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天空滴落的血跡

白晝照常來臨，這是世界永恆不變的規律，奇迹之神就是那輪太陽即使已經落幕身軀也早已融進世界的本源處，在那裏灼灼生輝。

海濱小鎮重新恢復往日的寧靜，不同的是墓園深處多出了一個用木板簡易雕刻的墓碑，以及一座小土包。

“一個不知名的酒鬼。”

易夜玄和書琴一大早就離開了，回到德州雙方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斯哈亞待在旅店中幽怨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心裏想着易夜玄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一個人好寂寞啊。

圖書館的內務需要書琴過去經手，德州是一座大城市是托利亞王朝德州的省會，其下的一些小城市同樣設有至上圖書館分部，審批報表以及其他超凡方面事務需要書琴一一過目，誰讓她是館長呢。

昨天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晚上，易夜玄完全沒想到自己有機會睡在床鋪上，好傢夥對他那麼放心嗎？他都已經做好在沙發上休息的準備了。

畢竟書琴姐姐跑了一天的路難免會很睏倦，而且最後聽她說她在返程途中於城市裏遭遇了詭物的襲擊，德州超凡防備系統能力那麼差嗎，竟然連超凡級別的詭物都抵擋不住，和聖龍王朝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麻了。

不過還好事情得到了完美解決不是嗎。

夜裏易夜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不過早上起來挺舒服的，一夜無夢是個好覺。

……

從外圍的城門口分離兩人奔向不同的地方，易夜玄想要看看德州底層城市究竟是一個什麼鬼樣子，為何命運指引下絕望氣息如此之重，那種窒息感彷彿能直接將他吞沒。

用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座城市就像一個即將被引爆的炸藥桶，可是身處上方的那群人卻全然不知，書琴還可以借口處理圖書館事務遁逃，異國他鄉不想外出正常。

可那群本就生活在這裏的人為何全都視而不見呢，明明……

道路向下滑行，這場小範圍的暴雨很快被城市疏水系統排干，沒有源源不斷的補充，加之一次性降雨量小對於德州這所城市的負擔並不算重。

向內城的道路有兩條一條向上是城市美好的一面，一條向下是城市醜陋的一面，只有接觸到最深最醜陋的東西，人們往往才會回想起美好，當然總有些人刻意忽略他的同胞們正遭受的苦難。

在這裏易夜玄望見了他從來沒有望見的景象，道路泥濘，滿是惡臭味，這在聖龍王朝從來沒有出現過，外界對於托利亞王朝的傳聞並非虛言。

親眼見證這一切后，易夜玄第一次對於一個國家這般討厭，那群擁有大部分權利的人為何不將自己多餘的東西投注於此呢，連這點他們都要貪求？

底層城市完全沒有規劃可言，建築物雜亂無章雖然和上方城市有相通的地方但道路卻被把守的死死的，甚至用鋼鐵焊接在一起，堵住了下方勞工窺視的目光。

這一路走來他望見最多的就是滿身疲憊眼神渾濁的工人們，有的扛着工具前往工廠繼續做工掙錢，有的則前往一些地方領取生活物資。

有一家名為霍夫公司的企業正在此不斷分發生活用品，簡易降溫的摺扇，食物等等。

沒有了解全貌易夜玄不敢妄下定論，他只能繼續先前行走看看遠處還有些什麼東西。

空調這種機械在聖龍王朝早已普及，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也沒人用就是，氣溫適宜用到的地方很少。

或許也就今年用用吧，畢竟這炎熱的天氣過於離譜。

“蕾雅女士你確定要裝上一台空調嗎？要知道你家裏可就只有你一個人領着孩子，現在電費價格降了不少，可這仍是一種不小的負擔。”

面容有些蒼老，煉金毒霧影響下在底層生活的人類看起來比實際老得多，孩子尚且年幼個子矮矮的，畏畏縮縮牽着母親的手，依偎在一旁。

“先生裝吧，沒事的。”

“這……其實空調對於空氣的凈化效果並沒有宣傳中那麼好，你還要裝嗎？”

“嗯嗯，麻煩了。”按照蕾雅的話這位安裝工人沒再多說些什麼，他是知道些內幕的人，新能源公司雖然培訓過他們不讓透露有關這方面的信息，但他不忍心看着這位孤苦伶仃的女士受騙。

是的確，他很缺錢，每一單都會有提成，但這不是他昧着良心賺錢的理由，良知他還是有的。

雖然也剩不了多少。

母親手掌拂過自己孩子的小腦袋，上面生長的頭髮有些扎手不過她並不介意就是了，孩子父親在幾個月前失蹤，至今仍下落不明，德州警察局裏面的那些官老爺並不會在意她這樣的貧賤之人，就像他們會被金錢賄賂更改案件結果那般。

生於斯，長於斯，亦亡於斯，這裏是她的歸途，沒有衝破的能力，她只能隨同命運漂流。

慈愛的目光投注於身旁的小傢伙，原本他們也是幸福的一家啊。

可惜，意外將這一切沖毀，面對未知的未來，她拼盡全力張開臂膀護佑自己的孩子趕快長大，眼淚可以流但不能在小傢伙的面前。

因為他的世界中最厲害最偉大的人一定是不會落淚的母親……

易夜玄從一旁走過，神情沉悶，這些只是這座城市悲劇的構成要素之一，忍着心中的不適，他繼續前行要看看德州最下層究竟是一番怎樣的慘劇。

會離譜到何種程度。

積水將路面的坑洞填充完整，再過段時間灰塵會將其補實，一切又重新變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畫面閃動，眼皮跳轉，一根虛幻的巨大法杖在雨幕中敲擊路面，一聲又一聲，路面每一個坑洞都代表一次重擊。

有古怪，繼續向前行走，掠過未名的雨滴，滴答在身上，虛幻之物瞬間消散，在一處年久失修的老舊路燈旁易夜玄望見不時有血液混雜着雨水低落到地面，從上方而來，在燈罩的表面。

迴轉現實，泛着鐵鏽的路燈上幾個耀眼的紅斑奪人心神。

雨水沒有將其洗去，恰好它們被擋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