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她，不會是那個小網紅吧？”
“啊？是你平常看的那種遊戲主播嗎？這樣的人，師父怎麼會看上這種人啊。”
“這種人？這種人是什麼人，張爾凡你歧視人家！”
“我沒有歧視。但你不想想我們師父是誰，一時之間我怎麼能相信師父在和一個小網紅談戀愛呢？”
聽着兩人越說越離譜，好脾氣的蘇憶也忍不下去了。
“你們兩個幹嘛？師父有說她在和人家談戀愛嗎？你們兩個小太監舞來舞去，像什麼樣子。”她剛才睡了會兒，現在說話中氣十足。
而作為當事人的顧清，依舊腰板挺直地坐在塑料板凳上。她眺望着遠處的戲棚，耳尖還有未褪散的紅暈。
秦撫想親她當然沒得逞，倒也不是顧清反應過來拒絕了她。而是工作人員拉了秦撫，說要拍她的戲份了。
其實秦撫演的不過是沒有幾場戲、相對比較重要長的又漂亮的反派路人甲。
因為女二戲份被刪，駱導和副導演臨時調出來幾場不需要女二的戲份。秦撫就這樣被提前召喚，也恰好再次遇見了顧清。
戲棚里的秦撫神采飛揚，一襲粉衫襯得她面若粉桃。又因為她的角色是反派，眼影微深，一雙狐狸眼看着氣勢十足。
秦撫的台詞不多，但念出口時字正腔圓，聲音聽着也彷彿秋水一般，尾音上挑自帶魅氣。
顧清凝神看着她，覺得她活脫脫就是從劇本里跳出來的白狐谷傳人。
“蘇憶。”
蘇憶湊上前去，半蹲在顧清身邊。
“你覺得她，像莫合歡嗎？”顧清看着神情靈動的秦撫，即便是對着空無一人的場景，她也快速入戲了。
莫合歡？蘇憶愣了三四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玉虎符》的女二的名字嗎？
恰好此時秦撫一雙靈動眼眸望過來，和顧清對視上。耳邊再次響起秦撫那句“我可以親你嗎”，顧清望着這雙眼睛，無端端看出來一絲挑逗。
見師父沒了下文，蘇憶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師父在看那個小網紅演戲。哦不，不能喊小網紅了。
沒準再過段日子，要喊師娘了。
蘇憶誤以為顧清依依不捨地看着秦撫，再結合顧清之前問的問題，心裏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讓秦撫來演莫合歡？”副導演聽到蘇憶的提議，才喝進去的綠茶又給吐回杯子裏了，“這是顧編的主意？”
蘇憶慎重地點了點頭，師父大概還不希望和秦撫的關係這麼快暴露，所以暗示自己讓她來和導演說。
“這其實算是我的主意，我問了我師父她也覺得可行。副導你也很清楚，《玉虎符》沒有莫合歡這個角色，整個劇本幾乎都要調整。整個刪了這個角色，真不行。”
“不行，我也知道不行，這不是莎華上頭說的嘛。不過既然你師父也同意，那就沒事了。”解決了這個難題，副導演的心也一下子落了下來，他拿起杯子咣咣咣喝了大半杯。
“那小蘇，你就把秦撫原先演的那個角色給刪了，把她的戲份挪給其他人吧，這應該行吧？”副導演問道。
秦撫的角色本來就是駱導要求加的，調整戲份並不困難。
“得了那就這樣吧，小蘇，替我和駱導好好謝謝顧編。”副導演真心實意地說道。
他們初衷就是想拍一部武俠片，奈何投資方那邊提出來五花八門的要求，讓他們很是頭疼。
現在好了，最大的難題一下子就解決了。
休息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副導演樂呵呵地從裏面走出來。
張爾凡和胡嘯風走進去，一左一右站在蘇憶身邊，“和他說什麼了，他這麼高興？”
“還有什麼，替師父辦事唄。”蘇憶長吁一口氣，“好了我現在還有事要忙，你們去找師父跟她說事情辦妥了。”
蘇憶故作神秘，什麼也不說。
張爾凡和胡嘯風找到顧清，注意到她半垂眼眸，似乎是生氣了，當即一句話都不敢問。
顧清手裏緊緊捏着手機，就在一分鐘前，她收到了留在公司小助理髮過來的微信。
說是小盧那邊來了人，強制把辦公室搬到了8樓。
顧清緊緊咬住后槽牙，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我們現在回公司。”顧清倏然起身，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朝外面走去。張爾凡和胡嘯風一臉懵跟在身後。
另一邊，正在休息室里準備下一場戲的秦撫，在聽到副導演提出的要求后，面露疑惑。
“女二是很重要的角色吧？我只是臨時來客串一下的，怎麼就？”秦撫不解道，“而且網上主角的定妝照，不是都發出去了嗎？”
副導演湊過來，小聲說道：“演莫合歡那個演員踢上鐵板，沒辦法我們只好換了她。原先啊，這個角色都是要被刪了，現在顧編指名道姓讓你來演這個角色。”
“顧編？”秦撫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就是顧清啊，那位大美女編劇。”副導演提醒道，“她在莎華那邊說一聲，就能省了我們不少事。”
