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藍忘機眼神一寒。

他無奈地生受了這天寒地凍的一眼,「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道歉。但是,這次是我故意接聶明玦那一拳的,受傷是必然。你可以生氣。」

「……」藍忘機真的不快的時候,會一個字都不吭。

「至少回答『我真的生氣了』?」魏無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乖巧得像他在雲深不知處養的那群白毛球。

藍忘機還是盯着他不說話。

「那回一個『嗯』?」魏無羨討好地對他笑。

藍忘機冷淡地看着他,過了半晌,終於勉強回了一個字:「嗯。」

「主要的傷應該還是右肩吧?」魏無羨發現藍忘機理智上正在消氣,立刻採用裝可憐策略:「感覺右肩的骨頭折了,聶大的拳頭真是毫不留情。」

藍忘機非常不高興地盯着他看。

魏無羨知道現在藍忘機也不敢對重傷的他做什麼,笑得無賴:「我的手腳和肚子都挺疼的,不會滿是淤青吧?藍湛,幫我看看?」

「看過了,如你所言。」藍忘機伸出手輕點他的唇瓣:「這裏,嗑破了。」

「難怪笑起來感覺火辣辣的。」嘴唇咬破且嘴角青紫發腫的魏無羨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這兩天不能親你了。」

藍忘機又不說話了,然後強迫他在床上躺着休養整整五日,不論吃飯還是做什麼別的都不許下床,仙門宗師含光君冷沉着一張臉,凡事親力親為包紮換藥,就連溫情要替他診治,藍忘機都站在旁邊寸步不離,甚至沒收了魏無羨讓溫寧透過溫情替他偷渡的酒,生性活潑好動的魏無羨簡直要發瘋。

在他生不如死的養傷期間,世家風雲月刊再度佔據各大城書攤銷量第一名。

陰虎符的銷毀當然是頭條報導,但更受關注的是公子榜第一名澤蕪君的專訪和這位仙門名士依然單身的事實。

兩位江晚吟都很沒義氣地先回了雲夢,在他生不如死的臥床期間,雲夢江氏乾脆就出錢買下了夷陵山腳下一片沃土,建立了溫家村。

溫家人在夷陵僅剩的數十人,由溫情領頭,溫寧和雲夢江氏派人護送,在此墾地而居,田園耕讀,世代照看籠罩整座亂葬崗的巨大凈靈陣。

就是那座名字連作者本人都記不住、結合了一位命名天賦奇葩的宗師和一位唯恐天下不亂的祖師還有一位把祖師寵溺得無法無天的宗師三人聯合命名的『超大範圍鎮山七星破軍凈靈陣。』

在他生不如死的康復期間,年輕魏無羨也有來探訪過。

彼時似乎近晌午,年輕魏無羨帶着藍忘機來到茅草屋外,簡陋的木門虛掩著,他上前一推,只往裏看了一眼,下一瞬便閃到旁邊,作賊似地緊貼牆根躲好。

——他竟然撞見年長的藍忘機按著年長的自己的背,正在俯身與他接吻。

年長的自己將白皙的左腕輕鬆地安放在藍忘機的肩頭,似乎極為舒服地、沉浸在那樣的親暱情緒里。

晨光之中,那畫面太美好,他忍不住低下頭,兀自無聲地愈笑愈開心。

他想暗示年輕藍忘機跟自己悄悄走開,不要打擾屋裏那對璧人,卻見年輕藍忘機僵著身體,站在門口死盯着房裏的人。

眼神真可怕。

年輕魏無羨困惑地靠過去,終於知道年輕藍忘機為何僵住。

房間裏的魏無羨是背對門的,而藍忘機吻着他的同時抬眼瞥過門外二人,眸色淺淡的眼睛裏所釋出的強烈佔有欲,像殺氣一般散開。

簡直像護食的凶獸般危險。

年輕的藍忘機雙腿結冰般凝在原地,彷彿震懾於宗師威壓,又像是對屋內兩人的舉止感到難以置信。

但年輕魏無羨無所覺察。那股威壓是只針對年輕的藍忘機的。

此時房間裏的魏無羨忽然輕笑一聲,截斷了壓迫着年輕藍忘機那股威勢。

「別這樣欺負他。」面容俊俏的男子摸了摸自家道侶的臉頰,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門外兩名尷尬的青年一眼。

