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些過去2
曾經在密室中他翻到的手札醫書，都屬於同一個人。
蝴蝶谷的創派祖師，藍蝴蝶。
藍蝴蝶留下的醫書手札不僅讓還以君學到了醫毒之術，他也在其中得知了百蝶繞的真相。
他在其中的某一頁看到了藍蝴蝶給一個叫裴述的人的信。
藍蝴蝶在信中乞求，讓裴述相信她，說她不是有意害死裴述摯友的。
有關藍蝴蝶和裴述反目的真相，還有裴家門和蝴蝶谷的百年恩怨，江湖中人眾說紛紜。事實的真相卻又荒謬殘酷到了極點。
原來，裴述的摯友也是一個精醫毒之術的人，他和藍蝴蝶一起瞞着裴述研製一種奇毒，百蝶繞。他相信藍蝴蝶，甘願以自身試藥，後來出了意外死去。
裴述剛好看到藍蝴蝶給摯友下藥，故此以為藍蝴蝶將摯友害死，二人分開。
這便是裴述和藍蝴蝶分開的原因，有些殘酷悲哀。
而有關於裴家門和蝴蝶谷的百年恩怨則是荒謬可笑而又諷刺可悲的。
藍蝴蝶被裴述誤會，藍蝴蝶解釋她和裴述摯友是為研製藥物，不慎出了意外。
用各種毒在人體中能養成另一種毒，這毒名喚百蝶繞，能引萬千蝴蝶環繞。百蝶繞配成百迭饒，有異象，香味誘人。裴述怎麼也不信世上會有這樣的毒，只以為是藍蝴蝶編出來為自己開脫的。
藍蝴蝶為了讓裴述相信選擇在自己身上用藥，研製出百迭饒，自然藍蝴蝶也就成了第一個身有百蝶繞的人。
然而，裴述不願見藍蝴蝶。藍蝴蝶勞累過度且身負百蝶繞，煉成百迭饒后還未來得及煉出解藥，二十八歲便倒下了，至死也未能勸說裴述見她，未能解開和裴述的誤會。
一生救人無數的藍蝴蝶終於自私了一回，臨終之際將百迭饒的方子傳給下一任谷主，並要求每一位想要擔任谷主之位的人都在自己身上配出百蝶繞，最終煉出百迭饒，只為了讓裴述知道真相。
然蝴蝶谷後人誤解了藍蝴蝶的意思，認為裴述負了藍蝴蝶，藍蝴蝶恨裴述，因此蝴蝶谷和裴家門有了百年不解的仇怨。
至於後來蝴蝶谷為何有了引蝶人，答案就更加諷刺了。
讓在她之後的蝴蝶穀穀主必須在自己身上煉成百蝶繞，藍蝴蝶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並做出這樣的決定很自責，認為自己違背了醫者本心……
藍蝴蝶不可能想到，後來蝴蝶谷不但將沒有解藥的百迭饒當做了蝴蝶谷鎮谷之寶，更是用了無辜的人來煉百蝶繞。
那些人沒有藍蝴蝶的本事，偏偏貪戀這個谷主之位，終究是被權勢迷惑，用那一身醫毒之術做了惡鬼才做的事。
蝴蝶谷本該是桃源一樣的地方，最終卻成了地獄的一角。
藍蝴蝶若是早想到她的弟子都那樣惡毒想來也不會將百迭饒的藥方傳下來。
還以君那時看了藍蝴蝶所有的手札醫書，學了醫毒之術，記了藍蝴蝶留下的方子。
所以他將藍蝴蝶認作自己的師父，暗暗想着總有一天他要抹去這個蝴蝶谷，重建一個藍蝴蝶夢想中的桃源之地……讓百迭饒寂滅在這世上……
還以君以為自己不算一個好醫者，他掩藏一身絕佳醫術，不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也不心疼別人的病痛疾苦。他救人，也傷人。救人不是因為醫者仁心，傷人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他只在乎自己的痛苦悲哀，將醫毒之術用做自己實現私慾的力量，用作保護自己的手段，這有些辱沒醫者的名聲，怎麼能算作好醫者呢？
因為五年的痛苦折磨，還以君恨極了那些強迫別人成為葯人的醫者。還以君以為，那些醫者的罪惡可能比自己還多一些……
也許藍蝴蝶也不算一個好醫者，因為她最後還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暖陽照進還以君院中，還以君的屋門打開，他穿戴整齊從屋裏出來，身上臉上都沒什麼傷，只是臉色白的可怕。
還以君眉頭擰在一起，雙拳握緊，指骨泛白，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
“明畫”
明畫急忙進到院中來扶他。她們在外面站了大半夜，已經初冬的晚上，冷風習習，她的手凍得發紅。
待明畫走近后，還以君的手扶在明畫的腕上，卻也是涼冰冰的。
身後的花折一行人也從屋裏出來了。
“太陽”還以君仰頭看天上的太陽。“真暖和。”
還以君又轉身對着虞楚之道：“昨夜未曾睡好，如今有些乏了，以君就不送父親了。父親不要惱我才是。”
虞楚之不願多說。
還以君退到一邊站着，看着虞楚之出了院門。楓林天師兄妹幾個走在最後，沐漣漪到了院門口又回頭看了還以君一眼。
