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生的代價
葉雲飄心中微微一嘆，他自認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是塵世中救人一命便勝造七級浮屠的高僧，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多是隨性而為，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意味，然而今天他所要面對的卻是一直追查他的仇家——蕭敬騰。.
沒有多做思考，葉雲飄感慨的同時，卻已經改變了他原有的初衷！在這危險的一剎那，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救下眼前的人，做出了一生中無疑是最耐人尋味兒的舉動。葉雲飄雙腳一使力整個人如箭一般直往前沖，身子一入拐角處，前腳猛地一使力蹬在右側石牆邊緣，如此借力使力之下，整個身子直挺挺向天空落去。
恍惚中，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穿灰黑色上衣，面色陰冷猙獰的男子，在這無邊的夜色中，葉雲飄分明可以看見一張佈滿皺紋，卻又血色斑斕的面孔。那是怎樣一張令人戰慄的面孔啊，眉心正中一個深不見底的血洞，無數刀疤附在臉上，左眼的圓球蒼白，毫無血色，而右眼卻是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藍光。
葉雲飄初一見那人便是渾身一震，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卻感覺很恍惚。沒容多想，葉雲飄瞬間面色一冷，手中瞬息間取出腰間的鋼刀，眸子精光一閃，便只等對方送上門來。在他心裏，相比較殺傷力巨大的手槍而言，他更輕信於在黑夜中無聲無息卻又能殺人奪命的鋼刀。
葉雲飄在快速的確定了來人位置之後，採取了最穩妥卻又最安全的偷襲方式。夜色下，葉雲飄身居暗處窺視，眼巴巴的只等對方上鉤！果然，不過一會兒，對方依計上鉤。那人倒也聰慧，在暗夜下依然是步伐穩重，絕不拖沓，終於在確定了沒來人之後，腳上猛地一使力，如魂一般直插向蕭敬騰的落腳處。
只聽暗夜中一聲砰的槍響，蕭敬騰便只覺右腳處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整個身子也是一陣顫動，終於，全身再也沒有一絲氣力的癱倒在地！蕭敬騰口中咬緊了牙關，彷彿使出了畢生氣力的抬起了頭，口中虛弱卻堅定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人一聽，不由得緩步走了過來，口中不由得冷酷嘲諷道：“我的蕭大隊長，你在市局不是很威風嗎？怎麼才幾年不見，竟然連我都不認識了……”
蕭敬騰先是一愣，口中喃喃道：“你是……”剛吐出兩個字，便看見前方緩慢走出一個人影，一細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面色更是一青，口中顫聲道：“你，你是……這……”那人聽罷，嘴角一張開，露出一張血色的舌尖道：“看來蕭隊長還認識我啊！也難怪，我這麼個樣子確實很難看，這都是拜你蕭隊長當年所賜，蕭大隊長，我現在很想知道你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
蕭敬騰口中咽了一口唾沫，聽了這一番話，本來驚駭失色的面孔突然被平穩下來，只是口中多了一份凝重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難道，你沒死？這怎麼可能！”
那人聽罷，自嘲一笑，彷彿也是陷入了回憶一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旋即又像是想到什麼恐怖的事情，面色一圓睜，那奇異的畫面所展示的，是顫抖中帶着驚懼的眼神……如此辛苦的掙扎了一番，那人方才搖了搖頭，沉聲道：“這不是你這個位面能夠了解的，即使告訴了你實情，你也無法理解……”說罷，口中頓了頓，語氣突然奇異的舒緩道：“和你說了這麼多，本來不打算留你性命，但是……你，你走吧，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再遲一些我也保不了你，今日之事過後你且好自為之，另外……”那人語氣又是一頓，口中嘆道：“你實在不適合當警察！”話一說完，便再也不看蕭敬騰一眼，身子一閃，便消失無蹤，而在他的身後卻突兀的多了一條影子。