“秦撫，駱導說了他也很期待你的表現。”副導演看出秦撫是真不知道這件事情，怕她退縮趕緊又用駱導的名頭鼓勵她。
休息室里又只剩下秦撫一個人。
原來她叫顧清啊。
秦撫手肘抵在桌子上，手掌撐着腦袋。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揉搓着，似乎是在回味之前摸顧清耳尖的感覺。
在記憶里塵封了許久的夢像走馬燈一樣，在秦撫眼前回映。只不過這一次，身穿薄褸的維納斯顧清，身上換成了和那天晚上秦撫再遇見她時，穿着的那身香檳色禮服。
海水將兩人襲裹起來，眼前顧清的容顏變得更加清晰，一雙飽含風情的鳳眼望着她。秦撫再湊近一點，似乎還能在她眼中看到倒映的自己。
而後，回味過來的秦撫打開手機，在搜尋引擎里輸入了顧清的名字，最後憑藉照片找到了屬於她的資料。
“千秋獎最佳編劇，所以那一天她是從頒獎典禮回來的？”秦撫想到那一身襯托出顧清姣好身材的禮服，對於她為什麼盛裝出現在公共廁所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
“和宋杉是好友？”秦撫看着上面唯一的關聯詞條，心裏反覆咀嚼着這個信息。
而後當她看到宋杉已經有了未婚夫，秦撫臉上才又浮現出笑意。
秦撫往下划著手機，翻看到了宋杉這幾年拍攝的電視劇和電影。然後她注意到，這些電視劇和電影中，顧清擔任編劇的只有兩部電視劇和《海上明月》。
顧清作為編劇一舉成名靠的是一部小成本電影，《海島戀人》。是一部文藝片，從導演到主要演員都是新人。
而當時顧清擔任編劇的兩部電視劇大獲好評，她轉身和這位新人導演合作，用總計不到兩千萬的成本，拍出了這部電影。
其後顧清轉戰電影，期間也和幾位大導演合作過。直到《海上明月》，她才和宋杉再次合作。
秦撫像是發現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海島戀人》拍攝時期，宋杉最多也算一位三線明星，出演其中的女主角也不算掉分。
可她沒有。
是她根本不想接這部小成本電影，還是顧清根本沒有考慮過，請她擔任女主角？
隨後秦撫又去搜索關於兩人的娛樂新聞。
有八卦記者吹噓兩人其實是一對的，也有記者稱兩人關係十分好，甚至還有記者稱兩人被同一位金主包養，其實是情敵關係。
一張張一同出席的照片里，秦撫看出了顧清始終和宋杉保持距離，網傳的深情眼神在她看來，甚至還比不上剛才顧清看着自己的眼神呢。
她當時正在拍戲，一個回眸意外和顧清對上視線。
那樣的深邃眼眸，就好像是寂靜山間中的汩汩清泉，乾淨而澄澈。可山泉之間陡然又出現了一抹空濛青色，是薄如蟬翼的紗，無端端生出一份綺麗。
如果那一晚，顧清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恐怕她會直接把心裏所想付諸行動。
休息室的門被人叩響，正在改劇本的蘇憶起身去開門，發現來人正是換了常服的秦撫。
靠近距離看，蘇憶才真切感受到了秦撫的絕艷姿色。
秦撫嘴唇上是淡淡的奶茶色，蘇憶甚至開始幻想如果換上大紅色，那麼她活脫脫就是鳳凌。
蘇憶接了《玉虎符》的工作，曾經去請教過顧清。而顧清直接給她發了一個自己寫的武俠小說，名字很簡單粗暴，就叫《鳳凌傳》。
被血洗滿門唯一活下來的女孩鳳凌，為了報仇裝成瞎子成為一名樂師。她周遊於江湖各大門派，白日撫琴夜晚殺人。
最後，她在和男主結成連理的喜宴上，用男主的絕技殺害了在場所有人。
從她假扮樂師靠近男主那一刻，她苦心多年設下的局便開始啟動。
男主聲名狼藉日日逃難，鳳凌恢復身份整日着一身紅衣隱於江湖。
顧清筆下的人物十分鮮活彷彿躍然與紙上，整體格局也十分磅礴。結局並沒有寫鳳凌是否愛男主，但看完以後不僅不讓人覺得悵然所失，也不會讓人想去探究是否愛這個問題。
因為鳳凌足夠瀟洒自在，她是江湖人也做江湖事。這樣的留白剛剛好。
蘇憶看完以後，覺得自己的功力甚至不如師父的十分之一。
“Hello？”
在秦撫一聲聲叫喚下，蘇憶這才回過神來。
“你是顧清的徒弟吧，那你一定知道她讓我演莫合歡的事情吧？”秦撫開門見山，她不希望“莫合歡”只是顧清對當年的回報。
她要的，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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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你覺得她像莫合歡嗎？
蘇憶：師父這是在暗示我，我知道了。
（找到導演）導演，我師父說讓秦撫來當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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