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韓 琦

第八十九章 韓 琦

錢塘君心胸開闊,雖然他的提議被智障拒絕了,但他卻並未因此而覺得丟了面子,對智障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不過智障卻覺得有些尷尬,想想自己和三娘之間好像還真跟一般的朋友有點不太一樣。況且自己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杭州城韓琦還在等着自己的消息。而且智障是人,自然還是要在陸地上生活比較舒服一些。所以智障便向洞庭龍君和錢塘君提出了辭呈。聽說智障要走,洞庭龍君的夫人擺了一桌宴席給智障送行,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又送了許多奇珍異寶來表達謝意。智障自然是堅持不收,最後推辭不過,便象徵性的拿了幾顆珍珠。

“走了,以後還會來嗎?”三娘自然也在送行的行列中,不過畢竟父母在前不能像兩人獨處時那麼隨意。

“當然,我們是朋友嘛,有時間會來看你。”智障呵呵笑道。

“這個給你。”三娘遞過來一顆珠子。智障接過珠子一看,卻見這珠子跟普通珍珠不同,上面流光溢彩,像有一條小蛇在裏面遊動。質地溫潤,握在手中似乎還有一點點彈性。智障知道這是一件寶物,便鄭重其事的收了起來。三娘點點頭囑咐了一句:“不要丟了。”智障笑道:“一定保管好,哈哈。”

吃罷送行酒,錢塘君親自將智障送出了洞庭湖,一直送到岳陽城外方才回去。

岳陽,又稱巴陵,巴陵勝狀在於洞庭,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的萬千氣象吸引了無數遷客騷人慕名而來,或觀景抒懷,或悼憑懷古,留下無數流傳千古的詩文名篇。岳陽不僅風光秀麗、歷史悠久,更是溝通南縱貫東西的交通要道。北通巫峽南極瀟湘,立於長江水道之上的岳陽,是南來北往的商旅們的匯聚之地。值此初秋之際,南面洞庭北岸長江上舟船點點,所謂洞庭秋月蘆花謝,客乍別,泛蟾光小舟一葉。賣珠的錢的智障便從這裏登上了一條小船,不需篙槳,任由小船隨波逐流,歪歪斜斜的江面上前行,而智障則一邊喝着酒一邊飽覽長江兩岸的風景。

智障一路順風順水、暢通無阻,雖然趕不上李白那樣千里江陵一日還的神速,但在真氣的催動下,小船沿着長江航道乘風破浪,不到五天的時間,便從岳陽到了鎮江。從鎮江到杭州多為旱路,智障便將船送給了一位老船夫,卻在西津渡看到了一群北地客商,智障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強買了一匹良馬騎着,搖搖晃晃的進了鎮江。

洞庭君夫人送的珍珠被智障換成了銀錢,此時他囊中豐厚,自然不會像來時那樣窮的不得不去山裏捕蛇充饑了,帶着小狐狸在鎮江最大的酒樓飽飽的吃了一頓,一直吃到日薄西山才放下酒杯,溝滿壕平的打了個飽嗝,在掌柜、小二和食客們獃滯的目光中騎上馬出了鎮江城。初秋正是秋老虎發威的時候,智障雖然不怕熱,但此時的日頭毒的很,他可不想觸那個霉頭,天黑時比較涼快,馬也走得快些。

出了鎮江往南六十里便是曲阿,而在這兩地之間有一座廢棄的禪院,便是智障來時住過的那座寺廟。來到這座寺廟,智障便想起了那位可憐的貞娘。將馬放在竹林外面,來到那座小小的丘塋前,智障看着自己親手刻上的墓碑,默默的念了一段往生咒。離開時智障特意去了一趟禪院,把那件紅色的百衲衣取了出來,先前智障只是感覺這件衲衣很特別,不過也沒有特別在意,此時將其放在手中,智障能夠感覺到,這件衲衣裏面蘊含著絲絲禪意,可能是哪位高僧大德的遺物。

過了曲阿是常州,然後是無錫,沿太湖東岸往南越一百餘里,便到了江南的另一處名城:蘇州。蘇州美景與杭州並列,山水園林美不勝收,當然智障更感興趣的還是蘇州的魚膾,遺憾的是後世鼎鼎大名的松鼠桂魚現在還沒出現,倒是一道簡單的清蒸鱸魚讓智障頗為驚喜。

城隍山、清波門,日上當空,家門在望,不單是智障心情激動,連小狐狸也從智障的胸口露出頭來,看着老宅的大門吱吱的叫喚起來。智障在門口拴好馬推開院門,卻見韓琦正邁着四方步從街角走來,見智障開門,韓琦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了,笑道:“人說心有靈犀一點通,看來張兄與我也稱得上是心有靈犀了,我見今天天氣不錯,便出來走走,不想正好碰到張兄,哈哈……”

故友重逢,智障還是很高興的,不過韓琦這句話卻讓智障的臉色頓時一黑:“不學無術,心有靈犀這個詞能用在你我身上嗎?”

