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歡那姑娘
“怎麼還耍起渾來了?不講理,我哪裏就使勁兒了?”
“你看你看,都捏紅了,腦門肯定也紅了。”沐漣漪還是往蕭青和跟前湊。
蕭青和伸手捧着她腦袋。“我瞧瞧我瞧瞧,哪就紅了?我都還沒瞧見呢你自己就知道紅了,你從哪裏瞧見的?看來你的天賦異稟說的都是眼睛,什麼也不用你就能用自己的眼睛瞧見自己的臉。”
“我看不見也知道紅了,都捏疼了。”
蕭青和又仔細瞧了兩眼。“嗯,是挺紅的。你這鼻子紅得就像是……像是,哦,對了!像是我很久以前養過的一隻小白狗,粉紅色的鼻子,怪可愛的。”
“比你還可愛呢。”蕭青和一本正經的又補了一句。
沐漣漪被氣得咬牙,一副隨時準備上前將他撕碎的模樣。她忍了又忍才開口:“我終於知道你武功為什麼比我好了。”
“為什麼?因為我是武學奇才?天賦異稟?”
“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嘴這麼欠兒,如果武功沒有我好的話會被我打死的。”
蕭青和一邊搖頭一邊後退。
“嘖嘖,真夠不講理的。”
“我哪裏不講理了,你讓我捏回來我就不鬧了。”沐漣漪打着注意將爪子伸向蕭青和的臉頰。
蕭青和後退的腳步更快了,一邊退一邊喊:“你臉紅那是凍的,關我什麼事?還有,我一個大男人讓你捏臉成什麼樣子。沐漣漪,我可是你師兄,你還想着捏我臉,太過放肆了吧!”
“那你還捏我臉呢,我怎麼就不能了,你站住,別跑……”
“我那樣是喜歡你,喜歡你才捏臉的,你懂不懂?”
“誰要你那樣喜歡,你快站住……別跑……”
師兄妹二人嬉鬧的聲音漸漸遠了,在空蕩蕩的雪地里留下兩串時而重疊的腳印。
“公子……”
“走吧”
還以君抬起步子往虞楚之院子的方向去了,離那熱鬧的追逐打鬧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到,耳邊只有踩過積雪的咯吱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冷到他出現了幻象。
已經離開的沐漣漪和蕭青和又出現了在他前面的雪地里,像方才一般笑鬧。
沐漣漪銀鈴般的笑聲傳得老遠……
他真的好喜歡沐漣漪,好喜歡那束光啊。
但他已經明白了,如果喜歡那束光,不一定要將那束光留在身邊,鎖進帶鎖的箱子裏。
如果那樣做了,箱子蓋上的時候光便不是光了,只是又鎖了一箱子的黑暗……
他喜歡那姑娘的笑,喜歡那姑娘的一聲紅衣,喜歡那姑娘時不時地任性和胡鬧,喜歡她偶爾的乖巧和單純給自己的好,可是那個姑娘不喜歡只陪着他。那姑娘說過的,她的夢在遠方。
另外,那姑娘身後立着一棵樹,那棵樹啊,總是和着那姑娘的笑聲,搖擺着枝條和她一起胡鬧。風來時,樹又不動了,它擋着風護着姑娘的夢。
還以君就是那股風,他進不去姑娘的夢,卻想着拂過她的臉也是好的。
蕭青和像是那棵樹,他容不得別人打擾姑娘的夢。就是不知道那棵樹會不會一直守着姑娘。
還以君覺得自己將一切說出后輕鬆了好多,大概是終於不用擔心被發現被捨棄了。
母親後來和他說,知錯,便改了吧……趁還可以挽回的時候。花青她也算是咎由自取……
聽花折如此說還以君才明白,母親並未對自己失望透頂,她只是有點生氣,有點擔心,她還是希望自己能改正的。
有關花青,有關那並不愉快的曾經,還以君終於能將它棄入角落,任由灰塵掩埋。
只是總還有些事沒有那麼好,這個冬天落了好幾場雪,天冷得厲害,虞楚之越發不好了。縱然還以君費盡心思治着也不見起色。
這天等還以君給他喂完葯走後,虞楚之讓花折扶他起來看看雪,然後就在花折懷裏沒了生息。
那時還以君剛到自己院中脫下斗篷,明書匆匆來報,說是楚先生不在了。
明書話音未落還以君已經衝出去了,他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慌亂,還是傷心,抑或是絕望。總之,他已經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他跑到虞楚之院門口突然頓住了,本就被凍得有些麻木的四肢徹底僵住,整個人無法挪動,立在雪地里。
直到一滴清淚順着臉頰滑下來,被風一吹,涼絲絲的,還以君方才衝進院子。
花折抱着虞楚之坐在窗前,眼淚一顆接一顆滾得歡快。
“母親?”還以君走近了,能看到虞楚之像是睡過去一般,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以君,你來了……”
