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子世無雙
他們一路走來遇見的多是白衣飄飄的女子，魏熒炣的白衣在這一片白中突然不再顯眼，反倒是沐漣漪那一身的紅在白衣飄飄的眾多女子間越發奪人眼球。
一行人剛到廳中，就有一眾橙色衣裳的小丫鬟送上茶來。
花折還未坐定，就沖一直跟着她的圓臉姑娘吩咐道：“去請公子過來。”
那圓臉姑娘應聲去了，腳步聲越來越遠。不多時，幾道腳步聲又逐漸近了。
緊着便是一道柔和溫暖的聲音出現在廳中。
“母親。”
原本低頭喝茶的幾人不由得抬頭，看向正中央站着的男子，皆是一愣。
沐漣漪的反應更是大，差點就失禮了。口中那口茶好容易才咽下去，臉嗆得通紅。
竟然是剛剛石亭里的那個人，這樣近看，他好像更好看了。
眉毛斜長入鬢，不太過濃黑，顏色卻又淡的恰到好處。不會顯得兇惡，但也沒有一絲女氣，就好像他的溫柔親和已經浸到了眉角。眼睛是好看的深棕色，清亮的感覺就像是經過打磨泡在水中的上好玉石。唇紅而不艷，即使不笑給人的感覺也是和煦溫柔的。
她以前從未想過有男子可以將淺紫色的衣衫穿出這樣的感覺，比白衣還要飄逸雅緻，比藍衣清冷淡然，比青衣儒雅隨和。
沐漣漪曾以為蕭青和已經是少見的讓人一見難忘的模樣，即使是一身樸素青衣也能讓人在人群中首先把目光投向他。眼前的人周身散發出的氣場淡然溫和，但這份淡然溫和在蝴蝶谷的絕美風景和一眾美人之間依舊能最先讓人注意到。
蕭青和就坐在沐漣漪的旁邊，見她再次出神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喊道：“漣漪？漣漪？”
他喊了好幾聲沐漣漪這才回神，花折卻是已經向男子介紹完無詭說到欒一谷了，下一個就是他。
“這是你素叔叔的三弟子蕭青和，小你幾歲，但武功了得。”
“蕭公子少年俠士，在下佩服。”男子頷首。
蕭青和應聲站起，緊跟着對面人的動作立馬拱手欠身還禮。
直起身時兩人目光相撞，卻又很快移開。男子表情未變，依舊是淺笑着的模樣，但戒備的感覺在心上一閃而過。
蕭青和坐下時還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側對着他和魏熒炣說話的男子，微微蹙眉，總覺得這人不簡單。
“這是你素叔叔的小徒弟，沐漣漪，現在還小，十四歲。”
“沐姑娘。”魏熒炣和沐漣漪這男子沒有多說，只頷首示意。
沐漣漪同樣起身抱拳還禮，並不多言。
又在廳中說了一會兒話，花折這才讓男子帶他們幾人去住的地方，自己則和無詭繼續坐在廳中喝茶。原本還算熱鬧的前廳瞬間冷清下來，只有微薄的呼吸聲。
“他是你和師兄的孩子？”
“不是，是我師妹的孩子，師妹離開后我便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養着。”
無詭問完那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花折忍了又忍這才悠悠開口。
“問之，二十年前，你可怪楚之和我？”
無詭不答，沉默着用蓋子撇着浮末。
“當年楚之和我就想徹底離開這江湖，為此我們拋下你，確是我們的不對。”花折看着沉默的無詭，回憶起往事。
無詭將手裏的茶擱在小桌上，“既然要離開這江湖，你為何又成了這蝴蝶谷的谷主？難道就是因為師兄他……”
無詭話還沒說完就被花折打斷，“是啊，可惜啊，我們終究還是沒離開這個江湖，我也回到了當初想方設法逃離的地方，坐上了這個從未想過的位置。”
“為什麼呢？為什麼成了這樣。”
“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畢竟由始至終都沒人和我解釋一句，我自然不明白。”無詭顯然是有些生氣，胸口起伏的厲害。說完猛地灌了幾口茶，似乎是想借茶水壓下心中的怒氣。
花折依舊笑，到也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意思。
“趕了這麼久的路你肯定也累了，暫且歇歇，有的事容后再說。”
不同於廳內的沉重冷清，沐漣漪他們這邊氣氛可謂輕鬆。
“師兄，我剛在荷花池邊看到的就是他。路過時驚鴻一瞥就覺得他煞是好看，剛才在前廳仔細看了，果真是。”沐漣漪湊到蕭青和身邊小聲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一個姑娘家，那樣眼巴巴的盯着別的男子瞧，你知不知羞？”