“額……為何不能用在我們身上?”韓琦一臉迷惑不解,還要追問,不過智障卻不想跟他糾纏這個問題,一巴掌拍在門口的馬背上,粗暴的轉移話題道:“韓兄,你看我這匹馬怎麼樣?”

“哦,你不說我還沒注意,看來張兄長安一行大有收穫啊,這馬在江南可不多見……”韓琦雖然家境殷實,但這樣高大神駿的北地良馬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韓琦看的着迷,嘴裏還不停地發出讚歎的“嘖嘖”聲,看的那匹渾身發毛,有好幾次都想抬起後腿,狠踹一腳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怎麼樣張兄,這次京城之行還順利嗎?”韓琦坐在客廳中那把老舊的椅子上,“刷”的一聲打開繪着三潭印月圖的紙扇,一邊搖着一邊隨意的問起。

“呵呵……怎麼說呢,還算順利吧。”智障回想起這一路上的經歷,頗為感慨。

“哈哈,怎麼會,聽你這口氣就知道,這一路上一定是發生了許多故事,說來聽聽。”韓琦目光炯炯,傾着身子饒有興趣的問道。

“你就那麼好奇?”智障瞥了韓琦一眼。

“那當然,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說實話,原本我想走這一趟的,不過家父卻擔心我辦事不夠謹慎,沒辦法我才把這好事讓給了你。快說說,都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好玩?”智障心中苦笑:這一趟險死還生啊,自己這位同窗好友卻以為好玩。皇宮食鬼、涇水出逃的事情還是不能告訴韓琦,估計他很難接受。智障想了想便把古寺、貞娘的事情和鎮江捕蛇的事跟韓琦說了一遍。

不過就是這兩件智障覺得很平常的事情,韓琦也聽得十分過癮,山洞內的青蛇讓韓琦的臉色發青,而古寺貞娘的故事卻對韓琦觸動頗深。待智障講完后,韓琦撫掌嘆息道:“好一個痴情女子,好一個烈性女子,可惜了……”

兩人聊到了日上中天,韓琦邀智障去家裏吃午飯,畢竟智障剛回來,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智障也想當面跟韓琦的父親交割一下。回到老屋收拾了一通,把三娘送的珠子收在卧室的床頭,便跟着韓琦一路來到了清波門內,杭州最繁華也是地皮最昂貴的清河坊,韓琦的家就在這裏,一處好大的宅院,典型的三進的大合院。

宅門兩側種着一片槐樹,日頭正在頭頂,槐樹下濃蔭撒地。走進朱漆大門,迎面是一座影壁牆,然後是不大的方廳,東西兩側為廂房。以智障和韓琦的關係,自然不會在前廳停留,兩人進了二門,正中間的那處正屋才是韓家飲宴會客的主廳。韓琦讓人道廚房知會了一聲,兩人便在廳中喝茶閑談。

韓琦的父親名叫韓光弼,早年也曾考過科舉,屢試不中之後便接手家中的產業,經過十幾年的努力經營,才使韓家有了如今的富貴。畢竟是讀過書的,氣度與普通商人不同,見了智障微笑頷首,宛若待自家子侄一般親切隨意,真讓智障有種回了家的感覺。

食不言、寢不語,韓父雖然和藹,但智障也不能像平時那樣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喝,所以雖然韓琦父子頻頻舉杯、布菜,但智障這頓飯吃的還是有些憋悶,不爽快。總算熬到酒宴結束,僕人奉上香茶,又說了幾句閑話,智障這才將賬目從腰中取了出來,交到韓父的手中,連帶着還有兩張面值一千兩的銀鈔。這銀鈔自然不是盧家的,而是智障賣掉珍珠得到的銀錢,雖然韓琦有言在先:如果盧店主家有不便就不用討債了。但這一次興師動眾的一去兩月有餘,回家來如果說沒有要到錢,實在說不過去。

韓父得了貨款,誇了一通智障,並讓韓琦跟智障多學習學習,韓琦自然是高興地應下來:智障順利的討回貨款,他臉上也有光彩,畢竟兩人是同窗好友,又是韓琦推薦的智障。

說了會話,智障告辭回家,韓琦送到門外。智障細細的打量了韓琦一番,看的韓琦有些毛骨悚然,奇怪的問道:“我說張兄,你這樣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什麼呢?”

