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借刀殺人(五)

第二十五章借刀殺人(五)

張家堡西面,王蠍子本陣,幾個頭領都騎着馬,站在一處,李繼業則與劉百川站在另一邊,明顯的涇渭分明。他們這一伙人,王蠍子的介紹是,北面來的強橫土匪。虎頭山眾土匪聽說還有強援,軍心愈發高漲。

這時,一眾土匪們正在伐木製造衝車,雲梯,流民們則在吃飯,蓄力。

“劉副旗總,你看那張家堡,防守稀鬆平常的緊啊,就只城牆高而已,沒挖壕溝,沒有護城河,沒有拒馬,陷坑,鐵蒺藜,一馬平川,我軍一展開攻勢,既可以直趨城下,蟻附登城。你說這個堡,如果打的順利,多長時間可以攻下呢?”李繼業問道。

“李大人,多久打下來,那要看那些山賊打的如何,想那張家堡,丁壯300多,還有大炮,火銃,兵刃也不缺。咱們這邊兒,能戰的就100多人,我看,要點時間。”劉百川估摸道。

“那倒是,大人有沒有說限令幾天攻下?”李繼業問道。

“沒說。大人只說,如果王蠍子他們久攻不下,向我們求助的時候,我們再挖掘地道,炸了城牆,再讓他們去廝殺便是。”劉百川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說完,李繼業便不再言語。

“咚,咚,咚,咚......”,幾乎是同一時間,張家堡的守軍和王蠍子的攻城軍都打了三通鼓。

王蠍子舉着千里鏡,遠遠地望着城頭,望了一陣,便說道:“幾位兄弟,張家堡到底是此間望族,這才多大功夫,丁壯們都上了城頭。”

說完,他把千里鏡遞給崩山炮,崩山炮接過千里鏡,拿着望了一陣,又交給笑面虎,大伙兒都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看。

“大哥,好久沒打過這等硬仗了,待會兒讓我去耍耍。”崩山炮從前是邊軍夜不收,本領還算不錯,脾氣又很暴躁,平時打家劫舍難度不大,他總覺得自個人的武藝沒有地方施展,如今打一座堅城,他很有興趣活動一下拳腳。

“好,二弟,等會兒流民先去打一陣,消耗張家堡的弓矢子葯,等張家堡的丁壯,打疲了,打累了,你再上,一舉拿下張家堡。”

“好嘞,”崩山炮喜得只搓手。

“二弟,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打他一陣。你帶人在後面壓陣,遇到逃跑的,砍翻便是。”

“好嘞,”崩山炮話音一落,便打馬越眾而出,自引本部兵馬驅趕流民向城牆走去。

“老先生,賊人來了。”林教頭道。

“好,待賊人來的近了,發令開炮,放箭。”張近賢道。

“大伙兒準備好啊!等敵人來的近了,就發炮,放箭。”在各段城牆督戰的庄頭各自喊道。

所有的壯丁們都緊緊攥着手裏的武器,一顆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張近賢原本還饒有興緻地看着對面擺下陣勢,可是當賊人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心中也難免有些緊張,等他想着等敵人近了再發炮放箭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苦也,從前添置火銃,大炮,弓箭的時候,只學了怎麼用,學會以後沒有再練過,而且我把射程給忘了。這卻如何是好。”

一念及此,張近賢不免有些緊張了,當流民距離張家堡還有60步的時候,他估摸了一下,決定先開個炮,放幾箭看看。

“下令,開炮,放箭。”張近賢道。

“是,開炮、放箭。”林教頭大聲傳令。

城頭上的弓手們使勁把弓拉滿,“崩嗡”一聲,將箭攢射而出,50多支羽箭成拋物線飛向流民,與此同時,“咚,咚....’一連5聲巨響,煙幕繚繞,這卻是虎蹲炮發威了。

大炮發威,聲響巨大,走在路上的流民們出於本能,往下一縮,期望着能夠避開炮子的打擊,結果呢他們果然避開了,而且他們順便也把弓箭避開了,原因嘛卻是弓箭都射在他們身前,而炮子還是射在他們身前。

看到這一幕,李繼業目瞪口呆,劉百川暗自搖頭,王蠍子跟身邊的孫飛虎說道:“看他們的成色也不過如此,早知道我早就帶你們來打他們了。”笑面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表示張家堡的壯丁打仗的本事完全是幼.童級別的。

城頭上的張近賢看到己方的戰果不免老臉一紅,“娘的,打仗真不是好玩兒的,我從前沒怎麼真正關心過防務,今日卻是出了丑。”

張近賢這樣想着,心裏有些發虛,他略微望了一下,發現沒人在恥笑他,他才放下心來,並說道:“先放幾箭,放幾炮,震懾一下敵人,顯示一下我們張家堡的威風。”他對林教頭說道。

“老先生說得對,叫他們知道,咱們張家堡還是有敢戰之士的。”林教頭附和道。

“嗯,帶他們近至50步,再放炮,放箭吧。”張近賢道。

“是。”

城下的流民隊伍避過一劫,又慢慢地往前蹭,等到到了50步的時候,已經到了插着羽箭的地方了,已經出現在敵軍的打擊範圍之內。

“放。”城上發一聲喊。弓矢飛射而來,炮子也打將過來。

“噗,噗。”箭矢入肉之聲不絕於耳,走在最前面的流民瞬間倒下一片。

“啊,我的眼睛。”一個流民男子用手握住還在顫動箭桿,嘶聲嚎叫道。

“我的臉。沒了啊。”一個臉被炮子兒打塌的流民在地上滾來滾去,嚎叫道。

流民吃了一輪弓矢,炮子兒,還是硬挺着走上幾步,結果弓矢又至,又死傷一片,又走幾步,弓矢三至,流民膽氣已喪,走的更慢,等到他們蹭了幾小步,城頭上大炮又響,流民中炮子者無不斷腿斷腳。

