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長眼魔（中）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
我的右胳膊纏滿了繃帶，應該是用來堵住我那被射穿的傷口的，也不知道這個缺口會不會再長回來，我可不想以後胳膊上都帶個洞。
“你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是一個護士，她走過來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口后，繼續說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不過現在看來恢復得還不錯。”
“三天三夜……”要不是我太虛弱，我都要喊出來了，“我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
“是啊，你剛送進來的時候失血過多，都休克了，你睡了三天就恢復過來已經很不錯了。”護士邊說邊給我擦了擦汗，而我心裏想的則是，我有三個晚上都沒有去對付夜魔了。
“其他人呢？邱明宇呢他們呢？”我趕緊問起其他人的情況。
“你們一起被送進來的那個女生在幾個小時前也醒了，恢復得也不錯，男生的話還在昏迷中，情況還不太樂觀，兩個老人雖然也在昏迷中，但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護士說道。
我的心情七上八下，所幸夏雪、趙爺爺和秦奶奶都已經沒事了，可是邱明宇，卻還在危險中徘徊。
“對了，外面有警察想和你談談，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天了。”護士指着門口說道，“我是來徵求一下你的意思，你現在要是想休息的話我就去告訴他們下次再來。”
“叫他們進來吧。”我輕輕說道，鬧出這麼大動靜警察來找我很正常，而我也迫切地想知道，警察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打擾了。”劉義從門口探出頭對我輕輕說道，在看到我微微點頭后，就帶着一個警察坐到了我的床邊，“我叫劉義，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叫李煜，你們是問我昨天晚上巷子裏的事嗎？”我直接進入正題。
“是的，我們趕到現場后只看到了廢墟和你們幾個已經昏迷的受害者，所以想了解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劉義盡量不使自己的語氣像是審問。
原來警察在昨天晚上就來了，也是，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人報警，我也在這時想起來，昨晚抱着我去醫院的那個身影就是眼前這個消瘦的警察，那麼，朝長眼魔開槍的應該也是他了，他難道已經發現夜魔的存在了？
“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去醫院的？”我沒有回答警察的問題，而是先試探一下他們知道的信息。
“那條巷子的入口有點擠，救護車開不進來，我便和其他人進去把你們抬了出來。”劉義說道，“至於我自己究竟抬的是誰，我確實記不清楚了。”
“不管是不是你救的我，我都要跟你說聲謝謝。”這是我的真心話，接着我便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你進去的時候有看到什麼嗎？”
“我剛才也說了，只看了廢墟和你們幾個昏迷的受害者，所以我們才冒昧來打擾，想了解一下那晚的情況。”劉義說的是真話，他確實沒有看到夜魔，不過他在巷子口聽到了類似野獸的叫聲，當時劉義激動地認為他就要抓到兇手了，為了防止兇手逃跑，劉義沒多想就往巷子裏開槍，當然，劉義現在也在反省，當時他確實太衝動了，要是當時不小心打着了受害者，那他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
“可是我好像聽到了槍聲，那是你們打的嗎？”而我則在想，如果警察真沒有看到夜魔，那為什麼會開槍，又那麼巧地打中了夜魔，而事實是，確實這麼巧。
“當時我的槍不小心走火了，如果有嚇着你我很抱歉。”劉義隨便編了個理由，他現在不想跟眼前的這個受害者透漏過多的信息，他想聽受害者自己的說法。
而我則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看來警察真的沒有發現夜魔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會知道我們暗夜使的身份。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劉義輕聲問道。
