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

憋着

蘇小昔雙手捂住頭頂的惡魔小尖角,尾巴卻又冒了出來,黑夜裏在地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尾端還是倒三角的,很尖銳,像是能輕易扎破一切。

“……”克里默低眉看着她遮遮掩掩的模樣,輕“嘖”了一聲,旋即伸手將她拉進院子裏,大門“砰”地關上。

蘇小昔心虛地垂眼,埋下腦袋,嫩白的指尖不安地搓動着。

“你是惡魔。”克里默薄唇微啟,低沉的嗓音篤定,卻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蘇小昔的情緒終於醞釀好,重新抬起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裏頭已蓄滿了瑩潤的熠熠淚光。

“難道因為我是惡魔,哥哥就討厭我了嗎?如果不是遊戲強制安排的身份,誰願意當這個討人厭的惡魔啊?!”

蘇小昔一手捂着頭上的尖角,一手捏着尾巴,又委屈又生氣,整個嬌小的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克里默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良久,才道:“想咬我?”

蘇小昔對上他微微挑起的眸子,目光又着了迷似的,落在他冷白纖瘦的脖頸上,下意識舔了舔嘴角。

雖然她沒有回答,可現在的動作和神態,卻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克里默的眼神漸冷,彷彿一桶冰水迎頭澆下來。

不知為何,蘇小昔瞬間清醒過來。

她甩了甩頭,不停地說道:“不咬的,不能咬哥哥的。”

像是在回答克里默的問題,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咬了就不難受了。”克里默的嗓音很低,被風吹着飄到蘇小昔的耳畔,彷彿充滿了誘.惑的低語,在往最脆弱的心尖上灌。

因為在抗拒着嗜血的欲.望,蘇小昔的眸子已經漸漸變得朦朧,泛着迷茫的水霧。

聽到克里默的諄諄善誘,她卷翹的長睫輕輕顫動,快要控制不住……

真的好難受。

她新長出來的獠牙好癢,好想要咬點什麼,撕碎一切,肆意破壞。

她剛冒出來的尾巴也好癢,好想要埋進羔羊的血肉里,汲取養分。

這想要咬斷克里默的脖頸的渴望,就像春天裏撒了潑兒生長的野草,無邊無際的蔓延。

又像在心裏頭化成無數密密麻麻的螞蟻,在啃噬她殘存的理智,不斷地發出魔幻的催促聲——

快……去……啊!

快……咬……他……啊!

蘇小昔再也支撐不住,抬起顫抖的指尖抓住克里默衣服的下擺,搖搖欲墜。

可她還在拚命反抗着。

咬他,這是遊戲強加給她的意志,卻不是她的本心。

蘇小昔最不願的,就是被擺佈。

這個遊戲,她現在才算真正意義上知道了它的殘酷。

它千方百計,想要讓人變壞,讓人墮落,讓人變得越來越慘。

她如果咬了克里默。

他會死,而她也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惡魔,內心裏住着一隻惡魔。

蘇小昔不想這樣,她的唇瓣已經咬得泛白,快要破皮,卻還在苦苦堅持着。

“哥哥,快、快走……”

蘇小昔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用力推開了他。

可克里默卻並沒有離開,他微垂頭顱,望着蘇小昔憋得眼尾泛紅,忽然嘆了一口氣,彷彿掙扎了很久之後,最終無奈地妥協。

克里默抬起手掌,平和而輕地放在了蘇小昔的頭頂,磁性而好聽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乖,睡吧。”

就這麼三個字,蘇小昔長睫輕顫兩下,直直往地上倒去。

克里默抱住了她的腰身,以免她摔倒在地。

他垂眸望着她緊閉的雙眼,鴉睫在夜色中輕輕顫抖,他再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不該出手的,這算是幫助了她,也破壞了遊戲的公平性。

理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可他還是忍不住,幫了她一把。

算了,回去再寫報告吧。

理由就寫……為了從她身上拿回全新金手指好了。

姜雨潼,她的名字一定不叫姜雨潼吧。

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但她一定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蠢。

這場遊戲,她肯定能活下去。

所以為了在這場遊戲結束的時候收回金手指,只好給她些好處,讓她到時候願意,跟他做個交易。

克里默找了一籮筐的理由,也終於抱着蘇小昔回到了屋裏。

他把她放到她房間裏的木床上,輕輕蓋上被子。

剛剛被壓得沉甸甸的臂彎好像還有些不適應,懷念方才的溫暖和柔軟。

克里默斂下眸子,沒有在意這些轉瞬即逝的胡思亂想。

她只是一個普通玩家而已,有今天,沒明天,和萬萬千千的玩家都沒什麼不同。

能得到他目前為止這麼多的關注,已是意外。

……

清晨的陽光照到眼皮上,刺得有些晃眼。

蘇小昔頭痛欲裂地醒過來,身上彷彿被輪胎軋了一整夜似的難受。

她有些不習慣地揉了揉額心,又從道具欄里找了粒藥丸出來,干吞下去,總算重新活了過來。

原來,不咬羔羊的後遺症這麼可怕嗎?

蘇小昔活動活動了脖頸,又怔忡地想起來,她昨天……是沒咬克里默吧?

可最後,她是怎麼忍過去的?

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都模模糊糊的,蘇小昔輕皺起眉頭,她更擔心的是,克里默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無論如何,還是要起床面對一切。

蘇小昔賴在床上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起身,連被子都懶得疊,打算先去找克里默,探探他的口風。

可家裏空空如也,克里默不知道去了哪裏。

蘇小昔倒了杯水,懷疑他是不是去其他玩家那裏通風報信了,忽然在檢查自己遊戲面板的時候,又愣住了。

她的身份一欄,惡魔的前面,忽然多了一個“半”字。

也就是說她現在,成了半惡魔?

半惡魔又是什麼鬼?

而且面板里小鎮居民們名字後面跟着的數字也全都變成了正數,好像是經過昨天那一晚,整體數值都蹭蹭往上漲了一大截。

蘇小昔若有所思地怔在原地,腦海里閃過一些稍縱即逝好像就快要抓住的想法。

這時候,外頭傳來動靜,是克里默回來了。

他不知從哪裏搞來兩塊奶油白麵包,還有一杯熱牛奶,放在蘇小昔面前,語氣依舊言簡意賅,“快吃,吃完去教堂。”

蘇小昔正好餓了,眼睛一亮,立刻捧着麵包咬起來。

這麵包有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又軟得很,比那些硬得牙齒都能咬掉的黑麵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蘇小昔吃得極香,嚼得腮幫子鼓鼓的,嘟囔道:“哥哥真好。”

吃飽喝足,蘇小昔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再次看向克里默,“哥哥,你也是惡魔嗎?”

不然怎麼對她這麼好,不僅沒有去通風報信,而且還給她帶好吃好喝的回來。

克里默沒回答,沉默着把桌上亂七八糟地收拾好,起身道:“去教堂。”

“……哦。”蘇小昔乖巧地跟上,背着手像只小尾巴似的綴在他後邊,忽然又歪起腦袋問他,“哥哥,你昨天咬人了嗎?”

克里默還是沒回答。

蘇小昔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但心裏仍然有些忐忑,覺得克里默絕不只可能是惡魔這麼簡單。

教堂門口,玩家們都已經來得七七八八,圍成一圈,似乎在激烈討論着什麼。

蘇小昔笑容甜軟,隔着老遠就跟大家熱情地打招呼。

玩家們齊刷刷看過來,忽然有人厲聲道:“就是她!她是惡魔!今天一定要讓神父審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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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綠茶在逃生遊戲成了萬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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