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傲天爹娘道娘6
嵇東珩又仔細端詳了葉絳星一番:本地傲天的通身殺氣還沒來得及悉數收斂,所以剛剛葉絳星真的動了殺心。
以這個世界男人們的認知,讓女人尤其是還是翠翠這樣的小家碧玉佔了回便宜,男人也許不會很高興,也不至於是葉絳星這樣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的反應。
即使接觸非常有限,但綜合原主的記憶來看,葉絳星是個相對內斂,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出色政客。如今情緒如此外露,可見他是真的氣着了……想必那熏香的效力也很不一般。
此時葉絳星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但聲音挺穩,指指手邊的椅子,“大郎過來坐。”
嵇東珩應了,從容不迫地上前,真在葉絳星身邊安然坐下。
葉絳星仍在震怒,但看着沉穩有度的長子,再想起活潑可愛的大閨女,他冷靜下來不少。
深吸口氣,又掃了眼此時已經被婆子們聯手牢牢摁住的張氏,他心說:她唯一的好處就是給他生了雙好兒女。
可惜上輩子兒子不及弱冠之年便病逝了。想想老家雖然富裕但終究是鄉下,有不停惹事的張氏,兒子心思又重一點,早逝也在意料之中。
老實說上輩子他幾個兒子天賦沒一個比得上大郎。這輩子把兒子仔細養在自己身邊,兒子也許不會多長壽,但活個三四十,給他添幾個出挑的孫兒孫女總沒問題。
這麼一想,葉絳星心情又好轉了那麼一點,就吩咐心腹把張氏和翠翠都綁了丟進廂房,一會兒他親自處置。
張氏被拖走之前還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兒子,滿心期待兒子為她說話,直到被兩個婆子徹底拖出門,她也只從兒子那邊得到一個平靜的注視。
就在這一刻,她似乎真的明白了點什麼。
出了房門,翠翠再不忍耐,她掄圓了……一腿踹了過來,嗚嗚出聲,“你害我,你等着!”她想要的是和駙馬兩情相悅,水到渠成,而不是陰差陽錯!
張氏吃痛,淚水又流了下來,不忘為自己辯解,“是你說你心悅星郎!我是成全你啊……”
屋裏的葉絳星皺了眉頭,丟出一句“堵嘴”,整個院子都跟着安寧了下來。
嵇東珩慢條斯理地端起丫頭捧來的清茶,輕啜一口。
葉絳星也笑了,“小小年紀,竟如此沉得住氣。”說著他站起身來,“我去更衣,你且想想該怎麼說。”
能怎麼說?葉絳星把他留下無非是想聽他分析一下“案情”,以此判斷這個兒子是不是“可堪大用”。
嵇東珩就平靜道:“父親慢走。”
片刻後葉絳星歸來,換了件暗紋長袍的他又是那個完美到頭髮絲的本土傲天了。
嵇東珩也挺服氣的:三十齣頭的人,長相俊朗身材完美品味高級,偏偏毫無油膩感,葉絳星保養真有一套。
葉絳星喝了半杯茶才徐徐開口,“大郎怎麼看?你覺得誰是幕後黑手。”
從離開老家到現在,一直不缺人在耳邊念叨各路八卦。
嵇東珩本來也不會裝傻,“反正不會是衛大人。下藥這種事兒太容易揪出蘿蔔帶出泥,也太犯忌諱。公主上一任駙馬遭遇意外,衛大人都沒徹底摘清自己,此番若是再向父親出手,他今生今世再別想當駙馬了。”
心狠手辣也要講套路的。
連着謀害公主的枕邊人,若是讓他如願,有朝一日公主不順他的心意,豈不是公主都不放過?
衛瑄固然眼界有限,但真沒這麼蠢。
嵇東珩悠然道:“那就只剩那位郡主了。”
十五歲不到就有這樣的見識,葉絳星欣慰不已,“不錯。那大郎再說說,為父接下來該當如何?”