“我剛才聽護士說，和我一起送進來的那個女生也醒了，你們應該已經去問過她了吧，她怎麼說？”我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
“不好意思，這個不方便給您透漏。”
“我和她是好朋友，也不能透漏嗎？”
“是的，這是我們的規定。”
“如果她已經跟你們說明了情況，你們還用得着來問我嗎？”
“我們需要參考所有目擊者的說法，所以，我們現在非常想聽聽您的說法。”劉義直直地盯着我說道，我知道我沒辦法再這麼轉移話題了。
我自然不能跟他們說真話，但我也不敢隨便亂講，要是和夏雪說的對不上就糟糕了。
“您現在能告訴我們了嗎？”劉義見我半天不說話，繼續問道。
“我之前是老爺老奶飯店的員工，就是已經變成廢墟的那個飯店。”我又想了一會，說道，“昨晚我去飯店是想看望一下我以前的老闆和老闆娘，我們之前的關係一直挺好的，可是沒聊一會，不知怎麼的房子就突然倒了，還好我壓得不深，從廢墟中爬了出來，不過我那會意識就不清醒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啊。”
“請問昨晚您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特別的，跟以往不一樣的地方，任何細節都可以告訴我們。”劉義繼續問道。
“我覺得跟以往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我敷衍道。
“您再想想，想到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我和劉義就這麼互相盯着對方，不說話。
“不好意思啊，我有點激動了。”過了一會後，劉義用旁邊的杯子給我倒了一杯水。
“謝謝。”我接過來，象徵性地喝了一口。
劉義又接過杯子，向我道謝，並留下一個電話后帶着另一名警察離開了。
“劉警官，您剛才好像……”離開我的病房后，劉義身邊的警察就小心翼翼地說道。
“逼得太緊了嗎？”劉義已經料到他要說什麼。
“啊不是……是……”其實這個警察是想換一種更委婉的話說出來，“那個小夥子剛經歷那麼大的災難，還沒恢復好，您就……”
“我也就跟你直說了，我覺得他跟昨晚的事件有很大的關係。”劉義停下來嚴肅地說道。
“啊？您的意思是……”
“他的胳膊可是直接被什麼東西捅穿了。”劉義回過頭看向了我的病房，“就算被壓得再淺，也很難從廢墟中自己爬出來，更何況胳膊還被捅穿的情況。”
“您是說……他沒有被房子壓住？”
“這我也不敢肯定，但他就算是真的被房子壓住了，也絕不會是自己從廢墟中爬出來的。”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啊。”
“會有的。”劉義舉着手中的杯子說道。
“劉警官！”一名警察氣喘吁吁地闖進劉義的辦公室，手上還拿着一張文件。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劉義雖然嘴上訓斥，但身體已經因激動而開始發抖。
“比對上了，李煜的指紋，和在W市的案發現場發現的第五個指紋是一樣的。”警察將那張文件交到了劉義手上。
“終於逮着你了。”文件在劉義手上也跟着不停地抖動。
“劉警官，快抓人吧。”那名警察已經要跑出辦公室了。
“等等。”劉義突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
“光憑指紋並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證據鏈還不完善，而且這些案子很可能不止一個兇手，現在抓人只會打草驚蛇。”
“啊……那怎麼辦？”
“咱們再去一趟醫院，還是以了解昨晚的情況為由。”
“怎麼會？”打開我的病房后，護士驚訝地摸着空空如也的病床喊道，“他怎麼不見了？”
“我們走後，還有人接觸過他嗎？”劉義警惕地問道。
“那個跟他一起送過來的女生去看過他。”
“不好！”劉義迅速沖向了邱明宇和夏雪的病房，果然，他們兩個人也不見了，不過到趙爺爺和秦奶奶的病房后，發現他們倆還好好地躺着。
“劉警官，他們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麼。”跟在劉義身後的警察說道。
“不好，疏忽了。”劉義想起了那個杯子。
沒錯，正是那個杯子讓我起了疑心，明明是病房裏的水杯，而且我還沒有喝完水，劉警官竟然直接就拿走了，夏雪來看我的時候我向她提了這一點，我們迅速就決定，帶着邱明宇一起走。
好在邱明宇也已經醒來，我們給他說明情況后，他就造出一陣狂風，我們三個就趁着慌亂逃出了醫院，趙爺爺和秦奶奶只是普通人，自然沒有必要帶他們走。
“你那天晚上在W市，有沒有和那些小混混接觸過。”回到小屋后，邱明宇就迅速問向了我。
我這才意識到，一定是那些警察在案發現場發現了我的指紋，我和那些小混混搏鬥過，他們的屍體上一定有很多我的指紋，而帶走我杯子的那個警察，正是想將杯子上的指紋與案發現場發現的指紋進行比對。
我，竟然被警察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