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互看不對眼
樓是皇家之姓,說起他的身世,也有些讓人嘆氣。其父是個文人,在朝為官,娶妻樓氏,乃是皇上最疼寵的郡主,所生的孩子也隨她姓樓,包括側室所出的他。不過,樓玉宇也不錯,是個上進又相當好看的文雅男子。至今為止,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出色的男子,論才論貌,都是上上之選,彈得一手好琴,如天籟之音。怪不得能在眾多人中,讓妹妹相中他。
“好吧,好吧,要是你看了,覺得不好看就撕毀了,別讓我丟臉丟得大。”我對妹妹,可也是疼愛的,外人總以為,我會嫉妒妹妹呢?其實,不然。
梨香漂亮的臉上浮上笑意,“這才好,那你在這裏等着了,我才沒有時間來等遲到的人。”
真是無聊啊,爹爹走了,梨香走了,下人也去忙了,偌大的廳里,就只剩下我了。不過爹爹說讓我等着,我心裏甜滋滋的呢,爹爹是多難得跟我說話啊。
搬來盆開得正艷的牡丹花,我思量着,怎麼來勾畫出它國色天香的模樣。
“大小姐,上官公子來了。”下人意思意思地叫。
我抬起眼,天色已有些昏暗了,只見一團白色的影子在動來動去,我揉揉酸澀的眼,這個,眼前的冒着火的男人,不就是笑我醜婦的那個嗎?“你是貴客上官公子?”不會吧,是不是搞錯了,還是我在做夢?
“醜女人,是你誤導我是不是?”他看起來很狼狽,而且火氣很大,小腿上,甚至還有一些血跡。
我在思索着,他幹什麼了,怎麼這樣?不過,真的讓我看了好開心啊,要不是他的臉上,儘是要將我吞了一樣的表情,我一定會笑出來的。
“你很高興嗎?”他咬牙氣恨地看着我,“別以為,你打扮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原來,你這個醜婦是殷青的小妾,很好,很好。”他笑着,眼裏有絲不懷好意。
好什麼好啊,他說我是殷青的小妾,如果他不是貴客的話,會讓爹爹打死的。
“我沒有很高興,你看着我幹什麼呢?是不是驚喜於我的相貌?如果你直接承認你的錯誤和眼誤,我會原諒你的。”我很大方的。
不知為什麼?看着這高傲的男子,我就想着怎麼磨掉他身上的傲氣,我不喜歡他,他太高傲了,而且目中無人,樓玉宇都不至於會這樣,他純粹是以自己的角度來看人。
他胸膛起伏,冷哼:“你原諒我,你這個醜婦,一會我會跟殷青說,你所謂的‘艷遇’。一個不守婦道之人,我瞧你還笑不笑得出聲。”
我有些不悅,存心不去叫爹爹那麼快,皺着眉,“你是姓上官的?”
“哼。”他冷然地哼着。
我搖頭,眼裏有些嘆息,孤傲之人大概也有些於人上人的才學才會這樣。不過這種人卻難以親近,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人,不能仗着這樣就哼哼哼個夠。
“醜婦,叫殷青出來。”他臉上也不悅,“你死定了你。”
我睜大眼睛,皺着眉頭說:“姓上官的,我怎麼了?我認識你嗎?人家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你一點禮貌也沒有,到人家府里,就是客,就得尊重人家,隨口就叫人家的名字,你不覺得你很差勁,一點素質也沒有嗎?”我向來討厭無禮的傢伙。我決定,我討厭這個上官東西。
他臉上有些赧色,卻還是不屑地看着我,“你是殷家的女兒,如此的難看?”
