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人挪活,樹挪死

第四百八十二章人挪活,樹挪死

在場的諸位軍將之中,要說騎兵,自然是以劉仁玉手底下的最多,若是照着劉仁玉的說法作戰,自然是劉仁玉出力最多。

若是按照劉仁玉所部靖邊堡軍的戰鬥力來計算,流賊當然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們這些軍將也可以省去征討流賊的辛苦。

畢竟現在今時不同往日,軍餉沒着落也就不說了,飯沒得吃也不說了,關鍵是現在打了勝仗獎勵不夠,打了敗仗懲罰很重,誰也不想吃力不討好。

只是打流賊還是有些好處可以拿的,這個好處指得到主要倒不是首級,若是想要流賊的首級,自可以尋一個荒僻的山村,殺些百姓來充數,他們這些將領其實最看重的是流賊手裏的金銀財寶和珍寶器玩。

大明到了末年,朝廷窮的叮噹響,皇上恨不得把自己的褲子當了來貼補國家的費用,可士紳和官員們卻很有錢,就算是陝西和山西這種窮地方,士紳也還是有錢,流賊洗了士紳們的家,自然就會把士紳們的錢財全部裝入自家的衣兜中。

山西的將領們都還惦記着這點兒好處,他們可不像靖邊堡軍這樣有錢,對於流賊手裏的錢那可是分外眼紅的。

以前打仗得來的戰利品必須上交給朝廷,現在這大可不必,大伙兒自可以自行分潤,所以這等大利不忍心放棄。

若是讓靖邊堡軍這等一等強軍去打流賊,不用說,流賊自然是檣櫓灰飛煙滅,流賊手裏的錢財卻也是一分一厘也撈不着。

大伙兒一念及此,便相顧默然,都是默不作聲,因為這個時候若是說不同意,劉仁玉讓誰自己帶兵去剿賊,只怕不美。

好在劉仁玉跟劉武國,方靈申,李明哲等這些個市儈到了極點的軍將都相處過,他很清楚這些個將主們大致的心思,所以他便適時加上一句道:“諸位將主且寬心,擊滅流賊的事情我來干,仗打完了,流賊臟私咱們商量着分,戰功咱們商量着分潤,如何?”

此話一出,一眾軍將們如聞天籟之音一般,臉上紛紛綻放出花朵般的笑容,口中的感激之詞也如同潮水一般噴涌而出,恨不能把劉仁玉淹沒在這一汪洪流之中。

“曹總鎮,不知您覺得劉某的佈置如何?”劉仁玉詢問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曹文詔道。

劉仁玉的安排,曹文詔其實還是中意的,因為跟他一起作戰的這四千友軍,真正能戰的不過是諸位將主的五百餘家丁而已,不要他們去也沒問題,所以他自然是點點頭道:“一切就依劉總鎮所言。”

“好,何耀宗何在?”劉仁玉忽然爆喝一聲道。

“耀宗在。”何耀宗應聲而出。

“講,流賊各部現在都在何處?”劉仁玉問道。

“是,大帥。”何耀宗得令,便拿起推桿,邁步走到巨大的山西地圖跟前,指着幾處地方道:“王自用在蒲州盤踞,高迎祥盤踞在孝義縣,亂世王盤踞在洪洞,破甲錐盤踞在趙城,這些人的兵力約佔流賊的十分之九,其餘流賊流而無定,無有準確情報,只能隨時偵查,隨時鎖定他們的位置。”

“知道了。”劉仁玉先是答應一聲,隨後便對着曹文詔等一干軍將道:“幾股大的流賊所盤踞的地方想必各位已經很清楚了,現在我來分派任務。王自用乃是王嘉胤死後最負盛名的賊寇,據說他還是什麼三十六營的總掌盤子,此巨賊乃是陝西過來的,就由我軍來殺,還有那什麼高迎祥,亂世王,我軍全部包辦,曹總鎮,就給你留一個破甲錐,如何?”

“末將沒有異議。”曹文詔慨然回復道。

“甚好,諸位將主,我靖邊堡軍和曹總鎮所帶領之大軍現在馬上就啟程,只撲流賊而去,你們明日再出發,我軍每攻克一地,便給你們報信,你們就來與我們會合,如何?”劉仁玉笑道。

“一切都聽劉總鎮和曹總鎮的吩咐。”諸位將主這時都乖巧的很,紛紛表示同意。

“甚好,曹總鎮,劉某卻是個急性子,馬上就要出擊,你隨意。”劉仁玉說完這句話,對着手下各位將主下令道:“王自用那廝我帶着鐵牛,左掛去殺,繼業,你跟文山,德勝去殺亂世王,仁傑,你部兵馬兵力最強,就去殺高迎祥他們。記住,咱們這是去打奔襲戰,你們帶好六日的乾糧。”

