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生產
“所以說……她從方家出去之後,日子過得不好,她賴我?”
兩天之後,祝良宵才從衛礪這裏聽到了事情的原委。
方芊芊這個人,說可恨的話,其實可憐的成分更大一點,她生長在那樣一個畸形的環境裏,身邊都是攀比而沒有真心,久而久之,她也就越來越扭曲。
方家並沒有說陳家那一段,其實冷靜下來之後,她就忽然明白了過來,知道恐怕真的不是祝良宵乾的,人這個東西是真的很奇怪,之前她一直用莫須有的仇恨支撐着自己,但知道了仇恨原來只是莫須有的東西之後,她整個人的勁就被抽走了。
她開始茫然,或許她的確應該怨恨,可是該怨恨誰呢?誰值得她怨恨呢?她這一生匆匆碌碌,唯有在最後的那一刻才算是過上了屬於自己的生活,可是那美好又很快被奪走了。
至於到底是誰殺了陳家父子,她已經積不起力氣去探尋了。
就這樣吧,自己在地底下,也能和陳方在一塊。
她供出了自己殺害了胖嬤嬤一事,衛礪依法處置,將她送去了大理寺。
入獄十幾天後,方芊芊死在了獄中。
……
仲夏未央。
祝良宵這個孩子應該算得上是平平穩穩,她當時正坐在屋子裏看書,卻突然感覺肚子一陣劇痛襲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身旁的鴛鴦立馬扶住了她,“少夫人怎麼了?”
祝良宵等着那一陣疼痛過去了,才有條不紊道:“去將李太醫和府里的產婆請來,還有……去北鎮撫司把衛礪叫回來,我估計要生了。”
聽了這話,鴛鴦也是愣了一下,她就是再穩重再厲害,也沒有這個經驗啊,隨後才慌慌張張的去按她說的話做了。
祝良宵雖然應該是這個時候最脆弱的人,但實際上她異常沉穩,始終呼吸平穩,好好的躺在床上等着李太醫和產婆等人過來。
祝良宵之前對生孩子這回事可以說是不屑一顧,她總聽人說很疼,但她覺得再疼應該也沒有上戰場受傷那麼疼——結果還真有。
她這一胎生的很艱難,那痛每隔一會兒就要來一次,回回都是能要了她命的架勢,一直到半夜她生的煩了,就想罵衛礪,更想罵崇文帝!
這個老頭故意給自己找不痛快,知道自己生產,特意把衛礪叫過去直接扣在宮裏不讓他回來,這一出玩的並不高明,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好像就是存心要給祝良宵找不痛快。
對祝良宵來說這一夜似乎過得分外漫長,當東方天既白的時候,第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天際,與此同時衛礪匆匆趕回了府。
他一回來就直接朝卧房裏衝去,雖然這並不太合規矩,但是顯而易見在衛家他就是規矩,因此也沒人敢攔他,放任他沖了進去。
衛礪進了門,趕緊到祝良宵身邊,用衣袖給她擦着汗,祝良宵迷迷糊糊知道他回來了,一時之間有點委屈。
他才剛走近,便抓着祝良宵的手柔聲道:“我回來了,你莫怕。”
祝良宵涼涼道:“我都生完了你才回來,你怎麼不等我八十大壽的時候回來呢?”
“生完了?”衛礪一呆。
穩婆將孩子抱給他看,衛礪接過來的手都忍不住顫抖,穩婆也見過不少小夫妻,大多數男人見着孩子了就容易忽略媳婦,但是這衛大人平常傳聞多麼冷清冷性,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孩子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放到了自己妻子身上。
“那現在是……”衛礪有些迷茫。
祝良宵淡淡道:“還有一個。”
好的,他開始緊張了。
祝良宵看見他的表情就想笑,但是現在她又沒力氣笑,她緊緊握着衛礪的手,說來其實也挺奇怪的,在她生孩子這件事上,衛礪應當是幫不上忙的,但是這人來了之後,替她擦着汗,握着她的手,倒是真讓她有了幾分力量。
“龍鳳胎極為難得,衛大人放寬心,夫人身體底子好,只是這生雙胎就是折磨些的,很快就能結束了。”穩婆邊指揮着祝良宵用力,邊吩咐着幾個小丫鬟去熬參湯。
第一個孩子生出來之後第二個就簡單許多,沒過多久第二個孩子也呱呱落地,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哭的十分嘹亮,倒是令人精神一振。
屋裏,一男一女兩個嬰兒方被擦拭乾凈身子,裹在早已準備好的襁褓中煞是可愛。
“是哥哥和妹妹。”穩婆笑着說。
穩婆將孩子放在祝良宵身邊,祝良宵的身子還很虛弱,衛礪一直握着她的手,祝良宵勉強道:“我想看看孩子。”
衛礪看了一眼,如實道:“我怕待會丑到你。”
祝良宵:“……兒不嫌母醜,母也不能嫌兒丑,你給我看看到底多醜。”本來還沒覺得有多慌,但是衛礪這麼一說祝良宵就慌了,她覺得自己和衛礪都長這麼好看,這個孩子按理來說不該丑啊,她也是藝高人膽大,這就想伸手去抱孩子了。
“別動。”衛礪皺眉制止她,自己抱起孩子來給她看,他的動作還很笨拙,抱得姿勢也不對,好在兩個孩子不嬌氣,倒也沒有哭,只是剛生出來的孩子皺皺巴巴,小臉團成一團,臉也是黑黑的。
祝良宵看到之後直接心如死灰,仰面看着床頂,由衷道:“怎麼會這麼丑?”
這倒是把一旁的穩婆給逗樂了,穩婆還從沒見過這樣剛剛出生就被自己親爹娘給嫌棄了的,她解釋道:“這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是這樣子的,幾個月就長開了,長開了就好看了。”
“真的嗎?”祝良宵狐疑。
“自然是真的。”穩婆就差指天指地發誓了。
祝良宵勉為其難伸手逗了逗孩子,這孩子倒也是靈性,眼睛還沒睜開呢,就略微側頭去尋她的手指,祝良宵只覺得生命是如此奇妙,這是她和衛礪的孩子。
她看着孩子,衛礪看着她,皆是目光溫柔。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好像忘了一件事?”
衛礪問道:“何事?”
“好像還沒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