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要感謝《海上明月》的導演、演員朋友還有所有的工作人員。感謝大家的努力和付出，才成就了《海上明月》。”
宋杉穿着綴滿水晶的修身長裙，右手拿着獎盃，左手倚靠在檯子上，姿態萬千地微微歪着身體。
她視線劃過台下坐滿的席位，更是快速地找到了另外幾位女明星的位置。
宋杉拂唇一笑，眼睛噙着淚水卻不落。
“還有一位，是我心底最想要最想要感謝的人。我認為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宋杉。這些年一直都是他陪伴在我身邊，每當我睡不着覺打電話過去，他再困也會給我講故事。”
“他體貼我遷就我讓着我。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會有喜怒哀樂，可在我面前他永遠都只是溫柔地對我笑。”
宋杉注意到了靠近過來亮着紅燈的機位，腦袋連忙朝左邊偏了一點點，只為呈現最美的模樣。
“我的程先生，謝謝你。”宋杉對着鏡頭，輕輕吻了最佳女主角的獎盃。
程先生？程先生！
現場的媒體紛紛激動起來，這位程先生難道就是半個月前，被拍到和宋杉出入酒店的那位富二代嗎？
宋杉的得獎感言一大半都在感謝這位程先生難道兩人感情十分穩定，或許已經要步入婚姻殿堂了？
雖然現場媒體有些激動，但隨着接下來最佳男主角的頒獎，整個會場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而在歌曲表演之後，第一個要頒發的是最佳編劇獎。
隨着兩位特邀嘉賓在舞台上炒熱氣氛，越來越多的人把視線注意到了顧清身上。
就連很少掃向這片區域的搖臂鏡頭，也慢慢朝着顧清移了過來。
可這位幾年前才嶄露頭角，隨後先後斬獲國內各大編劇獎項的青年編劇，依舊冷着一張臉。
而大屏幕上右邊六個實時鏡頭裏，在最後一個上映出顧清的臉。
鏡頭裏，顧清緊抿着嘴唇，左右頷角緊繃。大概是因為面無表情的關係，這雙狹長的丹鳳眼看着更加凌厲。
“最佳編劇獎授予顧清，《海上明月》。”
顧清的名字剎那間傳遍了電影節會場每一個角落，隨後響起轟鳴的掌聲。
鏡頭裏，顧清卻不見高興。她神色淡漠地跟隨工作人員走向舞台，幸好此時還有頒獎詞瓜分別人對她的注意力，不過媒體的長、槍短炮還是把她的臭臉盡收鏡頭裏。
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獎盃，顧清的神色才和緩了些。
“小姑娘年紀輕輕，挺厲害的嘛。”嘉賓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演員，顧清半俯下身子道謝。
“陳老師謬讚。”在尊敬的前輩面前，即便小腹墜痛難以忍受，顧清還是極力忍耐住。
燈光聚集，顧清半垂下眼眸以遮蓋住強光。舞台底下的觀眾席看上去只有烏壓壓一片，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
“都說編劇是幕後不起眼的工作人員，確實如此。”顧清自嘲了一句，“我就是一個拿筆寫故事的，電影拍得好是導演演員還有其他工作人員的功勞。不過既然今天我得了這個獎，或許我可以大着膽子，稱自己也算是個合格的編劇了。”
顧清聲音清冷，再加上她似笑非笑，大屏幕里的她看上去是那麼具有攻擊性。彷彿此時她不是一個編劇，而是一位戰士。
坐在台下正在寫採訪稿的某記者抬起頭，對着舞台上的顧清嘖嘖稱奇。
早就聽說《海上明月》導演曾三改劇本，導致有些故事細節支離破碎，這也成了電影上映後為數不多的詬病。
還有這句“編劇是不起眼的幕後演員”，不會是在諷刺宋杉的獲獎感言裏，絲毫沒有提及顧清吧？
這兩個人做了幾年的“好朋友”，宋杉一有了男朋友，顧清就這副嘴臉了？
這樣想着，記者奮筆疾書，趕緊把腦海里的猜想化作語句，又在本子上寫下關鍵詞句，等着回去就趕緊發表。
顧清的獲獎感言不多，說完就直截了當地下台。
她的座位和導演男主角製片人的在一起，宋杉則是和其他花旦坐在了前面幾排。
“顧編，怎麼看着你比沒得獎的還要不高興。”男主角喬霄站起來給顧清讓位置，低聲調侃道，“不過剛才的獲獎感言挺犀利的。”
“身體不舒服。”顧清隨手把獎盃丟給喬霄，捂着小腹縮在座位上。
四周燈光幽暗，喬霄也看不清顧清的面色，心裏也以為她是因為宋杉才不高興的。
拍電影六個月裏，這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劇組裏其他人提到顧清宋杉時，臉上也會露出微妙的笑容。
直到電影上映前半個月，媒體爆出宋杉和富二代的緋聞。
喬霄藉著機會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導演和製片人，也不知道他們心裏有沒有在想這件事。
千秋獎結束，顧清嚮導演請假，不能參加接下來的慶功宴了。
“趕緊回去吧，喝點紅糖水早點休息。”導演也不是沒看出來去，催顧清早點回家。