“看人看貌者,俗也,看人當看心,聞花靜聞味。上官公子,我以為高傲的人,目空一切是因為他們有着不同於世人的才華,只是,我覺得你很差勁,你也不過是個凡人,一說話便是污辱他人之詞,和一般的吃喝玩樂花大錢的大爺一般。不過你的傲氣用得真不妥啊,建議你去掉這些傲氣,會讓你氣質更佳。”王公貴族,托妹妹的福,我見多了,身上的毛病,惡俗的氣息,有什麼沒有看過的。
那上官看着我,似乎有些驚嘆。只是,他低頭看看白衣上的血,壓下的怒氣又浮了上來,“你是殷小姐嗎?我倒以為是個小妾,可見,傳聞不如一見,我現在才知殷家女如此的刁鑽,如果不是你故意讓人誤導我,我就不會走錯路,還讓狗追着咬。”
我忍不住地笑出來,呵呵,讓狗咬,咬得真好啊,他是真的很欠教訓的。
“你還笑。”他低吼着,眼裏開始醞釀著火氣。
我怎麼敢呢?他可是爹爹的貴客啊,要是讓爹爹知道了,必會又緊皺眉關,或者是罵我一頓了,我希望是後者的,爹爹從來沒有罵過我,罵也是一種親近吧。
“我沒有笑,我天生就是這樣,上官公子,你大概又是錯了,我並沒有這樣做。不過你要想想,狗都咬你了,你是不是要靜思一下你的為人呢?”所以說人不能太囂張啊,彎路我走了千千次,就沒有遇到狗。
“你!”他咬牙,卻說不過我,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看向後面,“爹爹要是知道你直叫他的名,或者是知道你說我是他的小妾,貴客會很慘的哦,我家的狗更大,有兩條呢,可聽我話了。”我有些得意了,眉眼中儘是開心自得的味道。
他沒有再生氣,而是眯起眼打量着我。那種眼光,像是要把我看透,還夾着些算計,有些別意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奶娘說,女兒家的閨名不能對別的男子說,除非那個男子想要娶她。”奶娘說的話,我都照本宣科地背出來了。
他幾乎要從心肺里笑出聲,飛揚的唇角,滿是驚恐的笑意,“我是不是聽到笑話了?我上官雩總算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呵呵,不客氣,上官魚。”我笑得開心,後面的字,咬得特別的重。
他咬牙,眼中的笑又一冷,“是雩,雨字頭的雩。”
讓他生氣,似乎很好玩,我點點頭,“是啊,上官魚。”我想到的是活蹦亂跳的魚了。
後面傳來爹爹的聲音——“上官公子,失迎失迎了。”
“殷大人。”那上官雩回頭,看着我爹爹的笑臉,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估計是被我氣到了。
爹爹好高興啊,迎了上來道:“上官公子說些什麼?這般高興。”
爹爹對他還真是包容,沒有多責問一句他為什麼遲到。我倒是不怕的,怎麼也牽扯不上我的身上不是嗎?沒證沒據。
爹爹趕緊引他到上座,“上官公子,請坐請坐。”
上官雩臉上浮上一抹笑,冷淡的眸子卻看着我說:“殷大人,令千金真是會說話,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佩服,我怎敢啊,呵呵,他必是咬牙說出來的。
不一會兒,上官雩又問:“殷大人,不知令千金如何稱呼?”
天啊,這樣問爹爹我的名字,爹爹會誤會的,我覺得他不存好心啊。
果然,爹爹眼一亮,笑着說:“這是長女初雪,初雪,還不快見過上官雩公子,上官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華之人,才高八斗,特別是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能讓爹爹稱讚的人不多,我想,他定是有兩把刷子的,所以才會讓爹爹稱讚吧。我笑盈盈點頭,“上官公子好。”好無禮。
他面對着我,“豈敢安好。”
我裝作不解,“公子為何不敢,公子不是醫術高明嗎?怎麼會不敢安好呢?”
“秦淮的狗倒是很多。”他沒頭沒臉地說一句。
爹爹一驚,“上官公子是何意?”
我也心驚驚啊,要是說了出來,爹爹總會對我有不同的看法的,無風不起浪啊,雖然沒證據,可是,也會往那裏猜測一下啊。
上官雩喝了一口茶才淡然地說:“沒有何意,只是在路上遇到幾條野狗,耽擱了些時間。”
“無妨無妨的,能請到上官公子,實在是老夫的榮幸,一路上勞累上官公子了。”
“雪兒。”爹爹突然叫,我心間濕潤潤的,好久沒有聽到爹這樣叫我了。“去請你梨香妹妹出來,取《梅花雪海圖》讓貴客觀賞。”
爹爹每次在貴客來的時候,都會這樣的,梅花雪海,成了梨香的一個定位一樣。我覺得這樣不好,人的潛能是無窮無盡的,不能一幅畫,就把一個人鎖定在哪裏,要想有進展,會更加的難。不過爹爹說什麼,我會聽的。今天真的好難得,爹爹跟我說了好多話。
上官雩擺擺手,“不必,殷大人,我答應前來治你的頭疾,自然不會有什麼非分的要求,人人都說好的東西,在我眼中未必也是那般。至於你所謂的親事,我想,也不必了。”他還特地打量着我。
我不知道,怎麼又關我事?不過,爹爹的頭疾由來已久,如果他能治好,我也自是感激他的。
“我爹爹生前所說之事,不必理會,在京城,我已有意中人。”他淡淡地說著。
爹爹垂下臉,有些失望,似乎有些哀怨地看着我。我好想逃開,站起來,“爹爹,雪兒先告退。”
我心裏微微地痛着,我為什麼總是讓爹爹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