年輕魏無羨立刻聰明地會意,用手掌覆住年輕藍忘機正要開口說什麼的唇,將人半拖半拽地拉走了。

「不許看別人。」

離開之前,年輕魏無羨聽見房裏傳來年長的藍忘機的聲音,忍不住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經此一折,年輕的魏無羨決定沒義氣地拋下年長又受傷的自己,隨着年輕藍忘機到雲深不知處玩了一趟深度旅遊,看見後山雪白兔子堆的瞬間老實不客氣地大笑出來,幾度惹惱臉皮薄的年輕含光君倒是不要緊,幾度惹惱年輕含光君的叔父藍啟仁的後果,就是旅遊途中還被關進藏書閣抄了十遍雅正集。

反正含光君作陪,抄個書也無妨啦。

另外,在年長藍忘機的建議下,小溫苑滿六歲時,拜入姑蘇雲深不知處含光君一門,成為親傳弟子。

總之,年長魏無羨因為養傷而錯過的某些精彩橋段,日後只能靠翻看世家風雲月刊來補足了。

只剩最後一件事。

夕陽西斜,在鎮山凈靈大陣啟動之後,亂葬崗上一片寂靜,小徑山路都被清掃得異常乾淨,連每到黃昏便蔓延整座山的陰冷氣息,如今已稀薄得幾乎感覺不出。

最後一位溫家人前日前已經下山。此刻,年長的藍忘機靜靜佇立伏魔洞外,望着天空似在出神,直到聽見俊俏青年熟悉的腳步聲,他才轉過頭,對那人投以溫和的目光。

年長魏無羨手持陳情笛自伏魔洞裏走出來,姿態閑適地倚在伏魔洞外的石牆邊,在金丹修為和藍忘機每日不間斷以靈力循環加持下,傷口在七日內便復原大半,現在已經行動自如。

藍忘機抱着古琴在他身旁席地而坐,兩人的視線都望着前方的碎石道路。

年輕的含光君剛沐浴過,一身齊整素白的姑蘇藍氏校服,抹額端正,緩緩自小路盡頭走來。

他走得很緩慢,姿態矜雅而虔誠,像在行一條求道的路途,而路途的盡頭,是有魏無羨在等待的伏魔洞。

年長的含光君面容嚴肅地看着他。

他微微頷首,踏上伏魔洞入口的石階。

「含光君,進去吧。」年輕的藍忘機與守在洞口、面容俊俏的黑衣男子擦身而過,那個人對自己說:「去救他。」

「當然。」年輕藍忘機肯定道。

黑衣男子緩緩閉上眼睛,綴著藍白絲穗的黑笛橫在唇邊,一曲『怨咒』隨着手指靈巧移動,籠罩了這片地方。

整座亂葬崗籠罩在鎮山七星大陣底下,邪氛稀薄。

此地唯一的邪怨之氣來源,只在伏魔洞內,年輕的魏無羨身上。

「嗚……!」伏魔洞內,年輕魏無羨痛苦地喘了一聲,感覺到靈脈里的怨力被牽引,他強忍着將怨力搶奪回來的衝動,任憑怨力彷彿割腕后噴薄的血流般,緩緩溢出自己的身體。

怨氣被詭譎笛音牽引,緩緩往洞口的黑衣男子身上包圍,像尋求棲身之所的流浪孩童,小心翼翼又緊密跟隨,沾附在年長魏無羨周身。

此時,忘機古琴弦動,琴音彷彿一張無形的網,緊密包圍住怨氣,清靜靈力與怨氣對沖,怨氣不敵,隨即消彌於無形。

魏無羨與藍忘機默契對視一眼,琴音與笛聲一破邪、一引怨,配合無間。

伏魔洞內,年輕魏無羨衣衫凌亂地躺在血紅繩結圍出的巨大法陣中央,四周貼滿符篆,年長的魏無羨為了預防他過度掙扎,早先將他手腕足踝各用一隻玉色琉璃環扣住,呈大字形拉開與法陣相連。仔細一看,每個琉璃環中,都刻滿了咒字,此時正隨着法陣的運轉散發微光。