智障皺了皺眉:“韓兄,這兩月不見,你似乎過得不錯啊,不過有句話你要明白,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凡是還是節制一些比較好。”

智障去長安之前,韓琦跟現在不一樣,雖然算不上紅光滿面、活力四射,但也算是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而現在的韓琦臉上掛着不自然的潮紅,眼泛桃花、形容消瘦,頭髮變得乾枯,呼吸急促,最重要的是印堂間隱隱發暗,這是氣血不足陽氣消耗過度的表現。智障雖然不是大夫也不是相師,但在大學時,他卻見過一些酒色過度的同學,韓琦現在的狀況就跟他們一樣。

“這個……”韓琦被智障說的有些尷尬:“有這麼明顯嗎?父親也教訓我,嘿嘿嘿……多謝張兄提醒,小弟記下了。”韓琦笑嘻嘻的點頭,不過心裏應該並不以為然。如果說話的不是智障,或許他就要拂袖而去了。

智障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當然看得出來:韓琦並沒有把自己的勸告當回事。不過韓琦不在乎,智障卻不能視而不見,想了想又開口道:“這樣吧,韓兄最近要是沒什麼事,到我那去幫幫忙,我想重修一下老宅。”

“哈哈,張兄說的哪裏話,這等事還用你親自動手?明天我就讓我家的長工去,一定把你家的老宅修的像新居一樣……”韓琦見智障不糾纏那事,頓時高興起來,拍着胸脯打包票。不過智障卻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成,我也不用你動手,幫我參考一下便可。”

老宅確實破敗的有點不成樣子,韓琦不是那個書獃子張智,除了念書連自己的家都不會收拾,畢竟除了練武,蓋房子也是智障的一種愛好,在天龍世界時,嵩山的那個無名山溝都要被智障蓋滿了,也因此智障練就了一手好木工。

老宅的風水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背靠城隍山,西面不遠處便是西湖。所以智障除了要翻修老宅,還準備在城隍山的山腳修一座池塘,引來西湖水注入池中;在將城隍山上的樹移植到池塘邊,給自家老宅添一個小小的後花園。當然智障還準備在修房的這一段時間裏幫韓琦調理一下身體。

一下午,智障都在修鍊中度過。或許是錢塘君的龍神丹藥力過於強大,智障發覺自己原本趨於液態的九陽真氣有些狂躁,而泥丸中的那顆黃豆粒也變得不安分起來,主動從真氣中攝取養分來滋養自身。智障隱隱與些預感,似乎自己這個曾經的佛門弟子即將凝丹了。

凝結金丹便可稱之為陸地神仙,因為神念已經成型,讓修士從裏到外發生脫胎換骨般的變化,最直白的表現便是能夠讓修士具備許多凡人幻想中、傳說中的能力,便是人們所謂的法術。不過常言說: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所以金丹給修士們帶來的變化不會相同,他們所擁有的能力也不一樣。智障不知道自己結丹後會有什麼樣的能力,不過他卻有種預感,這種變化應該與自己的興趣、天賦、屬性……等等這些東西有關,金丹雖然神奇,卻不可能會讓在水中生存的魚蝦忽然有了駕馭火焰的能力。

秋老虎雖然厲害,但它也只能在白天抖抖自己的威風。待到月亮爬上枝頭時,秋季的夜晚變得清涼如水。

萎靡了一天的小狐狸,伸着懶腰從房間裏竄了出來。若是白天,小狐狸見到智障在庭院中打坐,一定會歡快的跑過來,爬上智障的大腿,舒服的趴下去,微眯着眼睛,一臉迷醉的模樣。不過今晚,小傢伙卻沒有這麼做,只見它爬上房檐,用兩條後腿像人一樣站起來,抬頭看着天空,那點點的星光似乎讓它很感興趣。

家裏還有些風乾的熊肉,智障就在院裏架鍋燉煮,不是智障想野炊,廚房塌了。燉煮了一個多時辰,肉味從鍋中飄出來。說實話,熊肉的味道並不怎麼好,當然也可能是智障的手藝不行,不過智障修鍊了一下午,消耗的比較大,熊肉正好用來補充能量。自己盛了一大碗肉,又用小碗盛了點,擺在桌上。

滾燙的熊肉吃的智障額頭見汗,不過直到他放下碗筷,小狐狸還沒有下來。智障疑惑的抬頭,卻見房檐上的小狐狸正用兩個前爪合十,對着夜空虔誠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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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雲遊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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