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紅色的石頭在月光下閃動着神秘的光華。
隨着蔥白的手指輕巧移動,就在石頭即將要擊入森森肩背白骨之間的縫隙時,紅髮骷髏陡然大叫,“不!”
帶着滿腔的慌張,骷髏女鬼身形翻轉,暫時放棄吸食人類元氣的舉動。她欲要飛身對付手持紅色晶石的辛小燭,卻是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怎麼也動彈不了。
原是典蠟趁女鬼剛才分心時,悄然在其身上掐了定身的咒決。
辛小燭不由細想,忙將紅色晶石從女鬼肋骨處塞進其體內。
‘嗒嗒嗒’是石頭掉進女鬼空曠的胸腔里,碰撞內里的白骨所發出的聲音。
可是等待了好幾秒,並不見這紅髮女鬼身體產生任何變化,她卻痛苦地嚎叫着,尖厲的叫聲,教人心中發怵。
見到這一狀況,黑裙骷髏似瘋了一般,扔掉剛剛才費力擒獲的金家寶,狂叫着向這邊奔來。那原本的青衣骷髏,也不再和厲香糾纏,雙手撐着頭顱也向著這邊跑來。
二鬼來到紅髮骷髏的近前,不見其身上有何不妥,雖一時間不得要領。還是合力幫助紅髮骷髏突破定身的咒決。
紅髮骷髏首先雙手得到自由,她瘋狂扳扯起自己的頭顱,聽得骨頭髮出‘咔咔’之聲,不消一會兒,骷髏頭顱就連同她白骨手臂一齊被扯出身體,飛出老遠。
竟只是恐懼體內有顆石頭,而棄了身體。
然而紅色的晶石從被棄的身體裏滾出,依然是那般平平無奇。
正時,三鬼齊聚,各有損傷,她們瞪着那顆石頭,怨念滔天。
突然,天空烏雲蓋月,百鬼退散,烏鴉早已飛到遠方叢林囂叫,不安的感覺深入人心。
在場眾人心中都是恐懼,但已經逃脫不能。
兩個骷髏頭顱各飛上黑裙骷髏左右肩膀,兩雙手臂也在骷髏女鬼腰間找到了位置。三鬼交疊,呈現三頭六臂的奇形怪狀。動作迅猛加倍,幾息之間就已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其間,‘咯咯’的骨頭摩擦聲不絕於耳,讓人聽了心頭髮毛。
六隻骷髏巨手早已將地上幾人分別抓在手中,束縛的疼痛感襲遍每人全身,都苦痛難當。
辛小燭迫不得已,大聲念誦出經咒,黑蛇一般的氣息再次從背後詭異的蓮花刺符中湧出,讓骷髏手臂再嘗蝕骨之痛。可現在的骷髏女鬼已經強大,‘黑蛇’再是難纏,在骷髏大手的揮動下,那‘黑蛇’連同辛小燭一齊拋甩了出去。
辛小燭被拋起凌空三米,眼看重重摔下,不死也會去半條命。
危急時刻,背心突然傳來一陣陰涼,原是那病服鬼閃現而來,給她做了墊背,卻還是摔得不輕。
而另一旁的‘黑蛇’卻是縮小了體型,啪嗒落地。
“Susu!”辛小燭立馬起身,將小蛇抓起,幾句念咒,它重新變成一絲黑氣鑽進了她的衣袖裏。
辛小燭忙對那病服男及鬼群說:“你們開個條件,怎樣才能幫我拖些時間?”
白頭大爺像是下定決心,“我們幫你拖住那骷髏,你要在天亮之前請來高能法師滅了她,順便再把這村子解封!”
“好!”這骷髏是個禍害,辛小燭即便逃了出去,也會想辦法回來收拾她。至於‘村子解封’這事或另有隱情,只是現在情況緊急,她不便詳問。
白頭大爺似在村中很有威望,他扇動着一眾鬼魂,“兄弟們,富貴險中求,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裏不得自由,不如和那骷髏拼上一把。”
話音剛落,就在鬼魂們猶豫的時候,病服男已經率先飛身朝那隻三頭骷髏撲去。
同時間,辛小燭用尖利的石頭在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
念出古怪的咒語時,手示翻飛,像是做着古老的儀式。
月空下,手指揮舞間,血珠如同水滴點點飛濺。
神秘而詭異的儀式中,從她背後黑蓮刺青處迅速升騰起條條黑色的氣體,他們就如千萬條毒蛇,向那三頭骷髏襲去。
剎那間,三頭骷髏周身條條邪氣環繞,剋制了它的動作。
鬼群見狀,紛紛響應,衝上前去對三頭骷髏好一頓圍毆。
骷髏身上被襲,那白骨森森的手掌輕易被一條條的黑色邪氣撐開,典蠟等人這才得已逃出魔爪。
欣喜之色還沒等在辛小燭臉上展開,便聽骷髏一聲暴喝,聲音之巨,仿似能炸破眾人耳膜。
昏暗月光下,三頭骷髏突然大發神通,將身上周邊對自己進行攻擊的鬼魂盡數吸入洞黑的鼻孔中。
隨之,骷髏身形赫然暴漲三米之巨,周身條條黑色邪氣驟然散去。
小黑蛇從辛小燭的袖中落在掌心裏,抬手一看,竟是奄奄一息的樣子。
她心想,這下完蛋了。
破空之聲突然而至,辛小燭猛然抬頭。
只見一道金光穿梭過眾人之間,閃閃發光的符紙如一道利箭,狠狠擊中骷髏巨怪胸膛。
這怪物身體抽動,發出奇怪的聲音,就像反胃一樣,將剛才從鼻孔吸入的鬼魂,盡數從嘴裏吐了出來。
隨即,兩道各有不同的念咒聲由遠及近,方元珠激動地叫道:“來了,他們終於來了!”