「魏嬰。」這是年輕的藍忘機第二次見到他胸口那道太陽紋的烙印。在蒼白的胸口上,醒目而殘酷的疤痕,而魏嬰當時卻說,那是勇敢的印記。

他心疼而小心地俯身輕觸那道疤痕,指尖輕輕撫摩那處凹凸不平的舊傷,卻像受傷的野獸舔舐身上的傷口般徒勞無功。

「藍湛……」魏無羨模模糊糊地喃喃開口,他努力睜開眼睛,卻無法聚焦。

他覺得很難過,很痛或者很冷,渾身經脈中流轉的力量已經降到低點,像戰場上失血過多的兵士,手足慢慢失去溫度,大腦渾沌到接近空白。

伏魔洞外,笛音如黑暗河流般操縱著困縛著魏無羨的法陣,一絲一絲的怨氣沿着束縛他的血色繩索流出,緩緩飄向洞外的吸引源。

魏無羨覺得自己在等待死去,體內空蕩蕩地,既沒有血液,也沒有靈氣。

迷糊之中,他感覺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擁入一處溫熱的地方,像絲絨般的觸感,與冰冷的石頭地板截然相反的溫暖,讓他忍不住想要貼近一些。

「魏嬰,我在。」藍忘機說。

「那個我、他說,你會來……」魏無羨虛弱地說道,視線好不容易聚焦在藍忘機俊朗白皙的面容,忽然笑了,「藍湛你真好看。」

「你喜歡就好。」藍忘機抓起他一隻手腕,憐惜地親吻手心。

「嗯、我喜歡……」魏無羨像嘆氣般吐出幾個字。

藍忘機聞言渾身一僵,頓時有些慌亂地追問:「你…喜歡嗎?」

「喜歡。」魏無羨看着他,勉強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緩緩剖白:「喜歡你。」

藍忘機激動得眼眸幾乎泛出水光,緊緊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清靜的靈力沿着指尖的靈脈,緩緩輸入懷中青年的體內,沿着十四條正筋平穩地流動。

魏無羨以為自己在作夢。

夢裏,那個只會冷肅地告誡他不要修鬼道、注意心性的那個藍忘機,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對待他,用又低又磁的好聽聲音對他說話,說我心悅你,說喜歡你,說我想帶你回雲深不知處,想要和你一起夜獵……讓他又冷又痛、全身僵硬的身體,彷彿被泡在舒服的溫水中,冰冷的血液變得溫暖,經脈被填滿了乾淨的靈流,幾乎聞得到他喜愛的檀香與冰雪氣息。