“大伙兒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流民掉頭就跑。

“老二,帶人上前,砍殺逃跑的人。”王蠍子見流民往回跑,令人前去截殺。

崩山炮得令,二話不說,帶着人直撲流民,肆意砍殺跑在前面的人,被砍殺的流民無奈之下只好折返身,又去攻張家堡。

這時,有幾個腿腳利索的青壯流民乘着崩山炮帶人四處截殺的機會,發力往東北方向跑去,及至崩山炮發覺,他們已然跑出30步遠,崩山炮看了看,也懶得追趕,只是對左右道:“弓給我。”

左右將弓遞給他,他張弓,連射3箭,這三箭不偏不倚,正中逃跑的3個人的後背,他們頓時倒在地上,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你們休想逃跑,想活,就去打下那個堡寨,進了堡寨,包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崩山炮恨聲道。

流民看了看逃跑的三人,又看一看眼前的崩山炮,沒奈何之下,只好又抬着雲梯,推着衝車前進,這一次它們卻是走的快了許多。

城牆上的張家堡守軍初見敵軍退走,還高興了一下,結果還沒過10分鐘,敵軍又至,而且速度明顯加快了。

“放。”

又是弓矢,炮子呼嘯而至,流民隊伍倒下一個,另外一個跟上,由於張家堡沒有設護城河,也沒有開挖壕溝,在付出近60人傷亡的代價后,流民的隊伍逼近張家堡堡牆30步。

這時,一直未曾出手的火銃手,奉命開槍射擊。

“啪,啪,啪.....”硝煙滾滾,流民隊伍中血花飛舞,成排的流民倒下。

也許是受不了火銃的群殺效果,在沒有人喊的情況下,流民自發全體後退。這一次,王蠍子並沒有讓崩山炮截殺,他讓流民回來歇息一下。

過了一刻鐘,鼓聲響起,王蠍子叫又戰,流民復又推進,堡上守軍照例,開炮,放箭,發射火銃。

在發射火炮的時候,一個炮手也許是過於緊張,在另一炮手還在灌藥的時候,就點了引線,砰地一聲,炮子噴射而出,頓時將那灌藥炮手的半邊臉削掉,露出森森白骨。

那炮手初被炸的時候,只是臉上一麻,及至看到吊在一邊的皮肉之後,頓時感到一股鑽心的痛,他捂着毀爛的半邊臉,一下子就從城牆上掉了下來,摔死當場。

城下的流民看到敵軍終於死了一個,士氣大振,跑的更快了。

流民跑的更近了,而此時虎蹲炮只剩下4位,且因為發射次數太多而呈現出暗紅色,如果強要灌填火藥,只怕會失火,而弓箭手則因為放箭次數太多而手臂酸麻,暫時不能出戰,唯有火銃手還能持續作戰,不過火銃手畢竟太少,無法應付這許多流民。

趁着這個機會,在付出150人傷亡的代價后,流民終於抵達城牆下面,他們開始嘗試着架雲梯。

堡上守軍看準機會,自牆上拋石塊兒砸擊,被砸中者無不腦漿迸裂,骨斷筋折,慘嚎陣陣。有些雲梯剛剛被架上,就被推到,梯子上的人掉下去,站的矮吃一臉灰,接着爬梯子,站得高的腿摔折了,就在那裏不住哀嚎,不一會兒,就被城上的守軍發箭射死了。

仗打到現在才打了兩個時辰,虎頭寨大軍的炮灰部隊就打到了張家堡堡牆之下,看到張家堡這等豆腐腦級別的防務水平,李繼業不自禁地想起了防務嚴密的鎮北堡,壕溝,陷坑,護城河,拒馬,樣樣不缺,兩個時辰,能把鎮北堡拒馬前面的鐵蒺藜掃清就不錯了。

李繼業自想着鎮北堡,那邊張家堡城下,流民被居高臨下的張家堡守軍持續打擊,漸感不支,便只好又退走。

這次回來,王蠍子並未打殺,而是命令手下給流民發糧食,讓他們飽食。

“眼看着張家堡就要被攻破了,大伙兒再拼殺一把,破了張家堡,記住了,好吃好喝。這次我們跟在你們後面拼殺。所以這次你們可不能再退了,我們就在你們後面,你們若是擅自後退,我的人會當場殺了你們。”王蠍子道。

那些流民聽了王蠍子的話,只是悶頭吃飯而已,並無任何言語,許是下一次衝鋒就死了,死前總要做個飽死鬼才是。

虎頭寨這邊,正自磨刀霍霍,百步之外的張家堡那邊兒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林教頭,我們的傷亡如何?”張近賢問道。

“據各庄頭所報,我們就死了一個炮手,而且還是誤傷而死,除此之外再無傷亡,不過我們的弓矢耗去一半,炮子火藥還剩4成,火銃彈子火藥還剩6成,弓手們都太累了,若是待會兒再戰,只怕是開不了幾下弓了。”林教頭道。

“若是援軍再不至,不知道我們還能守多久呢?”張近賢望着安塞縣城的方向,憂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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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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