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東窗事發
徐瑛一踏進門，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影，整個宅院寂靜得出奇。出了什麼事？徐瑛腦子一激靈，快步走向大廳。單氏兄弟覺得徐瑛的舉止有些奇怪，不過他們也沒多問，只是跟在後面。
徐瑛走進大廳，一眼就看見二哥徐琨坐在上首面色冷峻，下首還坐着一個陌生的中年人，管家模樣的打扮。徐瑛剛送了一口氣，又覺得哪兒不對，府里的下人怎麼一個都沒見到？
“二哥，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徐瑛跟單氏兄弟交待了兩句，讓他們去後院歇息，便走過徐琨旁邊坐了下來。自從自己從徐府搬出，這位二哥還是第一次來這，平時不管什麼事他總是讓管家來通知的，從來不親自過來，今天也不知什麼事讓他如此重視。
“你還有臉說，你在通州都幹了些什麼？”徐琨鼻子裏哼了一聲，也不去看徐瑛，只是盯着坐在下首的中年人看。
“沒幹什麼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么？”徐瑛心頭一緊，通州的事難道他都知道了么，這陌生人又是誰？
“孫管家，你把你剛才的話都跟他說一遍吧。”徐琨頗有深意的看了徐瑛一眼，又轉過頭去對着那中年人說了一句。
“三公子，你還不認識我吧，鄙人孫富，是孫尚書府的管家，是老夫人讓我來的。”那人向徐瑛行了一禮，徐瑛示意他仍舊坐了回去。
“孫克弘家？”徐瑛回來時曾打聽過，孫克弘的父親曾任朝廷禮部尚書，若是與通州之事有關，那來人定是孫克弘家人無疑了。
“那是我家少主。”
“他讓你來做什麼？”來人低眉順眼，一直不曾抬頭仰視。徐瑛暗想，一個管家面對外人的時候還如此拘禮，孫府的規矩倒不是一般嚴厲。孫克弘此時找上門來，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是老夫人讓我來的，少主人還在京城尚未返家。”孫富雖然語氣柔順，卻透着一股子精明，不說為什麼來，首先一本正經的糾正了徐瑛的問話。
“好，孫老夫人讓你來做什麼？”既然孫克弘還在京城未歸，通州的事該不會傳到松江才是，他們找來又有什麼事？看二哥嚴峻的表情，徐瑛也有些忐忑。
“老夫人說，林姑娘比她的親女兒還親，一定要給她許個好人家。可林老爺說了，自從上次見過三公子，他就想和相府結親。因此老夫人派我來問問，也好回林老爺的話。”
孫富姑娘老爺的說了一大通，徐瑛算是聽明白了，這說的不是林之雪林雲程又是誰。雖說自己和林之雪發生了那樣的事，林雲程也的確有結親的意思，可當時是因為孫克弘在一旁推波助瀾的緣故。後來林雲程不是作罷了么，怎麼今天還會派人來重提此事？徐瑛雖然懷疑，可這事畢竟是自己理虧，一時沒有出聲。
“笑話，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此事斷無可能，我徐府不是隨便的地方。”徐瑛沒有說話，徐琨卻是一口回絕了孫管家。
“林老爺說，在通州時三公子已經答應了。”孫富仍卻是顧左右而言他，直指徐瑛，並不去理會徐琨的話。
“他答應了也不行，婚姻之事一切但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如此兒戲！你回去告訴林大人並老夫人，我徐府不是誰想攀上就能攀上的。”
徐瑛正琢磨着是不是該自己表態了，二哥又一次站出來回絕了孫富。徐琨這話已經說得極重了，不但不同意結親，而且還連帶罵了對方不知廉恥。徐瑛看得出，二哥的心裏總是有一種相府豪門的優越，無論何時他都自認是高人一等。
“既然二公子這麼說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婚姻之事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錯，可三公子好像只是二公子的胞弟吧？徐府雖然豪富，可我孫家林家也不是沒有身份的小民小戶。三公子也不是外人，我就把話挑明的說，也不怕丟了臉面。三公子既然和林姑娘情投意合，結為連理自然是順理成章，二公子又憑什麼阻攔呢？”孫富面對徐琨的責難，沒有一絲畏怯。
“我只是代三弟回絕，三弟，你說是嗎？”徐琨聽了孫富的話，卻沒有任何錶示，從他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他只是這麼隨意的朝着徐瑛問了一句。
“不錯，二哥的話就是我的話，這麼親事我斷難應允。”一直都是二哥和孫富交涉，現在也該輪到自己出面了。此刻的徐瑛開始佩服起徐琨來了，二哥若是沒有過人之處，恐怕很難打理這麼大的家業。從上次他對自己發怒，到現在面對外人的神色如常，徐瑛放佛明白了什麼。
“三公子，我一個做下人的，這話本不該說。可臨行前，老夫人有吩咐，一定要把林老爺交待的事辦好，林姑娘也還等着回信，我就直說了？”孫富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用看似詢問的眼神看着徐瑛。
“你有話就說，沒那麼多講究。”徐瑛明知道他是在做戲，也不得不開口應了一聲。
“自從三公子走後，林姑娘是茶飯不思，日日惦記着公子。此番若是不能如願，只怕林姑娘她…她會想不開。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三公子如此絕情么？”孫富早就想好了說辭，徐瑛一開口，他馬上接上了話。
