑!這裏的東西很好吃的!”
一張空桌子也沒有。還得排隊等候。
四周坐滿了學生,身後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嘈雜聲,鳴笛聲,小販的叫賣聲,聲聲入耳。
放眼望去。
蕭採的眉心彆扭地皺起,表情有些鬱悶。
這丫說要請他吃飯的時候,他以為至少也會到一個溫馨清靜的地方,點上蠟燭,來個兩人世界。東西好不好吃根本不要緊,只要能寵溺地看着她、聽她說說笑話就好。誰知,她卻把他帶到附中學校旁邊的小吃一條街來了。原本打算抗議的,但看她興高采烈、歡呼雀躍的模樣,抗議的聲音終於被埋葬在心底。
眼看着兩個學生吃完東西,起身準備結賬,千尋一個箭步衝上去,立刻搶到了位子。
笑容大大地綻放,她滿心歡喜地拉着自己的男朋友擠了擠,才勉強坐下身去。
“快點,你要吃什麼?”千尋拍着桌面,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知道。”他木木地看着她,聲音也木木的。
“那我幫你點咯……?”她心情很好,所以無論他什麼臉色,她都照單全收。
蕭採的目光微微上翹,定在了那幾個細長的木牌子上。
看看小吃的名目。
有好幾樣是吃過的,他開始懷疑她先前買給他的早餐,會不會就是在這裏買的。
價錢這麼便宜,質量會不會有問題?可是真的蠻好吃的。
“都很好吃呢!不知道點哪一樣?”千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笑哈哈的,猶豫着。
“那就各點一份唄!”蕭采揮手叫服務生。
“啊——?”她睜大了眼睛,急忙拉下了他的手臂,“點那麼多,怎麼吃得完?”
“吃不完打包!”他皺緊了眉心,目光笑謔,說完,抬手叫了服務生。
千尋心中暗嘆,眼睜睜看着那傢伙站起身來,趾高氣揚的抬起手指,點點這個牌子,又指指那個牌子,口中振振有辭。
服務女生恭敬地站在帥哥的身旁,一一記住他點的東西,臉上的笑容比盛夏的星空還要燦爛。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很長時間。
結了帳以後。
沒走了幾步。
他們就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後果。
“惡女,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蕭採的額頭有汗珠浸出,一溜煙地跑了。
千尋的肚子裏一陣陣翻攪,看着那傢伙跑遠,她心中暗暗叫苦。
終於。
在一個公共廁所的收費站旁,他們又碰面了。
“你肚子也不舒服嗎?”蕭采驚愕地問,面色蒼白。
千尋難為情地笑了笑,然後接過收費阿姨遞出的小牌跑進了女廁。
等到她出來后,卻發現那傢伙還是一臉痛苦樣地彎腰站着原地。
“你還沒進去嗎?”
“人太多,排不上隊!”蕭採的眉心皺得死死的,他凝視她,眼底有難忍的楚光。
“呃……?”她用力咬緊了嘴巴,苦惱地撓了撓頭髮,然後偏過身去,朝窗口裏的收費阿姨小聲嘀咕了幾句。
阿姨一臉疑惑地打量着那個高高帥帥的男孩,然後似笑非笑點點頭。
“喂……?”千尋用胳膊肘撞了撞那廝顫抖的手臂,“進去啦!”她的聲音有些古怪。
“……”蕭采痛苦地抿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
千尋抬起手指,搖了搖他的衣襟,耳語,“女廁沒人,我替你把風,快點去啦!”
蕭采驚怔,手指握得緊緊的,身子一動也不動。
“笨蛋!”她用力推推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快去啊!”
胸中一陣潮熱,他深呼吸,又深呼吸,驚恐地忘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看向這邊,才飛身閃了進去。
看着那個傢伙鬼鬼祟祟的身影,千尋苦笑着搖搖頭。
等到蕭采出來以後,二話不說。當街就給了她一個不客氣的爆粒。
“都怪你啦!說涼了就不好吃了,害得我吃多了拉肚子。”
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掩飾着自己的尷尬和心虛。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沒有迴避和躲閃,她靜靜對他微笑,那微笑就如一朵幸福的花。
他的手指將她的額頭敲得又紅又腫。
看着她任人宰割,惹人憐的模樣。
蕭采心裏有些不忍,忽然不能再說話,他悄靜無聲地望着她,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千尋腳下的步子慢慢的,她安安靜靜地跟着他,笑着,只想着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夕陽如醉,晚霞絢爛地飛舞。
他和她的身影融入了南來北往的人群中,很快被隱沒成兩個不起眼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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