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靈石的品級

三位上仙色變，玉門老祖大吃一驚。“這、這、的確姓顧，不知……”

白正偉問道：“你見沒見過這個女子？有無異樣？”

尹揚插嘴問道：“她的身材是不是比常人高大？”

老祖道：“身材中等，相貌才智都不錯，但絕無異樣。這是晚輩親眼看過，門派里還用了些手段探查，並無問題。這個晚輩敢打保票。”

玉門掌門也道：“晚晚輩也敢發誓，那女子絕無問題，又兼家世清白。這些都是核實過的。”將顧小玉的來歷說了一遍。

林永健道：“這個顧庄要查一查。”

尹揚當即金光傳訊，請另一門派調動羽士，立即飛往顧庄。

白正偉又問白圭，“你見過那顧氏女子么？怎麼沒相中她？”

白圭道：“回仙祖話：晚晚輩並未見過。老祖宗命我只管專心練功，爭取突破境界，其他一切都不要管。”

白正偉笑道：“理當如此。修行之人，這是頭一件大事。”又問老祖，“為什麼沒選中顧氏女子，有什麼地方讓你不喜歡么？”

老祖說起原委，“……俗世里選的幾個女子其實都不錯，但先天根基，終究不如出自修行門派的茁壯。鄰近有個世家聽說此事，頗願將女兒嫁入我白家。這家因人才凋零，想以此交好，借我家之勢……”

下界世家往往如此，彼此勾連。弱勢可以借力，強勢的也願意廣結善緣。修仙世家均是綿延不絕，以千年計。這幾代弱些，過幾代也許便能轉強。預先交好，百年之後，這份親緣說不定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白正偉點點頭，不再追問，繼續問趙大使之事。

小小一個俗人管事，哪有多少可說的。像這樣的角色，平時連級別高些的管事都見不着，更不用說掌門人、老祖。這次事關白圭公子的婚姻，事無巨細都要報給老祖，趙大使這才能夠去到面前，略站一站。

情況幾句話便已說完，加上掌門人補充，也就是通常那些，聽不出任何異常。白正偉反覆詢問，此人會不會暗中修鍊，玉門的人都堅稱絕無可能。

林永健道：“我看了梅林那場打鬥的痕迹，那個人應該只是個俗人。平時藏得再好，生死關頭，還能留着本事不用？”

白正偉道：“道理雖是這個道理，但真要是個俗人，他去哪裏弄到那麼一塊極品靈石。像那種靈石，下界哪個門派不是視若珍寶，會交給一個沒半點傳授的？”這就像將稀世珍寶交給一個三歲娃娃。

老祖不知這幾個說的是什麼，聽到極品靈石，主動說道：“仙祖和兩位仙長容稟：門內的極品靈石，每一枚均登記造冊，皆有專門法陣守護。雖不敢說萬無一失，但一個俗人竟能偷竊到手，而且神不知鬼不覺，這是絕無可能。”

玉門掌門忙補充道：“晚晚輩昨日還點驗過，並無缺失。不要說極品靈石，俗人管事就是想到手一塊普通靈石，也不大可能。”

林永健不由得有些焦躁，“那人袖子裏藏有一塊極品靈石，事實如此，所以不要再說他不可能拿到。還是專心想想有哪些破綻，能讓一個俗人私藏靈石。”

白正偉也道：“林仙長教訓得是。此事我亦親見，那人真有極品靈石。”

但無論玉門鍊氣士怎麼極力分析，也想不出怎麼竟會有這樣的事。林正偉嘆口氣，“定是有什麼事忘記了。還是敝開神識，讓二位仙長直接察看。”

尹揚搖頭道：“不必如此。玉門這裏沒頭緒，說不定能從吳寨、顧庄發現什麼。特別是吳寨，已去了快半個時辰，很快便會有消息過來。”

玉門掌門熟知這裏的地理，“吳家邊寨距此地十分遙遠，一時半會怕……”一拍額頭，“糊塗。忘了上界修士的仙術，還當是下界車馬往返。”

陪侍在玉門老祖身邊的白圭聽說車馬，突然想起一件事：“老祖宗，晚輩曾聽你老人家提起，說白玉門娶婦，隨隨便便用輛車拉回來，讓人覺得宗門不甚看重，所以特意換了……”

掌門人道：“正是！原來那輛車還未交還，定是被姓趙那廝貪墨了……”

老祖只稍慢了半拍，“車裏的靈石！”

剛才還垂頭喪氣的玉門鍊氣士頓時歡欣鼓舞。白正偉卻搖搖頭，“驅動一輛車子，能用什麼好貨色。不是，不是。”

掌門人道：“仙祖，花車份量不輕，又要它跑得輕快，好在俗世里顯耀，定要一塊上品靈石才夠力氣。”

尹揚道：“在紅塵中驅車，竟要用到上品靈石么？”