嵇東珩想也不想,“父親找公主殿下訴苦啊。虧都吃了,怎麼也得把補償要到手。”
葉絳星放聲大笑:大兒子說話不客氣,他一點都不在意。兒子這麼聰明,緣何進京兒子也一定猜得透,沒點小情緒才怪了。
不管怎麼說,大兒子果然是個可造之材,好好培養一番,真能青出於藍。
葉絳星心情更好了,笑過又乾脆承認,“我把你娘也弄進公主府,就是怕她在老家為人利用,一時不查惹出大禍就不好了,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經過簡單的試探,嵇東珩確定葉絳星聽得進建言,於是他繼續“耿直”人設,“父親輕敵了。”
葉絳星點了點頭,“是的。所以大郎別學父親,以為盡在掌握,結果反被小燕雀啄了眼。”
嵇東珩沉默片刻,鄭重地應了一聲。
兒子這個反應葉絳星挺滿意,“問過之後就讓你娘去莊子清凈吧。”
嵇東珩搖了搖頭,認真道,“父親,即使您查清始末,還不是不能拿郡主怎麼樣,那不如讓母親去照顧郡主?”
葉絳星想了想,越想越覺得妙,“也不是不行。我去和公主說。”
嵇東珩起身行禮道謝,“謝父親體諒。”
葉絳星語氣溫柔,“你是為了你妹妹,我清楚得很。”
雖然他是個王八蛋,但絕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是個白眼狼。
其實他不介意兒子對他這個爹不太親近,畢竟將近兩年未見,把兒女叫到京城他也另有目的。他只要知道兒子並非無情無義,會護着一起長大的妹妹就夠了。
從葉絳星的院子出來,嵇東珩慢悠悠地往回走,“張氏再笨也該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她心裏含怨,天天對着郡主嚶嚶嚶,造成點精神污染,郡主不可能忍耐,兩個人能相互折磨,就不枉費我一番心思。”
小狐狸在嵇東珩的腦海里已經笑得毛毛亂抖,“奪筍吶!”
卻說葉絳星這邊在兒子告辭后靜靜琢磨了一會兒,就讓心腹帶上張氏和翠翠,去找公主討個說法。
熏香加藥茶,是一套宮中秘葯,效果極好,但有礙子嗣。
只是有礙子嗣這一點並非無可挽回,只要仔細調養,短則五年,長則八年就能恢復。這套秘葯葉絳星上輩子就有所耳聞,所以他意識到自己中招后暴怒不已,但一想到有解藥,就很快冷靜了下來。
話說身為公主府主人,駙馬起居的院子和西北角小院裏的動靜,瑞城公主全都聽說了。
她現在連真正“罪魁禍首”都已經拿住,並嚴令“禍首”就跪在東次間的蒲團上面壁反省。
葉絳星進門禮畢,就被跪在邊上的郡主狠狠瞪了一眼。
瑞城公主看在眼裏,真有些心力交瘁。
她緩了緩才對葉絳星抱怨,“她還理直氣壯起來了!”又趕緊拉住葉絳星的手,“秘葯是她從我私庫里偷拿的,人我已經罰了,解藥我也命人煎上了……”
母親為她補救,郡主完全不領情,還很不服氣。
在她眼裏除了外祖父母親舅舅以及表哥表妹們,誰都是奴才:害你怎麼了!你不去死就是錯!
但想起自己腫痛難耐的手心,終究不敢跟母親頂嘴,她就冷冷地哼了一聲。
再次確信親生女兒是個愚蠢而不自知的廢物,瑞城公主再次氣急,上前就是一嘴巴,“身為郡主,毒害繼父,你合該被拎到宗人府關着去!”
當眾被打,郡主又羞又惱,當即什麼都顧不得,“你做得憑什麼我做不得!”
瑞城公主被女兒勾起曾經不堪的那段回憶,她身子猛地一晃……被葉絳星順手攬在了懷裏。
公主就這樣靠在第二任丈夫的肩頭,淚流滿面,“風哥,我好後悔啊!”
風哥……說得是瑞城公主的原配,謝淳風,郡主的親爹。這秘葯為何公主府有存貨?那當然是公主曾經用過。
葉絳星憐憫公主不過一息,就幸災樂禍上了:現世報。
接下來他親眼看着緩過勁兒來的瑞城公主抄起掛在牆上的馬鞭,對着親女兒就是一頓暴抽。
如果他沒記錯,那應該是謝淳風當年用過的。
葉絳星對小郡主着實憐香惜玉不起來,他想了想,覺得有話還是過會兒再說,於是他拿了解藥瞅准機會也走人了。
公主府正房的熱鬧,在葉絳星的授意下很快就傳到了西北角的小院子裏。
嵇東珩深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好好守護妹妹可不代表他應該修個“萬無一失的溫室”,再把妹妹放在裏面,不讓她經受風吹雨打。
得知始末的葉淑敏小姑娘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嵇東珩揉了揉小姑娘腦袋上的小揪揪,對小狐狸道,“公主郡主母女都需要心理醫生。”
“明擺着呢。”小狐狸有點好奇,“你要好心客串知心大夫嗎?”
