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草原大戰之二
短短几年的功夫，這個劉仁玉已經升任延綏總兵，而且看樣子並不受南朝朝廷掌控，軍力強大，滅了察哈爾，擊敗鄂爾多斯，土默特和喀爾喀，還提出什麼殺貴族，分牲畜，分牧場。
這樣的政策，別說蒙古，便是大金國，也未能保證不受到衝擊，這個劉仁玉當真是比南朝更可怕的對手，必須在他的力量尚未強大到可以隨意消滅大金國的時候將他消滅，否則大金國遲早會折在此人手裏。
“諸位愛卿，蒙古與大金國約為兄弟，兄弟有難，豈能坐視，朕欲舉傾國之兵往征延綏，專司對付劉仁玉，卿等以為如何？”
皇太極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那些蒙古人都用希冀的目光在代善，莽古爾泰，多爾袞，多鐸，岳拖，阿巴泰，費揚古等大金國權貴們看去，希望能夠得到大金國肯出兵幫助蒙古的話語。
可這些大金國的權貴們，一聽到劉仁玉這個名字，卻是驚從心頭起，寒從膽邊生，他們都還記得大凌河城下，軍營上空令人惱怒到了極點的熱氣球，那從來不合時宜鳴響的鞭炮，還有揮之不去的黑眼圈兒。
都是噩夢啊！劉仁玉就是噩夢之源，大金國出兵，只要沾上這個人，總也討不到什麼好。
劉仁玉實在是不好惹，遠征劉仁玉實在是比天聰三年進攻南朝京師還要兇險，因此崇政殿裏，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人回應皇太極的問話。
皇太極皺起了眉頭！
“我大金國不去找他，他自會來找咱們大金國，他的政策，你們都聽清楚了，殺貴族，分牲畜，牧場，他若是徹底收服蒙古，得到數十萬蒙古騎兵，朕問你們，他當年只是個小小的游擊，便如此厲害，如今過去幾年，他又得到蒙古人幫助，我大金國還擋得住他嗎？
察哈爾被他消滅，鄂爾多斯，土默特，喀爾喀被他趕出棲息地，他的勢力還在不斷擴充，等他把這些蒙古兄弟的普通部眾全部收服，他就到咱們大金國旁邊了，你們說，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有生路嗎？”
“劉仁玉當然必須被剿滅。”
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
皇太極定睛一看，是多爾袞。
“多爾袞，你同意出征延綏嗎？”
“啟奏汗王陛下，我們要殺劉仁玉，但不必出征延綏。”
“你有何良策？”
皇太極動問，其餘人等都豎起耳朵，且聽着。
“正如蒙古兄弟所言，劉仁玉專橫跋扈，與南朝的朝廷有隙，崇禎懷疑劉仁玉，故而給他封了個協理九邊軍務的大都督，九邊在名義上都歸他負責，我軍不需要去啃延綏那塊兒硬骨頭，只需像天聰三年那樣，
繞道蒙古，從長城破口，襲擾南朝京師，南朝京師被咱們襲擾，崇禎必然大怒，自然會殺掉劉仁玉。臣以為，崇禎這樣安排，本來就想殺劉仁玉，咱們給崇禎遞一把刀就可以了。”
皇太極聽罷，失望地搖搖頭道：“劉仁玉並非袁崇煥，他被崇禎猜忌了，一定會自保，我大金國便是襲擾南朝京師，於他來說毫無影響，我軍卻可能損兵折將。朕想的是，我軍征延綏，與之大戰。
我大金國舉傾國之兵去攻，最壞的結果無外乎兩敗俱傷，我軍元氣大傷，回來以後可以用野人女真來填補，南朝亦不會主動攻擊我大金國。反觀他劉仁玉，若是實力大損，
崇禎定然會趁着這個機會，除掉這個有巨大的實力，且飛揚跋扈，有問鼎天下之異志的亂臣賊子。畢竟他們漢人的皇帝，最怕的就是意圖篡權的臣子。朕料定，此去征伐延綏，南朝其他軍鎮必不幫劉仁玉。
現在就去征伐劉仁玉，劉仁玉還要防備着朝廷清算於他，必然要即防着南朝朝廷，又要跟咱們打，可以說南朝朝廷暫時是咱們的盟邦，咱們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一舉消滅劉仁玉。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按兵不動，不過等到劉仁玉之大軍兵臨盛京城下時，可就晚了。”