“是,大帥。”一眾靖邊堡軍將領們得令,便各自走出營帳,前去剿賊去也。

“無病,咱們的輜重馬車全部都在軍營之中留着,你帶一千騎兵留守。”劉仁玉對着孫無病道。

“大帥,末將.....”孫無病可不想在後方守倉庫,是以他打算跟劉仁玉說一說,把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何耀宗。

然劉仁玉卻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大可不必,你就留在這裏守衛輜重,或者我把你調回靖邊堡去。”

“末將領命。”孫無病嚇得一吐舌頭,趕緊應承下這個差事。

“咱們也走。”曹文詔見劉仁玉所部靖邊堡據如此急切,當下也是二話不說,徑直帶着手下諸位將領,走出軍營,前去叫人,準備出戰去也。

如此,劉仁玉和張鐵牛和王左掛所部五千人,李繼業帶着馬文山和楊德勝所部五千人,劉仁傑帶着自己手下的騎兵六千人,分別朝着蒲州,孝義和洪洞殺了過去。

蒲州距離太原六百里,若是騎馬全力奔馳,日行三百里,兩日可到。

劉仁玉對於王自用這等流賊完全沒有看在眼中,所以自然是馬不停蹄,朝着蒲州飛馳而去。

早在劉仁玉所部大軍進入山西的時候,他便派遣何耀宗專門負責查探山西敵情,這王自用既然是山西流賊的首領,何耀宗自然是做足功課來查探王自用的消息。

這王自用目下正帶着三萬人馬佔據着蒲州城,在城裏好吃好喝,趁着官軍沒有來剿滅自己的機會,過着土皇帝一般的生活。

這一日,蒲州縣衙之中,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面兒,太師椅之上,案牘之後,一個瘦臉淡眉,高鼻深目的中年男子端坐着,皺着眉頭詢問一個跪在下面兒的小卒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誰人從陝西來了?”

那小卒聽了這個問題,不知為何,整個身體抖了一抖,接着才哆哆嗦嗦地回道:“回左丞相的話,小的打探的分明了,是劉閻王來了。”

“劉閻王,”那太師椅上坐着的人聽到這個名號,滕地一下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就好像自己的屁股下面而放着一塊兒燒紅的碳一樣。

“說,這一次他帶來多少人?”那被稱為左丞相的人就連語調都變了,急聲問道。

“密密麻麻,粗看下去,只怕有一萬多人,他們個個騎馬,人人兇悍,小的在山頭上看到他們的時候,心底里都直冒寒氣。”那小卒額頭見汗,哆哆嗦嗦地跌聲回道。

“一萬多人!?”那中年人聽到這個數字,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萬分道:“當初在延安城下,他只帶着七百人就把咱們大王三萬人馬給收拾了,如今他帶着一萬多人過來了,咱們這些人哪裏夠他殺的。我且問你,劉閻王現在在何處?”那中年人跌聲問道。

“應該是到太原去了。”那小卒回道。

“什麼叫應該到太原去了,你們他娘的不會去查探嗎?”那中年人十分不滿道。

“左丞相,不是咱們不想去,實在是劉閻王手底下的夜不收太過厲害,他們過了石柱縣以後,盤查的特別厲害,咱們的哨探多有被殺者,所以小的們也不敢再去查探情報了。”那小卒跌聲回道。

“選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去,把所有的掌盤子都叫來,老子要議事。”那中年人沒好氣地呵斥道。

“是,左丞相。”那小卒得令,便退了下去,去尋這中年人手底下的掌盤子去也。

這緊張無比的中年人自然就是王嘉胤死後,統領山西各路流賊的王自用了,自打王嘉胤死後,他就統領各路流賊在山西四處煽風點火,生生將山西變成了他們這些流賊的自留地,殺人放火,吃香喝辣,太原都被他們圍困過,更有甚者,京畿重地他們也去走了一遭。

說起來,他們來到山西已有兩年了,這兩年他們都是過的神仙般的日子,在這裏他王自用甚至都忘記了陝西那道亮紅色,鮮艷而又殘酷的風景,那面猶如夢魘的赤紅色劉字大旗。

這些年來,每一個從陝西來投奔他的‘義軍’都會說起劉仁玉的殘酷,狠厲,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劉仁玉會帶兵殺到山西來,只是劉仁玉始終沒來,他也就帶着手下們快活一天是一天,如今當他聽說劉仁玉帶着他手下那支精悍無比的靖邊堡軍殺過來以後,恐懼瞬間就填滿了他的心房,他的五臟六腑,讓他頭皮發炸,打腳底板里冒出絲絲寒氣,直衝腦門兒而去。

“既是他來了,還帶着這麼多人來了,這山西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待了,不行,要換地方,樹挪死,人挪活,要跑,要趕緊跑,不然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王自用癱坐在太師椅上,仰着頭,看着屋頂的房梁,眼神空洞,漫無目的地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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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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