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宋時雨早就注意到她的手白凈纖細很有觀賞性，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
有些涼意一絲一絲地透過皮膚滲入血液，這個感覺讓他想起了輸液剛開始的時候。
他感受到那微涼遊走過他的大腦，四肢，五臟六腑。
他後知後覺地在心裏念叨着，兄弟你完了完了，這個感覺入心了，出不去了。
看到他展開的眉頭韓琦才鬆手，這才拾起他的手機果然開不了機了。
有一瞬間想把他卡換到自己手機上找聯繫人，可想到他手機的保密情況還是放棄了。“你記得誰的電話？”
這豈不是正合心意，他搖頭。
韓琦輕嘆着氣也忍不住搖頭，又坐近了些把自己手機放到他眼前。
“那你登一下你微信，聯繫一下朋友就退出，我送你到學校門口讓他們接一下。”
宋時雨一歪頭就靠在她肩上，感覺她明顯僵硬了下但沒推開。
藉著酒勁他就輕蹭了下，找個舒服些的位置哼哼着。“以前的手機號忘了，明天我清醒了再好好想想。”
他不配合輸密碼，韓琦也沒善良到把並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留家裏過夜，顧不得他什麼保密情況拔了他卡插到自己手機上。
卡上竟然只有一個聯繫人，再登錄他微信，他現在用的手機號像她一樣沒有開通微信帳號。
好吧，他沒說謊，絕望地扭頭看他一眼，只看到烏黑的頭髮帶着洗髮水的淡香，慢慢鋪開把她呼吸的空氣都染香了。
上高中時申請微信還不是必須手機號申請，反正綁定的其他登錄方式也可以用就沒綁過，沒想到現在還幫他一下。
不過他也沒能高興太久，困意一陣一陣地襲來，他覺得自己隨時會睡過去。
》
夢裏，宋時雨夢到了他的父親，他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嘴裏說著什麼，他聽不太清。
但是他記得，當年他跑出去追到別墅門口，一聲一聲地喊着他。“爸爸，爸爸……”
前面那個穿着精緻西裝氣質卓然的人回過頭，對他淺笑，蹲下身來注視着他。
“時雨，你感冒還沒好快回去。還有，你以後要聽媽媽的話，別惹她生氣。她……是個好媽媽，我對不起你們。”
年幼的他早聽同學們說離婚就是他被嫌棄了。
他抓着男人的手不放，因為重感冒說話都難受，他猛吸了一下鼻子。“爸爸，你不要我們了。”
那個男人拿出紙巾擦掉他的鼻涕。“怎麼會，你永遠是我的好兒子。”
被肯定的宋時雨急切地打斷他的話。“那媽媽呢，你剛才說媽媽是個好媽媽，那你為什麼不要我們。小朋友都誇媽媽漂亮都羨慕我。”
他耐心地撫摸着宋時雨的頭。“恩，媽媽很好很漂亮。是爸爸自私，爸爸以前錯過了一個人，時雨長大就懂了。
人的一生太短了，短到很多事來不及考慮後果就要做。你長大后一定不要像我，總覺得一生很長，以為很多人和事都可以等。”
年幼的宋時雨自然聽不懂。
男人抱起他回到別墅，看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何露。
她的眼神看過來，兩人對視竟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他先移開了視線。
何露一臉平靜，好像剛簽了離婚協議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從容地走上去接過他懷裏的宋時雨，再沒仔細看那男人。“你走吧。”
宋時雨卻抓着他的領帶。“爸爸不能走。”
不等他有什麼反應，何露就把他的手拉開。
本就是個孩子還帶着重感冒，渾身都沒多少力氣，只用輕輕一拉，她轉身拍拍宋時雨。
“乖，媽媽陪你睡一覺感冒就好了。”
她的溫柔安撫並沒有用，宋時雨依然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一聲一聲地叫着爸爸別走。
那男人心一軟，從後面抱住何露同時也就把宋時雨攬入懷中。
何露強忍的情緒終於壓抑不住，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她出身高貴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嫁入宋家也是一團和氣，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低言軟語過。
到底也是女人，她想了想打算低頭一次，試圖挽回一下這段還不錯的婚姻。
“對不起，以後辛苦你了。”但男人先一秒說出的話卻打斷她醞釀許久的柔情。
他又接上。“我還是時雨的父親，這點我不會忘。你們好好過。”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直到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何露才哭出聲。
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這是她不得不承認的，兩人雖是商業聯姻，但幾年的光陰還有他們的孩子，甚至他辛苦經營的公司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女人。