沐漣漪也不覺得臉紅，“瞧兩眼怎麼了？他長得好看我就多瞧兩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何必計較這麼多？再者說，我們江湖兒女應當不拘小節，不被那些爛俗的條條框框所困。”
出了青岐山蕭青和不好太過放肆，否則現在他的手應該已經捏在沐漣漪的臉上了。雖然忍住了手上的動作，嘴上卻不饒。
“自打出了青岐山，你是越發放肆了。口口聲聲的江湖人，你知道江湖是什麼嗎？”
“我自然知道。江湖就是……”蕭青和說她不知江湖，沐漣漪反駁的聲音不自覺拔高。
她這邊的聲音引得前面的人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楓林天看着沐漣漪剛積攢的力量準備和蕭青和好好爭辯一番卻又因為他們突然地注視而又堪堪頓住，他無奈地搖搖頭。
在青岐山吵，出來繼續吵，吵起來還能視周遭的一切為無物，這大概也是一種境界吧！
作為大師兄的他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保持穩重，然後“那個，還公子，真是抱歉。在下這小師妹平日裏被我們慣壞了，失禮了。”
“楓公子言重了，沐姑娘生性活潑，天真可愛，若是被那些所謂的規矩禮數管教得呆板了才是可惜。”
他此言正中沐漣漪下懷，於是她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他們一行人分別被安排在三個院落，沐漣漪和魏熒炣一個院子，只不過這次不在一個房間。欒一谷和蕭青和一個院子，和沐漣漪她們的院子相隔不遠，中間隔着一條青磚小路，院門錯對着。楓林天則和無詭一個院子，他們的院子更靠近前廳，和沐漣漪她們的院子在同一方向，兩個院子間隔了一條約兩丈寬的石板路。
男子將他們一一送往院門口才離開，離開前道：“晚飯備好還需一些時間，諸位先用些茶點休息一下，等晚飯時候在下會差人來請各位過去。各院裏都有使喚的人，如果有什麼事只管讓他們去做。若是院落房間和使喚的人有什麼欠缺，各位與在下說便是。”
一行人自然是客氣應下，回到各自房間果然已經有熱茶和點心備好，還有三四個人躬身候着。沐漣漪他們這邊是四個丫鬟，蕭青和和楓林天他們那邊則是兩個丫鬟和兩個小廝。
魏熒炣見眾人走了，院裏只有她和沐漣漪還有四個丫鬟，隨便進了一間房關上門休息去了。
沐漣漪自覺無趣，也熄了說話的心思，同樣回房休息去了。
來請他們去前廳吃飯的人是黃昏時候到的，各院都來了三個人，看三人中領頭的那個穿的衣服款式和花折身邊的兩個女子差不多，一件廣袖薄紗白裙，領口處和裙邊有鵝黃色的緄邊，腕上帶着一隻極細的銀圈，上面掛着兩個小巧精緻的鈴鐺。走路時鈴鐺叮鈴作響，聲音不大，但也容易讓人察覺。頭髮半挽着，還有一部分整齊的披在背後，倒也趕緊利落。看打扮她們和花折身邊的兩位應該是一樣的身份。
其餘兩個打燈籠的丫鬟則是全然不一樣的打扮，窄袖的淺橙色衣裳，圖案繡花簡單統一，裙擺較短。頭髮都以同樣的方式全部挽起來，腕上同樣帶着鈴鐺，只不過她們手腕上的鈴鐺是黃銅的，不如白衣姑娘腕上的精緻小巧。
沐漣漪院中四個丫鬟清一色都是橙色衣裳，只是其中兩個衣裳上的花紋多些，裙擺也要長些，頭髮完全梳起來盤高，看起來精明能幹。
“沐姑娘，前廳已經把晚飯備好了，谷主派明心來請沐姑娘和魏姑娘去前廳。”那領頭的女子柔聲道。
沐漣漪和魏熒炣剛出了門正好看到欒一谷和蕭青和，師兄妹四人一起前往前廳，剛好要路過無詭和楓林天的院子，師徒六人可以一同前往。
到了前廳，花折和早上送他們過去的紫衣公子已經等着了。
沐漣漪現在仍不知道那個紫衣公子是誰，中午介紹的時候她在發獃沒聽到，後來又忘了問蕭青和。
無詭他們入座，不多時就有侍女魚貫而入，把美酒佳肴一一擺上桌。
沐漣漪看着着場面，不由得感嘆，這江湖門派的場面做派有事也是不輸達官貴人家啊，照樣有人服侍，美酒佳肴，權力地位似乎一樣也不少。
“晚輩身子骨不爭氣，喝不得酒，只能以茶代酒敬素叔叔一杯，還望素叔叔海涵。”他的態度很恭敬，欠着身子向無詭行禮，手裏的茶杯穩穩地平舉起來。
無詭笑，“還公子客氣了。老頭子我常年住在青岐山上帶着我這幾個徒弟，不在乎這些規矩。”說著暢快的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