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權衡

鳳令女官神色平靜，坐在貴客位置上拿起茶清酌不經意只拿眼神看了看鄭氏侍女。

鄭氏擺了擺手，讓伺候的奴僕下去，又給自己的貼身趙媽媽使了眼色，趙媽媽輕輕關上門把守在門外。

鳳玲女官放下茶盅神色帶着幾分怒氣道：“今早皇上當著娘娘的面把請安的太子痛罵一頓，說府兵差事出了差錯，娘娘今天氣的早膳都沒吃。”

府兵是皇上的親衛軍，保護皇宮內治安，因前段時間皇上帶着明貴妃去了避暑山莊，便把府兵交與太子，太子也不是傻子，絕對不敢動府兵的一分一毫，正巧這時候車騎府空出一個職位，那明貴妃的哥哥託了大司馬來保舉車騎府職務，太子本就對明貴妃的哥哥多方面打壓，不肯讓他有絲毫的出頭如何肯把這等緊要的職位給他，恰巧王太尉保舉老家一子，在府兵幹了兩年正要升遷，太子順勢把車騎府給了王太尉。

鳳玲女官拿出帕子試了試眼角淚道：“誰知道那明貴妃到皇上那裏鬧，反而說太子為了給皇後娘娘出氣，不顧皇上的旨意，這從何說來，皇上沒有明令，這明貴妃一味的鬧，皇上不好得罪王太尉，只能把太子罵了一頓，自從那明貴妃進宮，皇上去椒房殿少了，現如今拉出個魏王，有了那明貴妃的幫襯這魏王越來越得勢。”

皇上有五子，長子就是當今太子殿下，二皇子梁王自小身體有疾病，早早去了封地靜養。

三皇子魏王是陳夫人所出，魏王只比太子小兩歲，如今遲遲不肯去封地。

四皇子成王乃皇后越家送進來的藤妾所出，藤妾算是個本家的一個庶出女兒，自小跟在越皇後身邊情誼非凡，在成王三歲時候去世，成王自小跟在皇後身邊長大，封地就在離京城不遠的南州，如今也十八了，越皇后疼他小小年紀不願意讓他獨自去南州，想等着他娶了王妃再去封地。

五皇子剛滿八歲，是趙夫人所出，如今在宮裏還沒有封號。

皇上見是王太尉推薦當然不可能為了明貴妃把剛上去的車騎府貶職，讓明貴妃哥哥上去，只能為了面子把太子叫來罵一頓。

太尉王汀乃太后表弟，鄭太后未入宮時候就在小姨家住過一段時間，太尉王汀是王家嫡子鄭太后的姨表弟弟，小時候也經常在外祖父家見，相對也是親厚。

王汀在先帝還是皇子的時候跟在先帝身邊，這王汀此人要心機有心機，要手段有手段，為人也頗為俠義，與越家雖說稱不上親厚，但也是同朝為官也是有些情誼。

太子對王汀很是禮遇，見面時候太子也尊稱王汀一聲表舅爺。

鄭氏提起明貴妃也是咬牙切齒，自從這明貴妃進宮對皇後娘娘屢屢挑釁，開始皇後娘娘也不願意為了一個玩物傷了與皇上的情誼，但這明貴妃卻得寸進尺，皇后忍無可忍清明祭祀，設計讓明貴妃穿錯衣服，狠狠的收拾了她一次，安穩了不少日子，誰知因為一個車騎府職位讓太子受責，着實捅了皇後娘娘的肺管子。

鳳令女官嘆口氣道；“皇後娘娘知道這明貴妃與那魏王勾結，但是這中間有什麼緣故我們還沒有抓到把柄，皇後娘娘最相信的還是娘家，這明貴妃來歷一直是個謎，皇上帶進宮力排眾議封了貴妃，本來是個孤家寡人也不願意搭理，但如今手伸的太長了。”說完頓了頓又道：“還有她那哥哥居然入了大司馬的眼，讓大司馬舉薦入軍府，好在有太尉頂着，現如今務必轉告尚書僕射大人，這個叫王虎生絕不可讓他沾染府兵。”