笛音與琴鳴響徹半宿,在天將破曉時分終於緩緩停止,年長的藍忘機與魏無羨兩人徹夜於伏魔洞前守護,魏無羨畢竟重傷初癒,在引出多數怨力之後,便力竭昏睡在藍忘機懷裏。

此時藍忘機見到年輕的自己緩緩步出洞外,平靜問道:「如何?」

「成了。」年輕藍忘機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伏魔洞的方向:「魏嬰睡著了。」

「好好保護他。」年長藍忘機道,從袖中取出一本薄冊遞給年輕的自己,「結丹修練之法,魏嬰親身試驗過的。」

年輕藍忘機望着自己,謹慎地收起,頷首道:「多謝。」

年長藍忘機收了古琴,將懷裏昏睡的俊秀男子外袍拉好,小心翼翼抱起,對年輕的自己道:「溯回過往的法器效力已至極限,今日未時,我們便離開。」

雲夢蓮花塢,夕陽西斜,謂之逢魔時刻。

年長藍忘機和江晚吟分別站在身材相對纖細的黑衣男子兩側,與當代的三人對面而立。

年長藍忘機的左手向上平攤,一枚扭曲圓環形狀的金屬法器懸浮着,啞色微光隨着環形路徑流轉。

「這個給你。」纖秀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四方木盒塞給年輕魏無羨。

「紀念品啊?」年輕魏無羨笑了笑,好不容易看這個未來的、不同外貌的自己稍微順眼點,卻迎來了分別的日子。

「當然,會有用的。」未來的魏無羨笑起來給人的恣意感依然與眼前人一模一樣,那畫面十分玄妙,兩邊的江晚吟跟藍忘機頓覺詭異,江晚吟轉過頭懶得看,連藍忘機都忍不住眨了眨眼。

「這就走了?」年輕江澄問道。

「廢話,難不成留下來吃晚飯?」年長江澄沒好氣的回答他。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啊。」年輕江澄棄嫌道。

「你親姪子以後也會這樣講。」年長江澄嘲笑道。

「欸,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兩個真的很能自相殘殺?」年輕魏無羨豎起手掌湊在唇邊,悄聲對未來的自己說。

「哈哈,你才發現?」年長魏無羨大笑出聲,拍了拍年輕魏無羨的肩膀,感嘆道:「好好照顧你師妹,他要脫離中二期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靠魏無羨我聽見了!」兩個江澄異口同聲轉過來罵道。

一派仙門大宗師風範的年長藍忘機語氣平靜地介入幾人的笑罵,「時辰已至。」

年長魏無羨笑着轉頭問自家道侶:「你沒有話要對這邊的藍湛說?」

藍忘機左手穩穩地懸着法器,右手撈住他的腰把人帶近身邊,看着他的琉璃眼睛裏滿溢溫柔之色:「其餘的部分,他可以應對。」

「就你以前跟現在差不多,真老成淡定。」魏無羨笑嘻嘻地往他身上一倚,對年長江澄招了招手,「走啦。」

「各位,未來再會。」年長藍忘機頷首道。

當代三人同時退後幾步。看着圓環法器隨着靈力導入浮空,瞬間灰色啞光大漲,一束光柱籠罩住未來的幾人,待光柱消失,人已經憑空不見。

青年們面面相覷:江澄看魏無羨,魏無羨看藍忘機,藍忘機看前方空無一人的校場,表情古井不波。

魏無羨好奇:「藍湛,你都不驚訝?」

藍忘機眼觀鼻鼻觀心:「能破壞時間規律的法器若為真,自是不存於世更好。」

「真淡定。」江澄甩下一句話,正好一名蓮花塢的管事有公事相詢,他便跟着管事走遠了。

斜陽下,魏無羨故意踩着藍忘機的影子玩,一邊笑問:「欸,藍湛,你說……以後我們,也會像未來的魏無羨和藍忘機一樣,感情很好的樣子嗎?」

藍忘機聞言,竟對他微微一笑,「會更好。」

魏無羨盯着那張昳麗容顏目不轉睛,忽然有些不服氣:「你怎麼確定?」

「你想重新修練金丹嗎?」藍忘機問得前言不搭后語。

「當然想。」魏無羨毫不猶豫地回答,伸了伸懶腰,表情鬱悶但語氣卻很輕鬆,彷彿肩上重擔終於卸下,臉上找回了屬於少年時期的明快開朗。

「唉,之後要閉關修練了,不曉得多久才能出來。我第一次修成金丹是十一歲,這次就算順利,沒有十年八年也……」

藍忘機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遞給魏無羨,溫聲說道:「他告知我,助你重新結丹的方法。若修行順利,三年可有小成。」

魏無羨訝異地眨了眨眼,接過冊子仔細研究了半晌,喃喃唸道:「北地長白靈山天池畔?由靈氣媒和成功者進行輔助……導引靈脈,收納氣海……」

他猛然抬起頭,語氣竟帶上一絲慌張羞惱:「這不是雙修功法嗎!?那位含光君竟然傳你這個?」

「不好?」藍忘機看着他,耳根微微發紅,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蜷起。

「……也,沒有不好。」魏無羨深吸一口氣,內心吶喊道:這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發展啊!