蕭敬騰在聽完他的一番敘述之後，驚異中想到了更深層次的含義，再到後來，他欲言又止沒有殺死自己的行為，更是讓他緊繃的心多了一絲不解的彷徨，直到後來也只能心中苦笑一聲，回憶着一生中最煎熬卻又最重大的抉擇——警察職業。
葉雲飄在暗處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去觀察對方，只等對方一來便行雷霆一擊。但他失望了，對方身形一入拐角便直入魂一般向著蕭敬騰方向走來。說是走，其實用奔來形容更為貼切。那人外圍被一層黑紗掩蓋，整個人氣勢內斂，更詭異的是他舉手投足之之間彷彿與周遭融為一體，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格格不入，這意味着什麼？葉雲飄可是比誰都清楚。
葉雲飄微微皺了皺眉，感到棘手的同時也終於意識到對方的實力有多強，這簡直就不是一個級別，而且很明顯，對方還只是一個小角色，這怎能不讓他吃驚？這樣一想，心中便放棄了打算偷襲的初衷，右手迅捷的取出腰間的54式，即便不顧一切也要給予對方致命一擊。然而這份心思，還沒付諸行動，便被接下來的一番談話給徹底的洗盡了腦海。
葉雲飄聽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心中的驚駭不下於任何一人，但隨之而來卻是激動下的酸楚，一抹眼淚更是奪眶而出，心情複雜之下便身形一動跟了出去。
夜色下，兩道人影進入了一條幽深的小巷，漸漸的二人距離越來越近，終於，伴隨着一聲急促的聲響，二人都緩慢地停了下來。那人不敢回頭，只是用一種沙啞的聲音凄楚道：“大哥，你還是來了……”
葉雲飄一顆複雜的心頓時被這一聲大哥叫得渾身一震，那是一種欣喜中夾雜着凄楚的心情，葉雲飄滿含熱淚的注視着眼前的背影，恍惚中記憶像放電影一樣湧入他的腦海，那是五年前自己錯怪他，而被警察槍殺了的陳慶鵬……
葉雲飄口中悲乎一聲“慶鵬”，然後滿含愧疚的顫抖道：“是大哥當日錯怪你了，慶鵬啊，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只想告訴你，大哥這些年來過的很苦，你能不能原諒大哥……”
陳慶鵬聽罷，依然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頷首，口中傷感道：“大哥，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我現在是人是鬼也不重要，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那個東西是不是在你手上……”
葉雲飄一愣，隨後是一驚，最後是臉色一變，驚慌道：“你，難道你們殺了她？”陳慶鵬微微搖頭道：“只是被我們打暈了，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她的，只是，大哥，那塊血玉……”
葉雲飄知道他的意思，可實在沒有想到昔日的兄弟竟然威脅自己，心中刺痛的同時，面色也變得凝重道：“慶鵬啊，我們昔日兄弟一場，難道還抵不過一塊血玉？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你知道我的為人，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即便是兄弟也不例外……”
陳慶鵬微微搖頭嘆息道：“大哥，我還叫你一聲大哥，那是因為我還把你當兄弟，那塊血玉不是你能夠了解的，我如今的身份已經算不是個人了，至少不是完整的人，即便我放過你，主人也不會放過你，趁我還沒有失去理智之前，把血玉交給我，你依然可以去干你的老本行，而我卻依然惦記着大哥的情誼，一旦主人鎖定我的神識，我便不是我了……”
葉雲飄還欲細說，可對方卻是眸子一冷，剎時轉過身來，一股龐大的氣勢從陳慶鵬身體中湧出，隨即眸子藍光一閃，整個人變得威武起來。隨着那充滿藍光的眸子愈來愈亮，周圍氣息也愈加的陰冷，天空中不時的發出一道道霞目的雷光，一個模糊的影子也見見重疊在陳慶鵬身上。
陳慶鵬朝天驚恐道：“不，不，主人，不要……”隨着陳慶鵬一聲微弱的喘息過後，陳慶鵬再次睜開了雙眼，只是，這還是原來的陳慶鵬嗎？
葉雲飄目視着眼前的驚變，驚慌中不知所措，隨着一聲漫天響雷炸響，葉雲飄直覺渾身一震，一種無以復加的壓迫感從對方的身體中傳了出來，葉雲飄只覺兩腿一軟，便要跪倒下來。
