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既來之則安之

002既來之則安之

嫩聲嫩氣的小姑娘是田家的鄰居,住同一個衚衕的兩頭兒,往遠了說還有族親,叫田玉鳳,兩家得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老師宣佈放學后,田玉鳳就很熟絡的跟在了粗黑木訥的田陽聰身邊。

這姑娘喜歡說話,沒人回應也能滔滔不絕。

“你們家閨女起名字,不是都叫‘來男’‘來弟’嗎?我記着你不叫‘田陽聰’,也叫‘啥男’來着……”

田玉鳳為了求證,還親親熱熱的挽住了田陽聰的胳膊。

田陽聰身不由己的想要退出那份親熱氣氛,真的,她還是覺得彆扭極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回到小時候……

可是田玉鳳自來熟,或者其實記憶里的這時候,兩個人就是很熟悉的。

“我……那是小名兒,在家裏才那麼叫的。”田陽聰解釋完,才得以掙脫。

眼前的小姑娘曾經是她小學時期的閨蜜,只是人家命兒好,家裏已經有一個弟弟,兒女雙全,父母既不需要繼續加入“偷生游擊隊”,也不需要接着上繳超生罰款,日子很是過得去。

而自己家裏,那就是一言難盡了。

計劃生育政策下,農村也提倡就生一個好。第一胎是個兒子就不能再生,是個女兒還有一次機會,生兒生女都得結紮了。不肯認命的人家於是花招百出,父母丟下女兒們到處東躲西藏,逃避被抓住被流產被結紮的命運,一生再生……

田喚男自己,就是個超生的計劃外的孩子,前面已經有兩個名正言順的姐姐,佔據了田家最多生兩個孩子的名額。

所以說,田喚男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她至今還沒有戶口,被稱為“黑人黑戶”。

比兩個姐姐幸運的地方是,她九周歲的時候,村子裏跟學校里政策優厚,堅決要杜絕適齡兒童不入學的現象。而兩個姐姐年齡更大了,大姐田來男十六歲,二姐田來弟十歲,父母長期不在家,流落在外面致力於生個男丁,就指望着兩個姐姐操持家裏呢。

這九年裏,據說……應該……父母也懷過其他孩子,生下過其他孩子,但是可以肯定不是期待中的,所以從沒帶回來過。

田家三個閨女的名字,算是白起了。

田喚男比誰都清楚,上一世的記憶里,她的父母終於回家的時候,心愿也沒有達成。母親過了四十歲,身體早被禍害的掏空了,生育能力都沒有了。

“超生游擊隊”的日子不好過,還是沒文化沒頭腦東躲西藏的農夫農婦,在大城市小城市活的垃圾一樣,吃不好喝不好居無定所,能有什麼好體格?

就算是不需要負擔懷孕生產之苦的父親,也蒼老的不成樣子。

即便如此,即便家鄉的政策已經有所緩和,別人家能團圓的都團圓了,田家父母卻死要面子擔心生不齣兒子叫村人笑話,而堅持留在了外面。

其實,還是因為家裏有一堆閨女,嫌棄的不得了看一眼都懶得才不回家的吧?

“陽聰你別哭……要不……以後你跟我看一本書,你家沒錢,就別作難買書了。”田玉鳳是真善良。看着田陽聰如此沉默可憐,還不時揉眼睛,臉上表情抽搐,給了個極大的承諾。

“好,謝謝,我自己……也想想辦法。”

就算不加上記憶里多活的三十歲,現在也比田玉鳳年長兩年呢,被個小姑娘安慰可憐,田陽聰自覺特別沒臉。

她確認自己早就學會小學課程了,離開了教科書完全沒問題,但是最起碼她得有屬於自己的兩個練習本子,一支鉛筆吧?

家裏沒錢是肯定的。大姐田來男帶着倆妹妹種地做家務艱難求生,同村的爺爺奶奶大伯叔叔們頂多給予點糧食救助,父母神出鬼沒一年到頭回家的日子兩個巴掌能數的清,有時丟下幾十塊錢,有時還得背了家裏的糧食走。

走到了田玉鳳家門口,小姑娘甜甜的笑着擺手再見,耳中還能聽到大門裏傳來田玉鳳的招呼聲:“媽我回來了。”

貌似記憶里,自己活了三十多年都沒有說過類似這樣一句話。

田喚男仰臉望天,九月份是好時候,天空湛藍湛藍的,近黃昏多了點兒涼爽的風,放了學,距離天黑卻還有些時間。

她不能繼續渾渾噩噩陷在記憶里拔不出來了,為今之計,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沒理由上輩子能走出生天,這輩子多了三十幾年記憶還找不到出路了。

她握了拳,重重的握,捶在胸口。

“現在,你不是田喚男了,你是田陽聰,陽光的陽,聰明的聰。你要比田喚男活的更精彩更美麗更鮮活,加油!”

陰差陽錯換了個混不吝的“洋蔥”做名字也挺好,最起碼可以提醒自己,重活的這一輩子,不要做“洋蔥”,不要繼續卑微的站在陰影里,永遠做配角,永遠做調味品。

而想要改變卑微的生存狀態,就需要早早地脫離貧困的現實,只有生活穩定富足了,才能站穩腳跟,真正擁有自信。

從衚衕一頭兒走到另一頭兒,注入了活力的田陽聰同學,腦子裏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

破舊的籬笆門敞開着,一隻黃色土狗快步跑出,人立而起,前爪扒上了田陽聰的大腿,頻率極快的搖着尾巴,嘴巴張開,大舌頭熱情的舔舐小主人伸向前來的手心。

“大黃……”,田陽聰眼睛濕潤了。

因為父母長期在外做“超生游擊隊”,家裏只剩三個女孩子,當爹的走之前抱回來了這隻土狗,算是代替他行使看家護院的男丁責任。

即便家徒四壁,田家姊妹個個瘦骨嶙峋,大黃也是身上沒幾兩肉,但是好歹大家都活着,暫時也沒出過安全問題。

大黃在田家活了近十年,田陽聰記得,自己讀到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大黃從外面回來,身子打着哆嗦,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兒,大瞪着眼睛一直到沒氣兒。

窮鄉僻野的地方,沒人想到也沒地方去找獸醫診治……

大黃死後,沒出一周時間,十七歲的大姐也出了事……

田陽聰只覺得遍體生寒,“激靈靈”打着冷戰。

不管何時是真何時是夢,她發誓,絕對不會再眼睜睜看着身邊的生靈與親人蒙難了!

“喚男放學了?學校里都好吧?老師厲害不?沒有同學欺負你吧?”

這是二姐田來弟的聲音。

田來弟人聰明,長得也漂亮,嘴巴還甜,比大姐田來男和記憶里的田喚男,都受別人喜歡的多。

“嗯,學校里,沒事兒。”

大黃還沒親熱夠,繼續跟在田陽聰身後去舔舐她的腳後跟兒。

田來弟的聲音從屋裏出來,人沒見影兒。

“你去咱家地里幫姐拾掇拾掇去,聽二胖子說地頭兒上種的那幾溜兒黃豆叫人禍害了。”

“哦。”田陽聰答應着,又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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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零之男神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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