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鐵鉤俠骨
匪類萬千,逞凶弄刀劍。三兄弟鋤奸,視若等閑。
滿山的嘍啰衝殺過來,墨守成一人一劍,渾不懼怕。長劍、拳腳所向,當者盡披靡。
關河洲擺好劍陣,全力護住黃龍沉香輦。馬車內,三位絕色的少女還在昏迷之中。
那寨主牛大叉一陣哇哇亂叫,他舞起鐵鉤,瞄準崔嵬的頭就打。
崔嵬側身躲開,綽起千牛刀來,迎上了那萬賊盟的元老——牛大叉。
鋼刀鐵鉤,刀口各訴江湖恩仇。崔嵬一心守俠道,鏢客忙奔走,強盜門口,哪肯低下頭?山賊有志圖王侯,佔山如妖猴,萬賊盟下盡陰謀,勾結貪官魚肉,百姓如豬狗。
他二人,一個甘願效顰,學猴王,奮起千鈞棍棒,澄清宇內。一個匪氣縱橫,求小義,揮舞連環鐵鉤,大呼“報仇”。這二人仇人見面,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他們大戰了十數合,不分勝負。
鐵鉤剛柔並濟,寶刀陰陽相合。鐵鉤舞動,有如雙蠍擺尾;寶刀起落,好似神龍點頭。那牛大叉出手狠毒老辣,招招刺向致命處,鐵鉤的尖端,始終不離崔嵬咽喉方寸。崔嵬招架忙,千牛寶刀如飛鷹,巧妙地擋住了每一記鐵鉤。
這二人刀來鉤往,使的都是拚命的招數,十分兇險。那牛大叉本是強盜出身,殺人如麻,手下最;他又認定了崔嵬就是殺死他侄子的兇手,更加不肯放鬆。崔嵬一路西來,連遇強敵,又得名師崑崙奴指點,他現在武功大進,今非昔比。
牛大叉心狠手辣,他見崔嵬刀法精湛,難以取勝,便使了個陰招。用鐵鉤挑起地上的沙子,撒到崔嵬的臉上。崔嵬的眼睛被迷住,牛大叉絕招迭起,一鉤子刺中了崔嵬的肩頭。
“噹啷”一聲,千牛刀落地。崔嵬右肩受傷,一時使不出力來。危急時刻,崔嵬在無意中用了一招非常奇怪的擒拿手法,他單臂出招,竟空手奪去了牛大叉手中的鐵鉤。這招擒拿手,乃是崑崙奴所授,很是實用。
崔嵬丟掉鐵鉤,出手不停,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牛大叉的胸口上。
“噗!”牛大叉口吐鮮血,向後飛去。
剛才的沙子,沒有傷到崔嵬的眼睛,他又能看見東西了。
牛大岔狼狽地倒在地上,他還在自我安慰道:“哼!要不是我前幾天被一個大鬍子揍了…唉!真他媽晦氣!不說了!哼!你這臭小子,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前些天,東勝六賢來到午門國。此地射穢風氣敗壞,薛蘭笑和聶仙娘亦是處子之身,焉有不得病之理。他們聽說,這山上有一塊天外隕石,隕石上嵌着一塊純金。但凡得了那怪病之人,只消用雙膝跪在這顆隕石上,其病自消。
此山被萬賊盟的人馬佔領,那顆隕石自然也就被山賊霸佔了。山下之人托“關係”,病人花幾個錢,就可跪拜這隕石一次。上山求醫之人絡繹不絕,這隕石就是一棵搖錢樹。
虯八和楊玉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也上了山來,要借用隕石。鏢客、山賊一言不合,就動起了手來。那牛大叉是個極厲害的人物,此國風雲任他招呼。只可惜,他碰到了虯八。東勝鏢局的虯、楊、秦等人,每一個都比牛大叉厲害千百倍。在虯八面前,一切萬賊盟的潛規則,全都不管用。虯八用拳頭,給牛大叉好好上了一課。
後來,牛大叉纏着紗布,恭恭敬敬地捧出了隕石。薛蘭笑和聶仙娘病好之後,她們又把隕石還了回去。
在鏢客面前,山賊必須低頭!這就是東勝鏢局的規矩。誰是強者,誰就是規則的制定者;不管這規則有多麼無禮,弱者都必須要接受。
虯八一拳打去了牛大叉的半條命。現在,牛大叉又被崔嵬打倒在地。
牛大叉坐在地上,竟得意地笑了起來,他道:“呵哈哈哈哈…你輸定了!臭小子!你的肩上破了!哈哈!”