話音剛落,大家都看到花圃小路上疾步跑來二人。
一樣的黑衣裝束,突顯修長的身形矯健。一樣的黑金長棍持在手中,揮灑間烈烈作響。他們就連五官長相都一模一樣,年輕而又冷峻。
這便是樹姨得意弟子,陸通和陸門。
身懷術法,果然身手不凡,二人凌空彈跳起三米之高,空中長棍揮舞,劃出金光敕令,光影飛射,加持在骷髏肋骨上的符紙。
三顆頭顱,發出恐怖長嘯,嘯聲震動山林,駭人心魄。
‘咔!咔!咔!’三聲骨頭斷裂之聲,三個骷髏頭顱竟又棄身而逃。
陸通和陸門左右各自追擊而去,而這紅髮掩面的骷髏頭顱正落在了辛小燭腳邊。
骷髏頭顱看到她,頓時怒髮衝冠,呲着尖利的牙齒對她發動攻擊。
辛小燭大駭,一時情急,抬腳便踹。
頭顱被踹飛到金家寶跟前,他大感奇趣,口口聲聲叫着‘好玩好玩’,一腳給踢到了方元珠腳邊。
方元珠正驚魂未定,乍見紅髮頭顱上眼孔放着冷光,嚇了一跳,大罵道:“胖子你有病啊!”說著,拿起地上的樹枝,將頭顱撩拔到了一邊。
紅髮頭顱徐徐滾到了厲香面前,厲香大概能接收到金家寶的‘趣點’,長腿一掃,花式踢給了金家寶。
二人你來我往,竟這樣玩了起來。
紅髮頭顱沒有身體與手腳可用,十分被動,已經被他們玩得暈頭轉向,原本滿腔的怒火,此時也只能轉化成凄哀之聲。
不過片刻,陸通和陸門已經提着二女鬼頭顱回來。
陸通和陸門雖是長相一般無二的孿生兄弟,但可以從他們的身高與行事區分誰長誰幼。
陸通身為大哥,個子比較高一些,說話的聲調沉穩,看到典蠟就自然露出兄長的訓斥,“師弟,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怎麼也不帶傢伙。”
典蠟解釋說:“我們原來沒打算進來的,是意外。”
陸門卻是一臉無所謂,打着圓場,“鬼王他都能打趴,區區幾個骷髏鬼,就算沒帶傢伙,我相信師弟也能應付過來的。”說著,用胳膊捅了捅典蠟,“是吧,師弟。”
典蠟面色稍有羞愧,但態度恭敬:“勞煩二位師兄跑這一趟了。”
這時,金家寶和厲香也提着紅髮頭顱湊上前去,像是和陸家兄弟是老熟人那般寒暄起來。
辛小燭在一旁看得稀奇,心想原來這典蠟竟也是樹姨的徒弟,術法能人。既然是玄青宮正道子弟,想剛才木屋內他身上的陰風邪氣,或許真是幻覺?
可又想不通,他明明有能力對付那幾隻惡鬼,為什麼剛才危難之時,他遲遲沒有行動?
這時,方元珠從地上撿回那被遺落的紅晶石,石頭沾了塵土有些臟,她卻將其看作寶貝一般用袖子擦了又擦,將其擦得光鮮亮麗時,便打算還給典蠟,只是還沒走到典蠟身邊,金家寶腳下踩着的紅髮頭顱突然慘叫顛狂,對那紅色晶石是滿滿驚恐之情。
不止紅髮頭顱恐懼這紅晶石,就連另兩個只剩頭顱的女鬼也是異常懼怕。
典蠟接過紅晶石,他早已經研究過,這只是一顆經過打磨的血石。在尋常人的眼中,是一顆沒有任何作用的石頭,而對於學習術法的人而言,它僅僅只有充當媒介的功效,實在不明白三隻鬼的懼意在哪裏。
“她們不是怕這個石頭,而是怕那個人!”穿着病服的鬼魂表示可以解答。
陸家兄弟對視一眼,他們剛才進村時就發現許多路口被刻下禁咒結界,似乎這村子另有蹊蹺。
陸門便問:“這村子發生了什麼事?你說的那人又是誰?”
這個常年穿着病號服的鬼魂自稱凌桌,因着從前村裡人都是姓凌,所以大家都叫他‘小桌’。
小桌本就是這個村子裏的村民,三十年前他身患重症,滅村慘案發生時,他人在醫院,逃過一劫。慘案發生後過了沒多久,他也因病離世,做為鬼魂,本也打算去投胎,臨走前他想回村懷念一下從小長大的地方。
重返故地,他偶遇從小暗戀的姑娘葦葦,葦葦死在滅村慘案之中,但放心不下家中幾百畝花田,始終不舍離去。即便成了鬼魂,也夜夜行走花田中,勞作養花。
其時,村中鬼魂大多散盡,像葦葦那樣留戀生前生活的鬼魂還是有一小部份,他們生前本性純良,死後也能友好和諧地相處。
小桌體驗過人生無常,大膽和葦葦表白,並且取得成功。從此,他們在村中過上了另類幸福生活。
然而這一村鬼魂美好的生活,在那個男人到來后,全數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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