何露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原來她是屬於日久生情的人，但可惜，他不是。
男人剛抱過他們卻又離開，宋時雨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何露的哭泣。
印象里，媽媽是溫柔的漂亮的優雅的，從沒發過脾氣更別說哭泣了。
看她一哭，他似乎也感應到了難受，跟着哇哇大哭。
何露愣住。擦掉了自己的淚又去擦宋時雨的，而後溫柔地抱他坐下。
“乖，不哭了。不怕，這樣也好，以後媽媽就可以專心地只愛你一個人了，媽媽會堅強起來的。
時雨也要乖，不哭了，男孩子不能哭哭啼啼的。”
何露含着淚花卻堅強的眼神，一直印在他的腦海里做他人生的燈塔。
那個男人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也印在他的腦海里。
夢到這些往事，更是加深了他的頭痛。
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一段輕緩的音樂輕輕流淌開，通過他的耳朵進入他的腦海，沖淡他的夢，那痛感一點一點地退去。
他不懂音樂，卻聽過齊嘉爾彈鋼琴，也聽過韓琦彈，他確定這是鋼琴發出的聲音。
那優揚的音樂驅散他的夢境，宋時雨視線越來越模糊想要睡去，韓琦彈鋼琴的畫面卻在腦海里逐漸清晰，清冷又優雅。
再清醒時夜已經深了，他口渴的厲害，環視了四周才反應過來在哪裏發生了什麼。
室內開着暖氣身上蓋着被子，宋時雨忍不住輕笑，小姐姐真是太體貼了。
起身看到門下縫隙里透着光，牆上的鐘已經顯示晚上十點了。
他走過去壓低了聲音敲門。“小姐姐？睡了嗎？”
韓琦很快就開了門。“你醒了？等會我給你倒杯水。”
他本就是渴醒的也沒推辭，兩人又坐回沙發上，看他還是有些疲倦的眼神輕搖頭。
“我還以為你一覺能睡到明天，沒準備吃的，家裏還有一點挂面，你先少吃點零食等我一會。”說著她就要站起來。
宋時雨叫住她。“不用了，胃裏還不舒服吃不下去。”
說完他不好意思低下頭。“本以為你酒量不好，結果是我丟人了。”
“怪我沒拉住你。”她只知道自己的酒量好，確實忽略了宋時雨的酒量。
“想拉你去我爸房間的，你睡著了叫不醒我拉不動，就委屈你睡沙發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就再睡會吧。”
頭腦是清醒了，但難受的感覺還在，他點頭。“你平時都睡這麼晚的嗎。”
從她工作知道她晚上在家也會工作后，為了不打擾她，兩人也不是每天都會聊天，關於她的作息時間並不是太確定。
她看了眼牆上掛的表。“在作曲，就打算休息了。對了，我不小心摔到你手機了，挺嚴重的應該沒法修了，明天賠你一部。”
看了眼桌子上屏幕已經爛碎的手機，宋時雨搖頭。“我有些印象，是我碰到你了。”
看韓琦想再說什麼，他立刻打斷接上。“你這麼信任我，一個人在家都敢收留我，我不能恩將仇報吧，知道你用我手機是想讓我聯繫我舍友的。
那這樣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買幫忙挑一下就好了，一個人逛街買東西很孤單的。”
韓琦笑出聲。“一個人？你可以叫你舍友啊。”
知道她的意思是明白了先前他說和舍友吵鬧都是假的，宋時雨也跟着笑笑承認了。
“好吧，騙不過你。見到你太高興了實在擺不出煩惱的情緒。
可我昨天確實是跟我舍友一起去C大的，他們確實跟女朋友在一起，我去趟廁所回來就找不到人了。這些是真的。”
當然了韓琦也不信他能去C大的人海里特意找她。天色晚了，她強忍下了哈欠。
“不說這些了休息吧，我明天還得去上班。不嫌棄的話，你可以睡我爸屋，我隔一星期都會打掃的。”
宋時雨卻躺到沙發上拉好了被子。“這裏挺好的，小姐姐晚安。”那房間是她爸爸的，他相信她不是誠意的邀請。
果然韓琦沒再說話，起身關了燈。“行，那委屈一晚吧。我去睡了，有事再叫我。晚安。”
“晚安。”宋時雨看着她走到卧室后關了燈。
藉著月光看到鋼琴的輪廓，他頭痛做夢的時候就是韓琦坐在那裏吧。
一直胡思亂想了好久沒睡着，再醒就聽到了洗漱聲，他抬頭看看牆上的鐘錶，確實時間不早了，就疊好了被子整理了沙發。
韓琦正好走出來，和他笑笑打聲招呼。“早安，家裏有備用牙刷，我放在裏面了，你看還缺什麼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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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雨：這不明顯嗎？這個家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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