孫富的話令徐瑛將信將疑，林之雪對自己可謂是恨之入骨，臨別前還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就說死也不會嫁給自己的話，可在孫富的嘴裏，林之雪怎麼又是這樣一般境況？徐瑛無法判斷，但更多的是懷疑，他不信林之雪會像他們所說的這樣。可萬一真的如此，此番的回絕，自己豈不是又傷了她一次？
徐瑛下意識的看了看身邊的二哥，見徐琨也是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着自己，神色竟然有些慌亂。是孫富的話讓他迷惑的么？徐瑛知道二哥肯定對孫富的話不能理解，但此時此刻，當著外人的面，自己又怎麼向他解釋。徐瑛只有苦笑的搖了搖頭，他想，二哥肯定是從孫富的話里察覺到了什麼，要不然他不會慌亂。
“你剛才說林姑娘在等我的回信，是么？”徐瑛不相信孫富的到來是林之雪的意思，想了一會，還是問了一句。
“當然，林姑娘現下正在我家府上。”孫富沒有絲毫猶豫，肯定了徐瑛的問話。
“那我若是不答應呢？”徐瑛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對，不管是林家還是孫家，既然他們派了人來，定然是有恃無恐的。
“呵呵，三公子是聰明人。我想，三公子不會為了這事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吧？”徐瑛的反應想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孫富面無表情很快的回答了他。
孫富的話說得雖然委婉，可誰都聽得出，他這已經是語帶威脅了？徐琨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位三弟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中，可也不禁為他憂心。徐琨甚至在想，剛才自己的一口回絕是不是魯莽了些，這孫富明顯是有備而來啊。
“這也是林姑娘的意思？”徐瑛從最初的愧疚，到方才的將信將疑，現在心裏又升起了一股怒火，自己絕不受人威脅。
“是的，你可以自己去問林姑娘。”
孫富的話一出口，徐瑛還真有去孫府的衝動，他倒是想問問，林之雪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她究竟想幹什麼？可這個想法也只是在他腦海里一瞬即逝，徐瑛很快冷靜了下來，自己這樣去孫府只怕是自取其辱。
“不用多說了，這事我絕不答應。要是沒別的事，你就請回吧，恕不遠送。”徐瑛按下心中的怒火，衝著孫富擺了擺手。
“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我一定把三公子的話帶到。三公子多保重！哼。”孫富臉皮再好，也經不住徐瑛兄弟二人的一再冷遇，臨行前終究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徐瑛清楚，他是讓自己等着瞧了。
“三弟，你給我說清楚，通州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徐琨本想攔下孫富，他雖然不明就裏，卻也感覺到了此事的不同尋常。若是徐瑛真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今天這一幕只怕是會讓人變本加厲。徐琨不是沒有傲氣，只是生意做得大了，想得也就多了。在他看來，無論是為徐瑛還是為徐府考慮，此時此刻，跟孫富好好談談才是上策。
事情已經鬧到家裏來了，瞞是瞞不住的，徐瑛把通州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從城郊的昏迷不醒到被李成梁救起；再從通州偶遇孫克弘到酒後亂性，與林之雪有了夫妻之實；徐瑛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二哥。
徐琨只是靜靜的聽着，直到徐瑛已經說完了很久，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在大廳里不停的來回踱步。好半天，他才轉過身來，問了一句：“剛才和你一起回來的三人是誰？”
“他們是我新交的朋友，以後就跟着我做事了。”徐瑛又將和單氏兄弟的相遇相識對徐琨說了一遍。
“恩，你也該有自己的人了，他們會武，這很好。”徐琨聽完徐瑛的話，點了點頭，對徐瑛收留三兄弟像是頗為讚許。
“二哥，你看剛才的事該怎麼辦？”徐瑛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無論怎樣，自己都不會接受別人的威脅與林之雪結親。若說之前還對她心存愧疚，那麼現在，雖然孫富的到來，徐瑛的這點愧疚也已經蕩然無存了。
徐琨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才吐出了一句話：“山雨欲來風滿樓，恐怕徐家從此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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