白正偉笑道：“哪裏是真正的上品靈石。這是下面自抬身價，亂叫一氣。尹仙師當個笑話聽聽便好。”

青翠山是正常門派，不是世家，和下界供奉的聯繫遠不如世家密切。必不可少的下界往來事務只算門派中的雜役，向來由羽士負責。尹揚這種高階築基幾乎與下界修仙門派全無接觸，對下界門派的日常事務更是十分陌生。

白正偉解釋道，人世間的修行界中，平常說話，都會將靈石品級抬高一兩級。只要是入了品級的，總要將下品靈石說成中品，甚至上品。最初只是吹牛，自抬身價，漸漸竟成了通行的習慣。

當然，在需要認真定價的場合，這就必須一是一、二是二，不能像平時說話似的抬高品級。

尹揚失笑道：“原來如此。我當鍊氣士時，還不是這種做法。”

雖然高階築基是仰之彌高的仙人，但玉門鍊氣士們還是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你當鍊氣士時？那是一千年還是兩千年前？

“那麼，花車上這塊靈石，究竟是什麼品級？”

玉門掌門人答道：“應該是下品，最多是中品。但定是入了品級的。究竟如何，還需回玉門查詢才知。”

林永健已斷然道：“不要說下品中品，就連上品靈石，也遠遠達不到似那般靈氣爆發的程度。”

白正偉也點頭，“是啊。靈氣爆發的痕迹，兩位仙師剛才雖然沒說，但敝派也有個粗淺估計：定是極品靈石，才能如此強烈。”

極品靈石。

在修仙界，靈石就像俗世的金銀，交易買賣均以靈石定價。既然兌換流通，必須有公認的價目。

最賤的是不成形的靈砂，一百兩能兌換一枚下品靈石。十枚下品靈石當一枚中品靈石。但中品兌換上品，至少需一百枚才能兌換一枚。這還只是基準價，平時極少這樣兌換。日常使用，一般一百五十起步，到兩百換一，就算三百換一，都不算稀奇。

上品之上，是為極品。

極品靈石能提供的靈氣之足，供應的速度之快，遠非上品靈石可比。有些大威力法術一瞬間便需要巨量靈氣，下界自然環境無法提供這樣規模的靈氣，必須藉助靈石。

某些頂級法術要求更高，不是將靈石當作輔助，而是將它作為靈氣的唯一來源。

唯有極品靈石，才能滿足這種需求。

需要用到極品靈石的，幾乎無法用更多的上品靈石來代替。一顆極品靈石能起到的作用，無論多少上品靈石都做不到。

所以，上品靈石與極品靈石之間，沒有兌換比率。

趙大使能貪墨到手的，幾乎肯定是一塊下品靈石，最多不過是中品，連上品都絕不可能。

更不用說極品。

梅林那間亭子裏，留下的是靈氣爆發的殘跡。那種規模的爆發，只可能出自極品靈石。不光白、尹、林三位築基驗過，多少門派的高手都仔細檢查，確認無疑。

但要說姓趙的一介凡人，能拿到一枚極品靈石——這同樣絕不可能。

這邊確定無疑是靈氣爆發，那邊確定無疑拿不到極品靈石。這真是應了世人那句話：神仙都沒辦法。

就在這時，尹揚伸手一招，將一道金光傳訊收到手中。只瞥了一眼，便恍然大悟。

“那片梅林，剛剛突然枯萎。”

林永健雙掌一拍，“原來如此！”

這時的林永健哪裏還是那個一臉冷漠、仗劍求道的淬鋒門修士。兩眼灼灼放光，神情狂熱。“想不到，想不到，居然還能親眼看見這個！”

朝尹揚一瞪眼，“還不走！”

“就來，就來。”尹揚朝白家眾人點頭示意，“有緣再見。”

林永健已御劍升空，低頭喚白正偉道：“你呢，難道還要耽擱？”

白正偉笑道：“稍等一會再去也不算遲。還要和這些晚輩說幾句話。”

林永健罵一聲：“婆婆媽媽，全沒點修道之人勇猛精進之心！”一頓腳，和尹揚凌空飛逝，無影無蹤。

兩位上界名門的築基修士，而且是大有希望結成金丹之人，竟這樣神色大變，匆匆離開。玉門鍊氣士們震驚莫名，半晌，掌門才結結巴巴道：“仙、仙祖，這、這是怎麼回事？”

白正偉厲聲道：“你們境界差得太遠，這種事說了也是白說，打聽它做什麼。”

從見面到現在，白正偉對玉門晚輩們始終和顏悅色。此前許多年裏跨界傳訊，也向來親切和藹。這時卻彷彿將臉皮一翻，從裏到外透着兇狠凌厲。唬得玉門諸人齊齊跪地。老祖急得滿臉是汗，聲音顫抖：“晚輩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仙祖……”

白正偉擺一擺手，“說什麼冒犯。你們並沒做錯什麼。”沉吟片刻，低聲道，“天上地下，將有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