“她們母女手裏沒人命的話,說不定我會當回好人。現在我覺得她們母女該再好好經歷幾次社會的毒打。”說著嵇東珩自己也笑了,“她們把本土傲天葉絳星當什麼?葉絳星這人很有城府,現在不怎麼樣不過是實力不足還得蟄伏,等他勢成,這母女倆外加一個張氏……”
小狐狸眯着眼睛接話道:“骨灰都揚了哦。”
“我不用多管閑事。”嵇東珩看了看依舊恍惚的大妹,“但現成的教學素材,不用白不用。”
比如他得教會妹妹好個清楚:葉絳星會溫情脈脈,那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張氏明明自私自利又自以為是,偏還打着一切為你好的旗號。
唯利是圖職場上多了去,嵇東珩還是覺得張氏更噁心一點,因為大多數人都不屑做張氏這樣劣質的白蓮。
他正在腦內準備教育妹妹的教案,大妹忽地抱住他的胳膊,“哥哥,他們都是壞人!”
十二歲的小姑娘能理解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差不多了。嵇東珩剛要說話,就聽大妹斷斷續續說,“哥哥你和父親一樣,忽然間就……變了,跟以前不一樣!我知道父親不是真心疼我……但還是想親近他……”
嵇東珩:跟以前不一樣……嗯?
他就問小狐狸,“你沒個說法?”
小狐狸搖着尾巴坦然道:“要什麼說法?傲天是重生的,原主死後看到的就是傲天重生后實現凌雲壯志位極人臣的一生。”
“重生傲天確實不怎麼稀奇。”回應過小狐狸,嵇東珩哄起妹妹,“哥哥心疼你。”
小姑娘揪着哥哥的袖子擦淚,“我知道。”她嘟囔着,“哥哥嘴好笨。父親哄我都會說爹爹的心肝,你別哭了,你要天上哪顆星星啊,爹爹給你摘,還有你想要什麼,爹爹都答應……”
嵇東珩笑了,拿帕子給妹妹擦了擦小臉,“傻丫頭,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大都出自渣男之口。”比如大名鼎鼎的“曾經滄海難為水”。
大妹葉淑敏愣住了,小腦袋頂在哥哥肩頭,半晌后才小聲嘀咕,“哥哥你說得好有道理。”
話說葉絳星回房喝葯,第二天如常出門去翰林院……論敬業,傲天沒得說。
下午回府,簡簡單單幾個來回就成功勸說公主,讓張氏學學規矩就去伺候郡主。
瑞城公主如今心態挺好琢磨的:女兒讓她想起最為不堪回首的那段時光,那麼能讓女兒也不開心但又不至於真傷到女兒的請求或者建議,公主大概率會答應。
郡主正和母親置氣,來了個能讓她發泄情緒的下人,她故意把人使喚得團團轉……她想責打對方,但一定會被宮裏出來的嬤嬤阻止。
然而張氏“老老實實”幹了在屋裏伺候了半天,郡主就永遠地失去了她心愛的幾個玉擺件——珍貴算不上,但這幾樣小擺件都是衛瑄送給她的。
郡主快氣炸了,就讓張氏到院子裏罰跪。
張氏委屈得不行,就跪在地上一直哭。
在她三十年的人生里早就練就隨時隨地落淚,眼淚一流一整天的逆天技能。
正如嵇東珩所預料的那樣,被嚶嚶嚶精神污染了一個時辰,郡主就要瘋了。可郡主再跳再鬧,她就是不能把張氏趕走。
伺候郡主的嬤嬤和丫頭知道公主下了狠心要磨磨郡主的性子,郡主說話她們聽歸聽但怎麼都不照辦……實在拿不準可以去問公主跟前的心腹嬤嬤。
到了晚上,粗茶淡飯擺上來,終於意識到母親這次來真的,郡主有點慌神。
宮裏來的嬤嬤更是找機會嚴肅地教導她,“郡主之所以尊貴,皆是因為公主。”
皇帝喜歡的是長得像他,又貼心又有分寸,能和他像尋常人家父女一般自在相處的寶貝女兒,而不是長得像女婿腦子還有坑的外孫女。
宮裏來的嬤嬤對此再清楚不過,就差直接告訴郡主:陛下孫兒孫女外孫外孫女加一起好幾十個,沒了公主的寵愛,你屁都不是。
郡主這次終於聽進去了,她罕見的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起來,賭氣的郡主依舊不想向母親低頭,而是寫信向衛瑄訴苦,希望衛瑄救她出門,如果辦不到就去求她表姐,太子的大女兒。