建州女真在這個時候，大汗並不如後世的清朝皇帝那樣專治，一切大事都還是要商量着辦，所以是否出征延綏，還是要大多數固山額真以及掌旗貝勒同意才行。
這個時候，這些個女真權貴們正在心中飛快地盤算，這其中尤以莽古爾泰心中的算盤撥拉地最為響亮。
他很清楚自己是皇太極的眼中釘，也不知道這次出擊察哈爾是否又是讓正藍旗當炮灰，以他的個性，心中有疑問，便一定要問出來，只是當他剛想動身陳述自己的意見時，卻正好看到皇太極的目光正好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很是複雜。
莽古爾泰頓時一個激靈，他意識到皇太極又在尋找另一個要打擊自己的借口了，這個時候可不能莽撞。
“汗王陛下，劉仁玉確然是我大金國的心腹大患，臣以為我大金國當立即出兵，剿滅此賊，已保我大金國萬世不朽之基業。”
“呵！不成想我大金國第一猛將，居然還能說出此等話來，着實難得。”
聽到皇太極的讚賞，蒙古爾泰眼皮一跳，也不知道皇太極這是讚賞，還是譏刺。
是不是譏刺，倒是並不要緊，只是連蒙古爾泰這個素來都跟皇太極不對付的貝勒都出來贊成發兵，其他的權貴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皇太極這時又拿眼看着代善，他什麼也沒說，但似乎又什麼都說了。
代善會意，趕緊出班奏道：“臣亦贊同發兵征討延綏。”
這下滿場權貴再無遲疑，齊聲奏道：“臣亦贊同發兵。”
皇太極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站起身來，笑對群臣道：“大軍出征，盛京就由阿巴泰、杜度、揚古利、伊爾登和佟養性守城，眾貝勒與朕去拜謁堂子，然後大軍開拔，去延綏。”
正月十六，佳節剛過，雪甚深，然八旗六萬精銳，另有披甲人，廝卒啊哈，蒙古各部殘兵，總兵力十二萬，依然自盛京出征，趨西方而去。
建奴大軍出發以後，沿途經過科爾沁，科爾沁汗備牛羊供給慰勞大軍，並派兵五百，跟隨皇太極西征。
大軍出征，十餘萬人馬綿延近八十餘里，旌旗蔽日，馬蹄隆隆。
一路上，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着這一路大軍，等大軍走過去了，他們便從雪堆里爬出來，繞到僻靜的小樹林中，牽出馬來，翻身上馬，奔赴各自的上官處，將情報送到該送的地方去。
大明京師文華殿，崇禎皇帝諭令兵部，甘肅鎮，固原鎮，宣府鎮，大同鎮，密切注意延綏鎮之動向，若遇建奴大軍進攻延綏鎮的情況，按兵不動，不準救援。
另外，崇禎又令錦州前線之祖大壽，撤出大凌河最前線所有關寧軍，名目就說建奴異動，防守京師，暗地裏則密切監視劉仁玉所部之馬文山。
馬文山那裏，也得到延綏方面的指示，囤積糧食，軍械，準備防內又防外。
延綏那裏，延安，綏德，榆林等地，皆被靖邊堡軍嚴密控制，延綏巡撫上報洪承疇，稱延綏巡撫之號令不能出巡撫府衙，靖邊軍意圖不明，恐非社稷之福。
洪承疇回復延綏巡撫：“靜觀其變，不可行任何不必要之舉動，以免逼反劉仁玉，必須綏靖劉仁玉。”
劍拔弩張，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味道，劉仁玉將兩位岳丈和其家人均接到劉家堡居住，以防廠衛肆意緝拿，令自己心懷顧忌。
因為建奴大軍將至，劉仁玉特留下何二狗總領延綏防務，所有府、州、縣、堡、寨，均深挖塹壕，城牆上佈置虎蹲炮、弗朗機，城中所有百姓，都聽守城靖邊軍之守將的安排，聽從調度，以便備戰。
整個延綏都緊張起來，忙碌起來，等待着不知是內敵，還是外敵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