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開學考的成績在中午的時候貼了榜。

教學樓樓下文化走廊上堆滿了人，一群人嘰嘰喳喳個不停，全部都在討論成績。

李寒走了過去，毫不客氣的撥開了站在理科牌子面前的陳川，他目的明確，視線直逼前一百名。

“靠，完蛋了。”男生深深的嘆了口氣，一臉悲切的把頭埋下抵在了陳川的肩膀上。

“怎麼了？”

“嘖，你看看程錚，英語連格都沒及也是年輕前十，而我呢，英語差點滿分，卻被他甩了七八十名，這面子真他媽過不去。”

陳川笑得肩直抖，誰叫他們錚哥數學和理綜直逼滿分呢。

李寒痛“哭”不已，瞄了眼自己的數學成績，感覺一個暑假的數學都白補了。

倆少年正抒發著各自的情緒，陳川就瞧見旁邊湊上來個人。

還以為是看成績的其他同學呢，他正打算帶着李寒讓讓，誰知那人直接湊到了他的身邊站在。

轉頭一看，是關念。

“喲，考的不錯啊。”關念盯着理科榜首陳川的照片。

少年嚼着口香糖，是草莓味的。

空氣都被染的一個甜味，陳川一時詞窮。

“你一文科生湊到這兒來幹啥。”李寒認得這小子，他跟刑揚走的最近。

關念白了眼把手搭在陳川肩膀上的人，沒搭他的話，自顧自的繼續欣賞着陳川的照片。

“你考得怎麼樣？”陳川問他。

小順毛轉頭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我語文年級第一哦。”

語文是文理科一起考的，卷子都一樣，能考年級第一那麼就意味着成績高過整個高三的人。

陳川點點頭，也笑了笑以示稱讚。

李寒在心裏狠狠的捶了下陳川，他松來了那人，轉頭又找別人說話了。

等到刑揚上完廁所下來考成績時，就瞧見自己的同桌和隔壁班班長聊的十分快樂，那笑容展現的讓他差點忘記上午那個多愁傷感的人。

“揚哥！”他們班副班長在文科牌子面前喊了他一聲，刑揚循聲望去，點了點頭。

榜首站了過去，身邊只要是認識他的人都給他發來了“賀電”。他站在文科牌子面前，稍感無語的和照片里的自己對視。

所以說，榜面改版的意思就是多加了個榜首的照片嗎。

這照片還有點丑。

來源是暑假前學校統一安排照的的電子證件照。

他記得當時自己睡眠不足，所以面部表情有點不耐煩。

而現在又這麼放大一看，這一照下來何止是不耐煩，完全一副“我你大爺”的樣子。

“嘖，揚哥，你這一臉不爽的樣子感覺我欠你錢了一樣。”小順毛湊了過來，刑揚直接甩了一巴掌在他背上。

關念齜牙咧嘴的鬧着，身邊一眾人笑的爽快。

少年瞄了眼自己的分數，719。

愣了一下，又去看了眼英語。

148。

少年在心裏抹了把臉，千萬別他媽是因為書寫扣了分…

他的字體在老師們中早就出了名，只要是改到他的英語作文，一般都會扣個兩三分的書寫。

這種悲慘，刑揚已經體會過三遍了。

又是如此熟悉的148。

嘆了口氣，刑揚被關念拉出了圈子。

“你快過來，我給你看個牛逼的。”

刑揚正疑惑着，就瞧見關念把他拉到了理科牌子的面前，照片里的陳川盯着他。

“你愣着幹嘛，看啊。”

刑揚愣了一下。

看什麼，看你追的人？

關念見他一臉懵逼也是醉了，直接抬手伸出指尖點在了下面幾行。

哦，不是看陳川。

是…程錚？

語文131、數學149、英語88、理綜298。

總分666，年紀第九。

“嘖，你看看，英語和其他比起來簡直成一個天一個地了。”

關念說著就在心裏捋了口氣，好傢夥，看着這麼學業不正的樣子結果還是個小王者。

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程錚”二字看起來如此燙眼。

突得，腦海里又想起了少年那日在辦公室的模樣。

沉靜又嘲諷。

犀利又深刻。

正回味着，少年們上完樓梯就在過道碰到了剛才討論的主角。

那人上半身伏在圍牆上，他喝着奶茶，黑繩襯得那隻手白皙又充滿骨感。

也許是刑揚視線太明確，或者也是因為盯的太久，程錚轉過了頭與他對視。

瞧見少年眼底浮出的疑惑時，刑揚回了神。

等到他站到了那人面前，吐出來的話才是讓關念都尷尬。

“你考的不錯啊。”他對程錚道。

少年眼裏的疑惑變成了一絲玩味，他晃晃奶茶：“你也不耐啊年級第一。”

關念選擇逃避，留下微微僵硬了身體的刑揚杵在原地。

少年乾笑幾聲，身子不聽使喚了，動作一番也與他一同伏在了圍牆上。

“喝不，花茶，別人給的。”

刑揚沒猶豫，接了過來。

眼前的人沒了什麼情緒，表情又淡然起來。他盯着遠方的樹林，不知道在想什麼。

刑揚低頭吸了一大口花茶。

清香撲鼻，茶香濃郁。

甜。

“你英語…沒補習么？怎麼這麼…或者說…是聽不懂老師的課？還是…？”