崔嵬的肩頭上,鮮血殷紅,他並沒有中毒。這傷口,久久不能癒合。崔嵬只覺有一股奇怪的氣流,在體內遊走。
“哈哈哈哈!我的鐵鉤俠骨……”牛大叉狂笑道。
崔嵬俯下身子,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千牛刀。牛大叉的西域話,崔嵬一句也聽不懂。
“勾!”
崔嵬身上的怪氣突然飛速流動,很快又停了下來。一道道真氣漸漸凝聚成水,繼而水凝成冰,好似一個個鐵鉤。那牛大叉一聲令下,崔嵬身上的真氣鉤子便在他體內不斷穿刺。
千刀萬剮般的痛苦,令崔嵬難以忍受。他緊緊握住千牛刀,一絲絲涼意順着崔嵬的手掌,湧入體內,疼痛之感稍減。
天色漸暗,漫天的星靈之力一下子湧入了崔嵬的體內。崔嵬體內,丹爐大開,他渾身冒着煙霧。千牛刀上,紅氣大盛,有如皓日一般。
牛大叉爬起身來,得意到了極點。
關河洲見情況不妙,急忙走過來幫忙。他看着崔嵬的肩頭,說道:“崔大哥,你受傷了!”
“沒事。”崔嵬答道。他忍着劇痛,大口喘着氣。那殘忍的真氣鐵鉤,還在他經脈中肆虐。
千牛刀上的紅光,全都消失不見了。崔嵬的身子,卻放出了紅色的光芒。崔嵬只覺暖洋洋的,一股股灼燙的真氣在全身的脈絡之中流淌,沖走了所有的疼痛。
崔嵬身上的光芒漸漸消失,他肩上的傷口也奇迹般地癒合了。而千牛刀上,紅氣氤氳,更勝從前。
牛大叉甫一動身,千牛刀搶先揮出。強大的紅色刀氣,將他打飛了出去。牛大叉噴着血,倒在地上,不斷打滾。
“啊!好疼!好疼!我的鐵鉤俠骨…我怎麼會中了自己的絕招!啊!好疼……”牛大叉在地上痛苦地喊道。
千牛刀氣將牛大叉打入崔嵬體內的星靈之力牽引出來,盡數轉移到刀上。刀氣揮出,牛大叉的靈力也跟着一起飛出,打入了他的體內。牛大叉吃了自己的拿手絕招,滋味很不好受。他疼得滿地打滾,無法起身。
“咳咳…啊!好疼!啊!你是……”沉香輦內,墨守邪的聲音傳出。
關河洲大驚:“有人闖入了我的劍陣!”關河洲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可以無聲無息地進入他的劍陣!
“咳咳…嘶…好疼!啊!你是!”“咳咳……”陳桂和紅綃姑娘也相繼醒來,她們失聲驚道。
韁繩脫去,墨馬僵立原地,好似被人點了穴道一般。黃龍沉香輦車輪滾動,自己衝下山去。
“牛大寨主,你的隕石,還給你!”一塊隕石,伴着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飛了過來。
沉香輦內,已多出了一人。而這人,正是崔嵬方才在山腳下遇到的那位美貌女子。
“紅綃姑娘!陳桂姐姐!墨小妹!”崔嵬大喊,他與關河洲一起追趕馬車。
“嘿嘿!崔嵬!讓你別多管閑事!你非要管!剛才在山下,你憑什麼救我!哼!她們三個…就算是我還你的人情了!我帶她們去玩,你可不許跟來!”美貌女子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標準的漢話,熟悉的聲音。
沉香輦有如黃龍飛舞,很快就到了山下。
藤蔓橫飛。崔嵬和關河洲足下生青藤,被絆住了。藤蔓纏着二人,不肯放鬆,崔嵬他們也掙脫不開。
“崔嵬,這三個小姑娘,我先帶走了!”
熟悉的聲音入耳。一張絕美而熟悉的臉孔,突然浮現在崔嵬的腦海里。
山上,小嘍啰的慘嚎聲不斷。天上,冰刀如墨,紛紛掉落下來。
一條黑色人影從崔嵬的頭頂上飛過,快逾閃電。
是墨守成!他聽到了妹妹的叫喊聲,不再貪玩,立即使出了“冰刀墨雨”的功夫,敗盡滿山土匪。
“誒!墨兄弟!等等!”等崔嵬喊完,墨守成的人影早已不見了。
墨守成護妹成狂,救妹心切。他發足狂奔,根本沒有聽見崔嵬喊他。
“破!”關河洲御八劍,解開了那難纏的藤蔓。
“關……”崔嵬只說了一個字。八劍平鋪如飛毯,載着關河洲,瞬間就沒了蹤影。
方才,關河洲為幫崔嵬,“玩忽職守”,離開了沉香輦。對方舉手破劍陣,“擄”走了三位姑娘,關河洲這才後知後覺。關河洲深深自責。他鐵了心,一定要親自追到那人,把三位姑娘救回來。
劍陣彈指游虛空,須臾行千里,這才是關河洲的真正實力。
兩位兄弟先後追敵,只留崔嵬一人。他心道:“二位兄弟好手段!我遠遠不如!可是…紅綃姑娘她們,是被謝子靜大姐帶走的,沒事的。嘿,在山下,謝子靜大姐還易容了,我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看她那汗如雨下、一臉痛苦的樣子,不會…她也上山來…呃…她不會…也是處…呃,崔嵬!這個時候,你怎麼能想這種事呢?混蛋!”
