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梵和林凡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向東的窗外，天際剛好是朝霞從遠遠的山那邊滲透到山脊，山脊之上是一抹不規則的橙紅，橙紅的上面是一塊魚肚白，魚肚白之上是上了一晚夜班即將退場的寶藍色天空。嗯，今天會是個好天氣，晴空萬里的那種，紫外線也特厲害的天氣，一種肉眼看不見、肉體懵然不知的灼傷會在你沒有防範意識和防範措施的時候讓你的皮膚變成古天樂色號，標準或超標號，之後幾天，來自皮膚表面及肉體淺層的隱隱灼痛更讓你難受，未來的埋下的，也許是皮膚癌的種子。這紫外線和我夢裏際遇的殺傷力一樣，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讓你生活中的正常鍵給人按下了暫停。我今天要幹什麼呢？紫外線這麼厲害。不能出到室外去。然後才發覺，我現在的工作不用出到室外去啊！

擺在我面前的事要出兩份策劃案，未來懸崖酒店的和現在公司第二期開發的，都要快。此刻的我，真希望自己就是孫悟空，分身有術。

呆坐在床上，腦海里，兩個林凡開始了辯論賽。

未來會更好林凡：“懸崖酒店項目，就是未來，光明的未來，不走平凡路，我好比特種作戰之父‘斯科爾茲尼’，懸崖酒店就是‘橡樹計劃’。”

現在才是真林凡：“你餓着肚子去作戰嗎？你不用養家餬口嗎？沒有現在公司第二期開發，你有什麼收入支持你所謂的夢想，所謂的‘橡樹計劃’？現在才是你未來的根本之源。好高騖遠不是正道。”

未來會更好林凡：“懸崖酒店，國內第一家真正意義上的懸空酒店，這不是噱頭，是明明白白的、毫無爭議的唯一。”

現在才是真林凡：“鏡花水月的事，就不要拿來標榜了。你說的懸崖酒店，也許會是一個成功的項目，但是現在你有實施的可能性嗎？你現在在成功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你走了反方向了。”

未來會更好林凡：“《菜根譚》裏說：‘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風花雪月本閑，而擾攘者自冗’，我有信心。”

現在才是真林凡：“創業之海苦無邊，回頭是岸。沒有了現在這份工作，你連飯錢都沒有，更不要說老婆孩子在家眼汪汪等着你。你可以自虐，但是老婆孩子不可以，這是你現在要面對的最實際的問題。”

未來會更好林凡：“我有解決辦法。”

現在才是真林凡：“那請你告訴我解決辦法，讓老婆孩子吃觀音土嗎？我都說了，我不是不贊成你的理想，從某個角度來說，我也是希望你的想法能夢想成真。但是現在，你是不是要先做好本分工作呢？第二期下個月就要啟動了，你不想想嗎？你也是林凡，我也是林凡，我們都是林凡，可不可以找個折衷的方法呢？我們可不可以一邊現實着、一邊夢想着？這沒有衝突。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糾結，又想夢想，又想現實，一時夢想的念頭佔了上風，半會又是現實的念頭佔了上風。”

未來會更好林凡：“你也能感受到我的糾結，真好。”

現在才是真林凡：“我們是一家人啊，我的一半，加上你的一半，才是真正完整的一個林凡，失去你或失去我，都不是完整的。表面現實着，骨里夢想着，有適合的條件了，隨時切換，不好嗎？”

未來會更好林凡：“可以嗎？”

現在才是真林凡：“任何東西只要足夠迷惑，就能毀了你。心軟是一種病，情深足以致命。當然，我們為了夢想，致命又如何？不在追夢的終點，就在追夢的路上。我是現實，但我也有夢，我現實實現不了，可以有你去實現呀！我們是同一個人。這種模式可以試試呀！前提是不要影響現有的工作。要得到別人想不到、得不到的，自己總是要付出的，像我們這樣，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嗯，是的，至少多一倍努力，這是底線了。”

未來會更好林凡：“我以為這次辯論賽會爭個臉紅耳赤的。”

現在才是真林凡：“哪會啊？Weare伐木累，都是為了林凡。”

未來會更好林凡：“還照搬鄧超式英文，真有你的。”

現在才是真林凡：“現實才是要接地氣。未來的林凡，是林凡，不是梵，一個充滿熱情的林凡。”

“老公，你怎麼了？一大早就老僧入定？”老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房間，拍了拍我的肩膀。

“哎，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嚇了我一跳。”我回首撫摸着老婆還在我肩膀上的手。

這些年來，沒認真的摸過老婆的手了，日夜操勞着這個四口小家，都靠這雙手。沒結婚的時候，想着法子找借口都要摸着她的手，出街也牽牛一般的牽着她的手，那時候就覺得她的手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光滑的手，當然不會對她說，不然她一定會問你拖過很多別人的手嗎這樣的問題，我不會給自己出自殺性的話題的。結了婚，家務多了，老婆再多的護手霜也滋潤不了洗潔精、洗衣粉、廚房油膩和其他帶來對雙手的侵蝕。老婆曾經笑着問我是握着她的手是不是像左手握右手，我說那哪可能啊？過了幾年，健忘的我我卻笑着對老婆說摸着你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老婆也沒惱怒，依然笑着問我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關於我的手的，我哈哈一笑就掩飾過去了。今天，在這個安靜的早上，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卻讓我重新找回了過去的感覺。

“不用說，又夢了？”老婆就是福爾摩斯，不對，是比福爾摩斯還柯南到狄仁傑等級，一語中的。“這段時間你壓力是不是很大？夢想是夢想，現實是現實，我不反對你去追尋夢想，不過要有實際，夢想不是空想。我也不太懂你的夢想該如何實現，反正，三個字：支持。”老婆說。

“明明是兩個字，怎麼跑三個字出來？”我一把將正在愣神核數的老婆摟進了懷裏。老婆的手明明是有點皺紋了，但我怎麼覺得還是很光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