媽的。

您還文科第一。

語言組織能力喪失了嗎。

程錚又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看我像是要學的人么。”

他自認不如，刑揚愣了愣。

“你其他都挺好…”

“得了，瞎捧什麼呢，尷不尷尬。”

果然，欠打是真本事。

刑揚吐了口氣，身子鬆緩了下來。

“對了，我給你看個東西。”

少年彷彿有了前車之鑒，直接朝着刑揚這邊靠近了些。

奶茶的香甜，少年的手腕，黑色的頸繩，尖削的下巴，紅潤的雙唇。

有着他的倒影的瞳孔。

程錚一巴掌抓住向後倒的人。

果然不是一般人，這都能把自己絆倒。

“你他媽發什麼神呢。”少年聲音低沉且壓抑，眉頭微微皺着，眼裏閃過一絲擔心。

刑揚穩住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渴。

“沒。”少年咳嗽了幾聲，掩飾尷尬。又抬手掏了掏口袋，從裏面拿出來一張紙遞給了程錚。

那人接了過去打開了看。

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露出驚訝或釋然，少年低着眼帘看完了關念寫的話。

“你想說什麼？”

刑揚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都是真的？”

被家暴，被校園暴力，被傷害，被侮辱。

卻束手無策。

“其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家裏的一些事。”少年把手裏的紙條折了起來，遞還給了他。

收紙的人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錚勾起了嘴角：“怎麼？那女的是你女朋友么？”

少年抬起了頭，一臉驚訝：“怎麼可能。”

程錚笑了笑，喝了口奶茶：“那你救她幹嘛？”

“畢竟一個班的…而我又是班長，不能旁觀。”刑揚把說給周薇薇的話又給程錚說了一遍，那人出乎意料的笑出了聲。

“嗯，你人挺好。”突如其來的誇讚。

少年捏了捏杯子：“那你呢，你為什麼要救她？”到頭來又被我撞到了地下。

像似預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眼前的人張口就來：“為了正義。”

為了和平。

為了世界。

滾吧你個小西瓜。

還沒等年級第一吐槽出聲，上課鈴就響在了頭頂。

程錚伸了個懶腰打算回班，頓了頓，又湊那人旁邊講了句話。

走廊上來來往往跑着不少的人，而少年在聽清的那一瞬間，從耳朵傳出的顫慄感闖遍全身。

關念正收拾着書，就瞧見了刑揚走了進來。

為何壯士一副僵硬的樣子。

大熱天的倒也不至於熱到耳朵發紅吧。

“您…”

“閉嘴。”

關念吃了“閉門羹”，無語的白了眼出言不遜的人。

坐下的人抽了英語書出來，卻又被手腳麻利的關念換成了數學書。

少年狠狠的摸了把臉。

剛才程錚湊他耳邊說的是：“對了，照片挺帥的。”

那照片就是發佈在成績欄上的照片。

放學的時候，李知行告訴了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就是從下周一開始，所有高三學子都要上晚自習，但是是走班的形式，具體的上課地點還的等周五的自選課程來定。

班上傳着一陣陣的哀怨聲，連文1的班長都嘆了口氣。

還要上到9.30才放學，火鍋都吃不成了。

可轉念又想想，只要周末不來學校補課就成。他在哪兒補課都行，就學校不行，有敵意，沒辦法。

“揚哥，等會我去你家寫作業成嗎。”

哦，今天剛出成績，小順毛急需陪伴。

雖說他考了個語文年級第一，可是他的數學太拉分了，裸裸的90分讓他這個年紀100名不知是嘆氣還是哭泣。

“成。”刑揚送去了一個安慰般的眼神。

兩人走在街上，尋思着晚上該吃點什麼。刑揚看着手機刷着題，關念正看着某團上的推薦。

“嘖，我還是佩服你的，明明很餓了還在做題。”

少年勾起嘴角笑了笑：“知識就是力量。”

關念甘拜下風，甚至抬手拱了拱，這人太不謙虛了。

“得了，隨便吃點吧，今天不想吃辣，去吃烤鴨吧。”

“成。”刑揚點點頭，跟在了關念身後，繼續刷着題。

今兒分析了文綜卷子，發現地理那塊有幾個點弄混了，少年沒多耽誤，搜了幾套專項練習就開始做。

這就從放學一直做到了現在。

關念百般無聊的坐在他對面玩手機，正玩得起勁，就聽到了一陣笑聲從大門傳了過來。

隨意抬眼一看，就看着李寒把着一個人的肩膀往裏走。

這尼瑪鴨王呢，還能嘎嘎嘎的笑。

刑揚沒受到那群人的影響，他們鬧歸鬧，少年卻投入的很認真。

而這時，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筷子。

關念拿着筷子敲了敲對面那人的碗，道：“你快看，你那天摔的人是不是他啊。”

眼前的人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刑揚放了手機一看，就跟陳婉的哥哥來了個對眼。

這…

李寒跟他不對眼，上次就已經過了招。而另外一人…雖說救了他的妹妹，但是還是把他給狠狠摔了一跤，現又加上陳婉不在…

關念正疑惑那人在發什麼神時，就瞧見他轉眼看了自己一下，眼神裏面蘊含了一種叫無奈的情緒。

刑揚快速的打開了程錚的消息界面。

-你在哪兒呢。

我帶着個小孩兒不知道能不能打贏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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