“想不到,謝子靜這個小姑娘…還是處子之身!哈哈!”“咳咳!師父!”“呃…虯八,那個……”山巔的大石上,站着兩個人。這二人,一人白衣飄飄,面如冠玉身似仙;一人不修邊幅,滿面虯髯氣衝天。他們說著話,俯看一切。
土匪的寨門外,正發生着一場慘烈的屠殺!
剛才,崔嵬腳下的藤蔓,已被關河洲解開了。山上,有許多液體流下,崔嵬趕緊跳了起來。
藉著月光,崔嵬發現,從山上流下來的,居然是鮮血!
“這麼的鮮血,那…那……”崔嵬大驚。
好奇,想救人,這兩種力量驅使着崔嵬再次上山。
謝子靜帶走了紅綃她們,崔嵬已不必再擔心。治病的隕石被拋出車窗,墨守邪她們依次開口說話,這說明,她們三人的怪病已被治好了。
崔嵬一路小跑,往山頂上趕去。
山路的拐角處,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倉皇奔逃,正往山下跑來。她一邊繫着紐扣,一邊飛奔,也不看人。
“砰!”崔嵬躲避不及,他和那女子撞在了一起。
“哎呀!”女子的聲音嬌滴滴的。
崔嵬見那女子滿臉脂粉,難見本來顏色,看着倒也漂亮。女子長發披散,一張狐狸般的瓜子臉,看起來十分清純,她面泛桃花,眼角眉梢處有着難言的味道。
那女子也看了崔嵬一眼。她見崔嵬容貌如玉,長得也算齊整。她又仔細打量了崔嵬一番,那廉價的布料衣衫,獃頭獃腦的窮小子氣質,都令女子大感不快。
女子皺眉,又趕緊假笑了起來。她見周圍沒人,竟一把扯下自己胸口處的小塊布條,露出一對白兔般的事物來,跳動不止。
“噗……”崔嵬忍不住噴出了鼻血。
崔嵬臉漲得通紅。夜色中,動物的本能,少男的害羞,好漢的德行,都在崔嵬的心中翻湧。
女子一手摸腰,偷偷握緊了腰間的匕首。她的眼睛,正盯着崔嵬身上最致命的地方。
山下火把點點,人聲嘈雜,有人來了。
女子大驚,她趕緊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藏好匕首。女子長腿一蹬,輕功如飛,她慌忙躲進了樹叢中。這個女子的身上,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前一個女子剛走,又一個坦胸露乳的豪放少女走了過來。
眾人簇擁。為首一個少女一襲黑色紗衣,身上的肌膚若隱若現。少女姿色不錯,她媚眼如絲,目含春波,舉止野蠻而豪放,說話充滿了殺氣。
“你是什麼人!”少女問道。她見崔嵬身如玉樹,還有幾分陽剛之氣,心下歡喜,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呃…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崔嵬道。面對着穿着清涼之極的少女,崔嵬目光閃躲,也不知該看哪裏好了。
“啊?說漢話,你是從大唐來的吧?”這黑衣少女竟會說大唐話。
“啊!你也是大唐人!”崔嵬驚喜道。
“你胡說什麼呢!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午門國人!在我們國家,很多年輕人都會說你們大唐話,這是私塾、學院的必修課程!誒,看你的打扮,你是鏢師吧?你叫什麼名字?來我們山寨幹什麼?”黑衣少女道。
“我叫崔嵬,是西牛鏢局的趟子手。我來你們山上借隕石一用,現在已經用完了。”
黑衣少女看了看地上,大驚道:“啊!血?血!這地上…都是血,我們山寨怎麼了!”
少女身後的眾人也都大喊了起來。
黑衣少女和大漢飛奔上山,崔嵬也跟了過來。
山上的寨門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山路上,原先的那四具屍體還在。他們咽喉被鉤子所傷,因此而喪命。而現在,他們七竅流血,屍體也已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
“這……”崔嵬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