鄭氏一臉鄭重道：“還請鳳玲大人轉告娘娘一定要放寬心，等大人回來，我定把娘娘的旨意傳達，也要讓娘娘注意陳夫人，畢竟魏王已經出頭了。”

鳳令女官想起陳夫人也是一臉疑惑道：“這陳夫人也是有意思的很，並不與明貴妃走的近，有時候見面也不很給那明貴妃面子。”

鄭氏還是不放心，只說一定要讓娘娘萬般小心。

晚上越浩然下值被鄭氏叫入書房，越浩然也知道太子被斥責的事情，好在只是內宮被斥責，今日在大殿上倒是褒獎了太子。

太子劉天一今年年庚二十四歲，小時候長的冰雪可愛又聰明伶俐，先帝極為寵愛，在眾多孫子中可謂是第一人，先帝登基時候已經四十三歲了，當時只有四歲的劉天一見到先帝，叩拜大禮，先請祖父節哀保重龍體，痛哭先祖離世的悲痛，接着恭賀祖父榮登大寶，四海臣服。

讓先帝欣慰不已，先帝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對德明皇帝感情複雜，畢竟自己親爹，尤其燕王叛亂時候，當時父子情深意切，患難與共，但做太子時間太長了，雖說德明皇帝沒有換太子的打算，然政治矛盾還是有的，好容易熬到長壽德明皇帝去世，自己才坐上了皇帝寶座，然而感情複雜，悲喜交加。

先帝登基后便把劉天一帶到身邊教導，也給群臣發了信號，第二年立了現在的皇上為太子。

太子劉天一秉承先帝遺志，主持新政，確實觸犯一些世家的利益，鹽鐵歸位國有，太子主持新政的第四年就下金陵，整頓吏治，安頓南方少數民族，讓各級郡，州，縣通報鐵礦鹽井，統一鹽價，功績卓越。

越浩然換上便服，凈手后讓下人退下嘆口氣道：“太子年輕力盛，皇上看着如此年輕力壯的太子能不忌諱？”

鄭氏也知道新政觸犯了一些大家族的利益，比如大司馬趙勝，趙家在蜀郡勢力強大，尤其鹽井歸趙家所有，那鹽井就是金礦用之不竭，成就了趙家的地位，現如今趙家雖把鹽井上報，但依然控制着最大的幾口鹽井，好在趙家跟朝廷定的鹽價格一樣，不敢肆意改價，蜀州派去專管鹽鐵的專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越浩然坐在主位上嘆口氣道：“這幾年我就覺得太子對軍權有些執着，悄無聲息的在禁衛軍安插了不少人，我一直勸太子不要和大司馬對着干，去年培養了一個武士入了中郎將，動作有些大，這中郎將只聽太子一言，大司馬極為惱怒，但因是太子的人，不敢輕易動之。”

太子這幾年動作有些大惹了皇上的眼，三皇子魏王就是皇上豎起的平衡，也是警告太子不要過分。

現如今朝中有了三皇子一黨，後宮又多了明貴妃，着實給太子這段時間造成了不少的障礙，太子倒是警覺，忙放下手中的政務，開始去皇上面前表孝心，又把所有政務推給了皇上，陪着太子妃去驪山散心。

皇上這兩年追求長生不老又與明貴妃老夫少妾的溫存，自然心有餘而力不足，太子的小動作不斷，軍機要事一窩蜂的要啟奏陛下抉擇，讓皇帝回後宮的時間少了。

前段時間三皇子剛上任管理政務就出了不小的疏漏，太子抓到把柄，御史參他一本，好在太尉王汀坐鎮沒有出什麼亂子，大司馬趙勝趁太子出遊驪山，打掉了太子在禁衛軍安插的人脈。一場下來各有利弊，各有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