於是等媒體拍到《海上明月》劇組慶功宴時，發現女主角宋杉帶着富二代男朋友高調出現，編劇顧清卻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本想着早點趕回家的顧清，卻被堵在路上了。
聽說前面的體育館正在舉辦什麼遊戲的總決賽，邊上幾條路都進行了交通管制。其中一條路，就是顧清回家的必經之路。
雖然交通管制這個時間點已經解除，但交警引流車輛和收拾現場都需要時間。
顧清不耐煩地在方向盤上拍着，小腹墜痛感也因為她的壞心情愈加強烈。
前方几十米就有公共廁所，顧清帶上墨鏡以掩飾住自己過分蒼白的臉，拿着包下了車。
遠處傳來類似於爭吵聲，接着一陣陣喇叭齊鳴，擾得顧清腦袋也開始脹痛起來。
公共廁所里瀰漫著有些熏人的檀香，顧清走進去的時候只感覺頭頂的燈光亮得讓她眼前出現了幻覺，下一刻眼前就一黑。
“你沒事吧。”
比賽結束以後，因為A壞了心情的秦撫拒絕了其他同事的邀請。一個人朝比賽場館反方向走了幾百米，想找人少的地方打車。
機緣巧合之下走到這附近，進來上個廁所洗個手。結果才走進來，就看見前面一個女人身形不穩，一個大跨步趕上去及時扶住了她。
藉著秦撫的支撐顧清穩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緩了半分鐘，眼前的世界才又恢復了光明。
“我沒事，謝謝你。”顧清拎着包，撐着身邊的牆壁走過去。
這個時候，秦撫才注意到眼前的女人穿着香檳色貼身長裙，長發挽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背脊，其下是盈盈一握的細軟腰肢。
然後是……
顧清從包里拿出早就放着的水果糖，快速嚼碎后像吃藥一樣吞咽下去。即便是短暫的停留，口腔里也迅速蔓延開致命的甜蜜。
顧清靠在門板上吞吐着空氣，熏人的檀香意料之外地安撫着她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隨手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出去以後發現那個那個女孩子還在外面。
“剛才謝謝你了。”顧清透過墨鏡去看秦撫，感覺這個女孩子異常明艷。只是她工作在娛樂圈，見過的美人也不少，所以驚艷只有一瞬間。
而秦撫看着眼前這個大半夜還帶着墨鏡穿禮服的女人，不自覺就想笑。
面朝鏡子洗手的顧清，很難不注意到那張憋笑的臉。
不等她開口詢問，只見秦撫搖了搖頭，又脫下身上的外套，露出裏面有些鮮艷印花的無袖T。
“外套先借給你吧。”秦撫靠近過去，想把外套系在顧清腰間。
顧清感覺到腰間的撩撥，快速轉過身，一臉警惕地看着近距離的秦撫。
“你裙子後面染到了。”秦撫義正言辭，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地說道。
女人來月經很正常啊，秦撫指出顧清裙子上的污漬並不覺得尷尬。而且既然染到衣服上，總歸要注意一下的。
顧清扭過頭藉著鏡子，果然看見香檳色長裙上一抹紅色。而後腰間一陣動作，她低頭一看那裏多了一件外套。
回公寓，從地下車庫到家也有一段距離。顧清也不含糊，沒有拒絕來自陌生人的好意。
“不好意思，我們是不是見過面，我覺得你看着有些眼熟？”這倒不是搭訕，秦撫看着眼前的人，確實有過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顧清也沒往緋色那方面想，畢竟今天千秋獎全網直播，或許是看到最佳編劇獎那部分，所以才覺得她有些眼熟。
她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片喇叭齊鳴。顧清猛地想到她停在路上的車，趕緊踩着高跟鞋跑出去。
果然是因為道路通暢，而她的車堵在路上讓後面的車難以前進。
等顧清踩着油門開到公共廁所邊上時，一時也沒有找到秦撫的身影。
那一晚，因為手機沒電，秦撫在人煙稀少的十字路口等了兩個小時，才等來一輛出租車。
又因為更深露重，她把外套給了顧清，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頭疼鼻子堵。
更難過的是，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沒有要到顧清的聯繫號碼。
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抬手摸到自己滾燙的額頭，腦海里一下子閃過幾年前關於那一晚的零星畫面。
昨晚的漂亮女人有着和那個cutegirl一樣曼妙的身姿，而且同樣皮膚白皙、腰肢細軟。
暗想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情，秦撫抽了抽鼻子，覺得自己不止生病而且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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