這信不出意外讓隨從攔下,轉交給了瑞城公主。
公主看完信,越發失望也越發痛心,跟自小就伺候她的嬤嬤哭了一回,哭完就堅定道,“嬤嬤,這次我得下狠心扳扳這孩子的性子!若我忽然又捨不得,嬤嬤可要攔住我。”
這位嬤嬤待公主一片赤誠,又知道輕重,“郡主還小,公主無需心急。恕老奴多嘴,您若是捨得,實在不成,就把郡主送到昭陽公主身邊吃些苦頭,自然就好了。”
昭陽公主是皇帝的小姑姑,大概可以類比嵇東珩老家那位以軍禮下葬的平陽昭公主。
大梁宗室因為幾次內鬥,人口不多,所以不止公主以及郡主限制比較少,她們的丈夫仕途前程也不像其他朝代那樣上限極低。
嬤嬤的話一下子提醒了瑞城公主,“對!回頭我跟父皇說說,求求小姑姑,哪怕小姑姑給我支兩招也行啊。”
嬤嬤見公主一下子來了精神,也笑了起來。
自打上一位駙馬去世,公主就心如死灰,做什麼事兒都提不起精神來。
公主對郡主……嬤嬤說句心裏話,也不過是寵而不養。上一位謝駙馬大多數時候都在大營中值守,公主難耐相思之苦,便經常去探望駙馬,而小郡主就留在公主府里,所以郡主幼時和駙馬公主相處有限,也對自己的父母不甚親近。
駙馬和公主都心存歉意,於是小郡主想要什麼,駙馬和公主都依着她,一來二去,郡主就成了恣意妄為唯我獨尊的這副樣子。
說起來,郡主會心悅衛大人,一方面是真故意和公主作對,另一方面……只怕也有依戀父親,也就是拿衛大人當父親的意思在裏面。
只是這話嬤嬤並不敢對公主直言。
接下來公主府里平靜了好些天。
郡主依舊鬧騰,但鬧騰幾天自己先受不住,同時發覺鬧騰不管用,就……蔫了。
這會兒她被張氏嚶嚶嚶得頭疼,便懶得使喚張氏。
張氏真不是一般人,自我感覺郡主不苛待她就是知道了她的好,開始自來熟地試着勸解郡主——按照她的邏輯勸解郡主。
張氏給郡主磨墨,不耽誤她絮絮叨叨,“公主還要指望您養老,哪能有隔夜仇?想讓公主放心,您……尋個好女婿,公主也會心中大慰。您是郡主,什麼好女婿沒有?您若是看到好的,也為我家大丫頭看一看。”
心中大慰這詞兒還是她新學的。
郡主正心不在焉地翻着話本,等不來衛叔叔的回信她心裏煩躁得很:她寫給衛叔叔的信一定讓母親扣住了!
此時剛好聽張氏說起“尋個好女婿”,她不免觸動……她這個年紀本來要開始相看的,所以她自己做主也不是不行。
三天後,嵇東珩和妹妹葉淑敏應約出門,和葉絳星交好同窗的子女一起到郊外莊子遊園喝茶。
散席回城的路上,嵇東珩兄妹倆的馬車為十二個黑衣人截住了。
嵇東珩盤算了一下,曾經的自己一拳過後就要眼前發黑,如今修身養性半個多月,實力已經進化到三到五拳后再躺倒了。
但不管是比較樂觀的五拳還是比較悲觀的三拳,都處置不來這十二個健壯的黑衣人,他自保都難更別提護住妹妹,幸好對方明顯沒有太多惡意。
他和妹妹都被蒙面黑衣人利落地綁起來,丟到車廂角落。
大妹葉淑敏先是驚恐,但見到哥哥一如既往面帶微笑,她忽然就不怕了。
馬車七轉八轉走了好半天,嵇東珩表情不變,聽小狐狸嘀咕,“繞了好幾圈,其實就從剛才的莊子走到了另一座山上的莊子。”
嵇東珩悄悄鬆了口氣,“看來還來得及回家吃晚飯。”
此時馬車停穩,嵇東珩就聽車夫喊了一聲,“大當家,有人聯繫咱們,說把人扣幾天就成……到時候咱把人打發得遠遠的就是。”
另一邊也有人幫腔,嗓子很啞,“咱可牢牢記得大當家約法三章,不略賣人口。”
又一個清朗的聲音跟着響了起來,“這次銀子給的是真多。”
然後車門大開,嵇東珩眼前一亮,就被人整個兒拎了起來,他倒是還有餘裕說話,“別傷着我妹妹。不然你不會想知道會發生什麼。”
前半句沒什麼,後半句在土著們聽起來有點怪,但話里的威脅之意他們可不會錯過。
拎着嵇東珩的大漢嘿嘿一笑,“俊俏小後生,一會兒爺爺就教教你禮數規矩。”