葉雲飄此時心中的驚駭如同地震一般猛烈，四肢茫然的開始不聽使喚，前腳一軟，整個身子便要跪倒在地，然而關鍵時候，突然身上沒來由的一熱，卻是血玉傳來的異動。葉雲飄口中不住的喘息，最後終於穩定了一絲情緒，心中膽顫的同時半天才憋出幾個字：“你，你究竟是誰？”
那人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不錯，資質上佳，筋骨奇特，實乃上好的美玉，恩，這樣吧，你有興趣做我的隨從嗎？”
葉雲飄呆了呆，隨從？呵呵，這個玩笑開得倒是有點滑稽，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有人讓自己去做隨從，可從對方的神情中絲毫沒有看出一點做作的表情，彷彿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而葉雲飄更是從這神情中看出了另外一種含義：那是一種附帶了不臣服，便可以隨意毀滅的神情。
葉雲飄緊咽了幾口唾沫，嘴角半張半合，可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說他怕死吧，可這個世上有誰不怕？一旦靈識一消散，這個世界便再也沒有你的影子，即便強大如救世主，在死亡的那一刻不是仍然希望自己能夠多活幾年？
這是一種艱難的抉擇，一個聲音在微弱的啟迪着靈魂，而另一個聲音卻在歡快的告誡着自己選擇臣服。葉雲飄猛地一搖頭，口中平靜道：“我不會選擇臣服於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五年前就錯了一次，現在我不想重蹈覆轍，你要是有能力就殺了我，否則總有一天我會報仇！”
那人陰沉的點了點頭，口中咆哮一聲道：“果然不愧為傳說中的逆天子，倒是有幾分骨氣，其實即便你答應臣服於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雖然你現在的選擇沒有改變我的初衷，但至少值得我尊重！好了，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該上路了！”說罷，一道藍火從右掌中忽悠燃燒起來，陰風中那人右掌一揮，一團紫青煞火猛然間撲了出去，直朝葉雲飄的身子湧來。
葉雲飄可謂是又急又怒，手腳完全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團火焰猛地撲了過來。葉雲飄心中一哀嘆，雙眼緩緩的閉上，只等死神來收割自己脆弱的生命。
突然，一陣血色紅光猛地聚集在葉雲飄周遭，顯得煞氣十足。二者初一碰撞，便發出一陣排山倒海的轟炸聲，葉雲飄只覺全身酸麻異常，身子一顫卻是恢復了知覺。那人輕咦了一聲，顯得很是突兀，眉頭不由得微蹙，口中喃喃道：“南冥神光？”說罷，口中哼的一聲，右手一道光劍瞬時湧出，語氣傲然道：“沒想到還有人護着你，本來我還存了一絲愛才之心，將來打算受業於你，現在看來你是非死不可了！”
說罷，雙手打了一個修羅印記，剎那間，無數道青綠色的光霞瞬時充斥在光劍身上，光劍越聚越大，猛然間，一道醒目的衝天神劍散發著陰冷的青藍色寒芒匯聚於天際，直把方圓百里的區域照的個通亮。
葉雲飄卻是沒有什麼心思去看這一奇異景色，身子一動，便往來的方向奪路而去。在青藍色的劍霞照耀下，葉雲飄耳目清晰的循着路一直狂奔，而在路上他無意間一回頭，卻是看見蕭敬騰蹩着腳身子一沉一緩的直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而就是一瞬間，對方已經聚滿了劍勢，只等雷霆一擊。“轟咚咚……”一道聚滿萬丈霞光的劍身，隨着一聲大喝之後便直向地面轟來。剎時間，地震山搖，光劍所落之處萬物瞬間化為齏粉，光劍去勢不減，依然如閃電一般直瀉而下，仔細一看，卻是向著蕭敬騰的方向劈了過來。
葉雲飄暗道不妙，身子一閃，整個人已到蕭敬騰旁，可這驚天的劍勢已經不可扭轉的到達，隨着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以葉雲飄為中心，猛烈的四散開來，而隨之而來是一陣強大如12級龍捲風般的風勢。眼看南京所有的房屋經過這一變故，坍塌的坍塌，破敗的破敗，整座市中心頓時徹底的成了一灘爛泥。
葉雲飄、蕭敬騰二人被一縷刺目的紅光籠罩之後，緊隨着一聲大響，卻是血玉承受不住巨大威力，終於破碎散裂開來。