燦爛斜陽映在兩名身姿挺拔青年的側臉,灑落滿身鎏金光彩,琉璃與星空般的眼眸彼此凝視,彷彿瞬間千年,四下無聲。

良久,魏無羨啟唇,緩緩開口:「藍湛,在一起前往靈山修練之前,我有話,想告訴你。」

「嗯。」藍忘機輕笑,「我也有話告訴你。」

現世。

雲夢蓮花塢的校場中忽然捲起一陣風暴。風暴持續須臾便消,藍忘機、魏無羨以及江澄三人莫名出現。

目睹的雲夢弟子一陣驚呼,看清自家家主后,想想大約是什麼新的功法,不疑有他各自散去了。

夕陽橘紅的殘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藍忘機道:「法器有損。」

魏無羨和江澄同時看向藍忘機手中的扭曲環形法器,經過這次使用,不知名的金屬表面已經顯現裂痕,即將從中斷開。

「再用就報廢。」江澄鑒定道。

「無妨。要是誰都能輕易往返時空,這事可沒完沒了。」魏無羨倒也不覺得可惜,將法器收入乾坤袋中,或者日後有機會再來研究探討。

「回雲深不知處嗎?」藍忘機問他。

「回去呀。」魏無羨笑了笑,拉住藍忘機的手。

「不吃個晚飯?」江澄神態自若地抬頭看了看向晚的天色。

魏無羨笑而不答,不緊不慢地喚道:「江澄。」

江澄轉頭:「幹嘛?」

魏無羨道:「幹得好。」

江澄一愣,隨即點頭:「你也是,做得不錯。」

然後他們真的留下來吃了晚飯。

【倒錯窮奇:完。】

[彩蛋?]

世家風雲月刊的二三事:

那幾人返回未來時空之後,當代平行世道這邊,某日陽光燦爛,聶懷桑跟魏無羨在世家風雲月刊的雲夢編輯分部聊天吃瓜。

雲夢編輯部是一幢二層高的樓房,開在蓮花塢附近最熱鬧的市集大街上。這紅磚小樓本來是間經營不善的布行,被江晚吟出資買下后出租,二層樓被用作月刊編輯部,一層則改裝成店鋪,專賣世家風雲月刊和修仙世家官方授權周邊商品。

刊物因為銷量太火紅,連帶在普通民眾之間都捲起了一股修仙世家崇拜風潮,像是澤蕪君的白玉蕭「裂冰」的縮小複製品白玉紙鎮、用銀線精工綉制的雲夢九瓣蓮紋蠶絲手帕、紅木雕刻除祟風邪盤之類的精品,價格高昂,卻一上市就搶購一空。更別說是價格親民的品項了,委託製造的作坊根本日夜趕工三班倒在生產:雲深捲雲紋辟邪香包、世家公子榜五美畫軸、蒔花女的戀愛祝福乾燥押花、繪有赤鋒尊名刀「霸下」的摺扇,甚至連雲深不知處的雅正集硬皮精裝書都賣了近千本——根據一位今早剛來買書的大娘表示,這本書夠厚重,平時用來擋門,家裏小孩若不聽話犯了錯,可以罰默背,比四書五經好用多了!