大概是剛才他跑得太快了,此時雙腿有些無力,“撲通”一聲跪在花折腳邊。還以君低垂着頭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著對不起。
花折顫抖着手拍掉他肩上還沒化的雪。
“不怪你,不怪你……是這冬天太冷了,你父親受不住。”
“母親……父親他”
“你父親也不怪你的,他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他去前還和我說,以君是個好孩子,他以前犯過錯,現在肯定已經改了。他還說,有你照顧,他便放心我,他熬不住便先去了。”
無詭和楓林天他們趕來,花折還繼續和還以君說這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還和我說……這江湖負了你我,而我,負了你。其實我並不怪他……”
花折絮絮叨叨地一直說著,抱着虞楚之的手一直沒松過,眼淚也沒斷過,像是要將前半輩子沒有流的淚在此時一次流干一樣……
虞楚之被葬在了蝴蝶谷深處,花折親手為他刻了碑。還以君上完香後退到花折身後,雪又開始落了。
一場大雪來,很快將新墳蓋住……
虞楚之的事情了了之後,還以君大病一場,連日裏發著高燒說胡話。
有時喊的是“父親母親”,有時又是害怕的叫着“你別過來”。也不知夢裏的情緒是憂愁焦慮多些,還是思念感激多些……
花折親自絞了布巾給他擦臉、擦身。
花折幫他擦好右手放進被子裏,抬起他的左手將袖子挽起來,袖子下的情形將花折嚇了一跳。
大大小小的傷口佈滿左臂,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滲着血。
花折仔細看那口子,應該都是刀傷。仔細想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要救治虞楚之,於是取了自己的血。
花折嘆息一聲,一邊給還以君擦着左臂一邊念着:“你們父子這一生都受了不少苦。真是……如今,你父親沒有機會了,硬要說有也是下輩子了,說什麼下輩子的,有沒有誰又知道呢?可以君還有機會,要過得好才是。”
躺在床上的人頭偏向床里,那邊臉頰上掛着的眼淚也落到了枕上。
還以君覺得自己眼淚很少的,大概是初入蝴蝶谷時因為太害怕將眼淚流幹了,以至於後來時間長了即使受着折磨也很少哭了。誰知道最近是怎麼回事呢?
還以君在床上躺了十來天才逐漸好轉,剛好些便雷厲風行的處置了一個藥房那邊的人。
據說那人之前為了給虞楚之煉藥在還以君面前好邀功而私下用了葯人,威逼同門成為她試藥的葯人。
有人說這是還以君容不得這樣惡毒之人,故此處置了她。也有人說那事還以君早就知道了,也已經懲治過了,如今再將那人徹底處置了不過是因為還以君治不好楚先生而遷怒他人。
當然這些消息不過是在蝴蝶谷暗中流傳,明面上是不敢有人說的。
這些還以君都是知道的,卻也沒多做解釋。
花折也什麼都沒問,任由還以君行為。她好像已經默認了將蝴蝶谷交到還以君手中,也默認了還以君將蝴蝶谷逐步抹去。
無詭他們竟然已經在蝴蝶谷大半年了,他們是六月前後到的蝴蝶谷,如今年節將至,仔細算算可不就是大半年了。
再有幾天就是年節了,蝴蝶谷中倒是佈置的熱鬧。
無詭他們也被花折留在了蝴蝶谷過年,年節過後再回青岐山去。
這個年過得也算是熱鬧,大概是酒喝的多了,又或許是氣氛使然,就連蕭青和都對還以君客氣了許多,但也只是客氣罷了,再沒有其他。
沐漣漪喝的有些多,臉色酡紅,晃晃悠悠地往外走,打算去吹會兒風,舒服些。
在還以君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之前蕭青和已經追出去了。
還以君起身的動作僵了會兒,然後又坐回去。
蕭青和這邊剛出來就瞧見沐漣漪正站在竹蓬邊,墊着腳努力往上夠,像是要摘取高處的竹葉。
蕭青和見她努力了半天也夠不着揚手將那枝竹子折下來。
“給你,一枝竹子都摘不到,笨死了。”他說著還用那竹枝點了一下沐漣漪的頭。
沐漣漪伸手去拿,可是在她眼裏蕭青和的臉都多了好幾個重影,那竹枝自然也是。
她一直抓空,蕭青和好笑又無奈,一隻手拉着她的手,將另一隻手裏的竹枝放到她手裏,讓她握住。
沐漣漪拿到竹枝開始前後翻看,像是在確認這竹枝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