而那一場戒斗的人終於停了下來，卻是都被這一場異變驚的呆了，在啞然失語的同時，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身子好像不受控制的直往紅光中移動，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一些心思貪婪的人再也顧不上立功的誘惑，猛然間停止身形，用出畢生吃奶的力氣往紅光外移動，口中更是驚駭怒語連連不絕。
眼看數十分鐘之後，一道黑光一閃，那狂暴的龍捲風突然間停息了，而在看地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而留給人的，只是一層斑駁的白影，那被白影覆蓋住的區域呈一微笑的臉字形，似乎滿含寓意的嘲笑着周圍的人。
紅光內，只見葉雲飄、蕭敬騰二人早已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聽耳際邊傳出一聲“吱吱”的動物聲，葉雲飄微微睜開了雙眼，茫然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那眼神中孕育出的，有疑惑，有惆悵、有心酸，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新生的茫然。
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只聽見耳邊傳來一陣陣噪雜的動物聲響，以及眸子中那四面八方不見天日的黑暗。
葉雲飄還是葉雲飄嗎？或許是吧，葉雲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眸子中依稀可以看見天空中斑駁的黑影，以及那觸手可及的電閃雷鳴。如此惡劣的環境雖然令人驚懼，但此時的葉雲飄卻是拌着一種的好奇眼光去巡視，終於葉雲飄小跑了過去，準備用手去接觸那即將落體的雷電。
“唉……”一聲突兀的驚嘆聲突然傳入葉雲飄的腦中，那一抹惆悵的心酸頓時讓葉雲飄全身一震，葉雲飄身子頓了頓，用手微微摸了摸額頭，那一聲驚嘆竟然讓自己有種莫名的凄楚與傷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即將面對新事物的不解。
葉雲飄嫩聲道：“你是誰啊？”葉雲飄話一脫口便只見前方不遠處似乎依稀有個白影飄過，但迷迷糊糊中實在看不真切。
眼看那人影越飄越近，終於，葉雲飄看清楚了那人的臉。那是多麼動人的一張臉啊！要不是那一張臉慘白中帶着凄楚，恐怕世間將無人可以與其媲美。
白影女子複雜一笑道：“可憐的我，卻又偏偏遇見可憐的人！看來真是造化弄人！一生中精於算計，卻也毀於算計，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逆天寶器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反噬力量……”
葉雲飄不明就裏，依然嫩聲道：“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裏又是哪裏……”白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口中卻是解惑道：“這裏便是妖域中的幻冥界，而你，似乎還是葉雲飄，至於我……呵，不提也罷，你現在靈智未復，記憶消退，恐怕留在此處也是有害而無一利，這樣吧，趁着我還有一抹元神，便幫你返回人間，以後的路便要靠你自己來走了，能不能恢復靈智，卻是要靠機緣了！至於你那位朋友，我卻是無能為力，想必一切因緣早已註定……唉，逆天改命，生不逢時，慘變之下，絕無生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說罷，手中一施法，頓時草地上出現了一道明晃晃的光圈，卻是傳送陣法。
白衣女子手中打出幾道印記於葉雲飄腦海深處，隨後便是幽幽一嘆，漸漸的，白衣女子身影越來越模糊，終於被一縷微風一吹，剎時四散開來，不過一會兒便徹底的消失無蹤，只留下看的目瞪口呆的葉雲飄。
葉雲飄呵呵傻笑了一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葉雲飄終於慢悠悠的走進了光圈，緊隨着一陣璀璨的光芒過後，葉雲飄整個身子已隨傳送陣一起消失無蹤，而地上，只留下一抹慘淡的光圈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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