媽耶!聶懷桑看着這項產品的銷售數字簡直哭笑不得,直想拿腦門去撞牆。

痛並且快樂就是在說他。

「魏兄啊,你說,這次新刊贈品要做什麼好?」聶懷桑拿手指猛撓腦門,煩躁道:「澤蕪君的水墨掛畫已經送過了,因為實在暢銷得火爆,清河編輯總部收到藍老頭子的警告信,說不許再出版澤蕪君的畫像,雲深不知處的門檻已經被上門說親的媒婆踏壞了兩次,再壞第三次的話,就要我們賠償。」

「用金孔雀的畫啊。」魏無羨不負責任地建議道。

「金子軒再俊也是已婚人士,對女性讀者幾乎沒有市場。」聶懷桑搖頭。

「用江澄?順便幫他徵婚。」魏無羨壞笑着提議。

「你能確保我不被紫電弔死在外面城牆上示眾嗎?」聶懷桑掩臉。

魏無羨低頭翻看未來魏無羨留下的紀念品:一張丑得要命、粗製濫造、跟本人完全不像的「夷陵老祖鎮惡圖」。他想了想,轉過頭對聶懷桑笑道:「我想到了。這次一定要把夷陵老祖鎮惡圖變成仙門女修人人必備的熱門商品。」

魏無羨讓聶懷桑創辦了世家風雲月刊,從報導窮奇道截殺始末的特刊號開始,逐漸將對夷陵老祖的不利傳言逐漸導向中立。

夷陵老祖協同四大仙門銷毀了陰虎符、在亂葬崗設下大型凈靈陣后,便隨着含光君閉關修練,銷聲匿跡了好幾年,關於他的爭議傳聞慢慢在世人口耳相傳中淡去,本來,除了射日之爭的邪異表現之外,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

之後這本刊物專門訪問仙家名人佚事,又報導了各種仙家關切的重大事件,慢慢成為修仙百家主要新聞來源之一,報導立場尚稱公正,還設有讀者回饋專欄和邪祟通報專區,甚至還能刊登分類廣告,需要徵才或約戰都很方便,大受歡迎。

前幾期的刊物內容如下:

第一刊:仙門聯姻之軒離之戀+陰虎符解密:夷陵老祖專訪。隨刊附錄:世家公子榜前五的版畫。

第二刊:至強對決:赤鋒尊與夷陵老祖亂葬崗一戰知音+連續五年蟬連公子榜第一人,仙門超級貴公子澤蕪君專訪。隨刊附錄:澤蕪君水墨掛軸。

(藍忘機對標題表示很不高興。魏無羨嚷着『知音個鬼!』嚷了半個月,因為每天腰痛之故。)

第三刊:傳說中的至高仙境!雲深不知處獨家旅遊指南珍藏版。隨刊附錄:雲深規訓石小吊墜。

(編輯部事後收到雪片般的抱怨信函,主要謾罵第三期的附錄很糟糕。但是附錄贊助商是藍啟仁,聶懷桑沒辦法。)

第四刊:正義勝於雄辯:赤鋒尊專訪+仙家聯手破屍窟:惡首薛洋伏誅。隨刊附錄:清河名刀圖譜。

(聶大識破聶二的不務正業,把人押回家修練,一直到結丹才放出來。主編請長假,世家風雲月刊被迫休刊了一年半,之後增聘了幾位副編輯,才再次維持穩定出刊。)

第五刊:金光善醜聞引退!蘭陵仙門正式分裂,金子軒、金光瑤各自上位。隨刊附錄:金星雪浪牡丹手帕。

(本刊附錄贊助者是金光瑤。)

第六刊:全域最大鬼修法寶專門店夷陵開幕!+金星雪浪的競合策略:金子軒與金光瑤聯合專訪。隨刊附錄:夷陵老祖鎮惡圖。

第七刊:超越世家的理念:抱山傳人曉星塵專訪+新生代仙門名士:傲雪凌霜宋子琛專訪。隨刊附錄:雙道長水墨掛軸。

「大概內容是這樣。不曉得大家比較喜歡哪個周邊,但我基本上每一刊都買三冊,一冊原封不動收藏當傳家寶,一冊閱讀,一冊借給朋友推廣。」在第六刊出刊后,加入清河編輯部成為專職記者的羅青羊小姐捧著一杯熱茶,微笑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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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之忘羨[陳情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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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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