原主又高又瘦,生得又美,還自帶病氣,於是整個人完全談不上攻擊性……
小狐狸把下巴撂在地上,它知道宿主是認真的,所以忍不住嘆氣,“自己找死,能怎麼辦。”
“小傢伙別擔心,”嵇東珩笑了笑,“我這人很守規矩。言語冒犯我其實不太放在心上。”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卻說嵇東珩讓大漢往地上一扔,而妹妹倒是讓另一個小青年輕輕放到了地上。
嵇東珩靈活地讓自己翻了個面,仰面一瞧,正好和這寨子裏的大當家對了個眼神。
大當家從額頭到太陽穴再到臉頰,有一大片燒傷,連帶着半張臉上的武官都不同程度的扭曲變形……但仍然能看出這位大當家……小郡主性別轉換后就該長這樣。
嵇東珩都驚了,“謝淳風沒死?”
小狐狸連忙解釋,“劇情外的人和事我不比你知道得多!”
此時大妹葉淑敏也瞪大了眼睛,顯然也有了想法。
嵇東珩乾脆開口問:“謝淳風?”
大當家微皺眉頭,並不理會,只對手下說,“他們兩個看見咱們的相貌了。”
那漢子就道:“聽說好像是不得寵的庶子還是外室子來着,家裏主母想毀了名聲再打發掉,實在不成就把分得的銀子給他們一點,總夠他們做點小買賣?”
大當家搖了搖頭,“你把人家害了。”
那個清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行就讓他們也入伙唄。”
嵇東珩:……你們這山寨現在沒黃就離譜。
差不多弄明白了,嵇東珩心裏有數,於是略一用力,繩子應聲落地,他再一蓄力直接跳了起來,飛撲大當家而去。
等這些漢子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嵇東珩已經死死扣住了大當家的喉嚨。
而大當家反應也不差,手中長劍直接架在了嵇東珩的肩膀上。
漢子們只來得及摁住大妹葉淑敏,別的……就不敢再動。
嵇東珩看到他們沒有傷到大妹,有氣無力地問,“你真不記得你是誰?我是你前妻現任丈夫和不算妻也不算妾的女子生的兒子。”
眾人:……
這複雜的關係他們理清楚后,就一臉震驚,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大當家也只是再次皺起眉頭,“什麼前妻?”
嵇東珩瞭然,“看來你是失憶了。”他敢保證他不會認錯人,長相、年紀和微跛的右腿可全都對上了。但怎麼引導謝淳風憶起往事……他就沒有頭緒了。
小狐狸忽然說:“你給他一拳,有奇效,你信我!”
崩斷繩子,制住大當家,已經算出了兩拳了。
嵇東珩感覺自己目前實力並不止“三拳之力”,但他這蓄滿力的一拳下去後果難料,於是他收斂了點,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了過去。
大當家仰面就倒。
數息后鮮血從中拳的額角流了下來。
嵇東珩看了看自己立時紅腫的拳峰,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眾人直接圍了上來,刀劍先後架在嵇東珩頸肩。
“退下!”
眾人齊齊扭頭,看向猛地坐起身來的大當家。
大當家利落地抹了把額頭的血,起身再次吩咐手下們,“我說退下!”
嵇東珩笑了,“想起來了?謝……叔叔?你感覺怎麼樣?”
他內心在瘋狂刷屏:我這算什麼?真“還我理智”拳嗎?
謝淳風“嗯”了一聲,“瑞城公主和衛瑄,還有狗皇帝都沒死,我還不能咽氣。”說完他端詳了嵇東珩片刻,“這力道我喜歡。你和你妹妹先回去,還趕得上回家吃飯。”
嵇東珩大笑,“謝叔叔的好意心領了。”他牽起已經被放開的妹妹的小手……就眼前發黑,他晃了下腦袋,,認真問謝淳風,“有糖嗎?”
年紀輕輕,身體這麼虛弱?謝淳風思緒飄了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