還以君院中低垂着頭，沒有看她。
蕭青和捏着沐漣漪的臉將她的頭擺正。“看什麼呢？”
沐漣漪突然笑了，笑中還帶着些傷感。
“記得初見以君哥哥時，師兄也問我在看什麼。”
蕭青和默了片刻。“別看了，他有什麼好看的。”
“初見時便覺得他特別，以前只以為是他特別好看，所以讓人一見難忘。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特別的地方在於他給自己豎起來的那道最柔和也最堅韌的屏障。明明看起來溫柔無害，細心好親近，其實誰也靠近不得他。”
“你倒是明白他。那我呢？我最特別的地方在哪裏？”蕭青和看得出沐漣漪情緒的低落，有意逗她。
“你啊？你最特別的地方在於……特別的不知羞討人厭。”
蕭青和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這一次沐漣漪沒有抓狂。
“討人厭也是你師兄，你還能怎麼辦？”
是啊，她不能怎麼辦，只能勉強自己認下這個師兄了。
待看不見虞楚之他們離開的身影后，還以君往前歪去，被明畫及時扶住。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還以君在明畫的攙扶下回到床上躺下，他臉色煞白，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額頭的細汗密集，牙關緊咬。
痛，像是被針扎遍全身一樣痛。
其實，這樣的痛他早該麻木了，畢竟那五年哪天不是這樣痛呢？
只是痛到精神恍惚時，他的夢裏都是花青那張瘋狂猙獰的臉……他是害怕的。即使知道那人已經不再世上了，每次夢見她時還是冷汗淋漓。他在夢中掙扎，可怎麼也醒不過來，甚至越掙扎夢裏的恐懼感就越深。
還以君從噩夢中醒來，已近黃昏，太陽偏西，被山遮擋了一半，夕陽將整個蝴蝶谷照成了暖黃色。
他從被子裏伸出手來，試圖去抓到從窗縫裏漏進來的一點光。一抓卻抓了個空，只是手卻被照亮了。
他想要抓住黑暗中的光，可其實光本就是抓不住的，無論多努力地握緊也抓不住。只要站在那裏就好，只要站在光下，那就擁有這份明亮……
“總是抓不住的……抓不住也能擁有？哈哈……”
還以君看着被夕陽照着的手，笑了。
明畫聽到床欄被扣響的聲音，立馬進去伺候還以君梳洗更衣。
收拾完后，還以君那股虛弱頹廢的感覺褪去，只是臉色還有些白，但眼睛裏好像有光。像是浩瀚的星空，有星辰萬千，熠熠生輝。
明畫欲言又止，還以君問：“何事？”
“在公子睡着的這段時間，外面的人來報，昨夜蝴蝶谷外突然多了許多人，那些人不知是得了什麼人的召喚，等在蝴蝶谷外像是隨時準備入谷一戰，夜間更是有人靠近谷內打探消息。這事恐怕是和昨晚的事情有關……”明畫面色凝重的說著，那些人的出現實在是太過湊巧，無聲無息地集結在外，探聽谷內動向，隨時可能出手，這對蝴蝶谷而言是很大的威脅。
還以君凝眉，若說與昨夜的事情有關，那些人多半是被昨晚在這屋子裏的某個人召來的。
“查過那些人的身份嗎？”
“那些人……看着像是夏淵來的……”
“夏淵？”還以君哼笑。蝴蝶谷雖然無意爭奪什麼江湖地位，掌控武林，可有關江湖上的事，還以君知道的可不少。
夏淵蠢蠢欲動，妄圖從江湖入手，侵入清源，為此夏淵收買了不少江湖人。武林大會？哼，本來這種看着一群人虛情假意的喊着江湖的俠義然後爭奪那個武林盟主之位的大會他也就不感興趣，更何況現在這很可能和國家紛爭扯到一起，他就更不想趟這趟渾水的。
可是如今夏淵的人怎麼會盯上蝴蝶谷？還以君一心只想重建蝴蝶谷，可一旦蝴蝶谷被夏淵的人盯上，只怕事情就沒那麼好辦了。
“去查到底是誰召來的夏淵的人。”
明畫恭敬稱是。
“公子……還有……”明畫觀察着還以君的臉色，剩下的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還以君不悅，“還有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你若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也不必留在我這了。”
“是，婢子知錯。還有……谷主有意讓素先生他們離開蝴蝶谷，雖然素先生執意為了楚先生留下，但素先生讓楓公子他們先行離開。是否要將他們攔下？”明畫猶豫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