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寵愛一身
路迪的車停在花店的門口,紅色的寶馬,顯得格外耀眼,她去參加完一個新聞發佈會直接來到了花店。過去的幾天,陳小山的身影漂浮在她眼前,她除了工作,第一次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如此上心,他的所謂塗山、塗山話、塗山書院,像一個神秘的傳說,在一個不知名的仙靈島,看似存在,卻又咫尺天涯。
兩個留在店內的女孩納悶地打量着來客,從沒聽說陳小山有開車的朋友。路迪的樣子,在她們眼中,氣質高貴、美艷絕倫,活像帛畫中走下來的美女,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陳小山去送花還沒有回來,路迪來之前,他打電話來回來說車胎破了,正在一個衚衕口的修車鋪補胎呢。路迪倒也不着急,耐心地看兩個女孩修剪花枝,擺放、包紮,一束花、一個花籃就在她們手中侍弄好了。
直到陳小山回來,路迪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對路迪的到來,陳小山興奮不已,那份得意的神情,似乎要告訴自己的同事,也有朋友來看我。
陳小山休息一小會又得走,一個下午,他至少還有三個不同方向的地點要去送花。雖然最遠也就到光華長安大廈,但來回一趟怎麼也要個40到50分鐘。
路迪說:“你把花都帶上,我開車帶你送去。”
陳小山想不到有這等好事:“真的?”
路迪幫着把花往車上裝,其中有個小花籃,鮮艷的玫瑰,一朵朵燦爛地開着,陳小山說:“這個花籃叫永遠美麗。”
兩個女孩羨慕地目送車子遠去。都不解地想,陳小山哪輩子修來的福,交上這麼一位漂亮的朋友。
開着寶馬去當送花,路迪自己都覺得可笑,感覺自己哪輩子欠他的,給一個花店的民工當司機。雖然這樣想,但她心裏還是很樂意,以往天天別人給她送花,今天嘗一把去給別人送花的滋味。
送到最後那個花籃的時候,路迪也下了車,她想和陳小山一齊把花送上樓,看看別人收到花籃時是什麼表情。
路迪執意要提花籃,說因為它叫永遠美麗。她跟在陳小山後面,引來大廳里的人好奇的目光。
讓路迪失望的是,收到花那個女人的表情平淡,簽收完后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把花籃放在前台小姐面前:“一會幫我扔了。”
這個女人怎麼能這樣?簡直是殘忍。路迪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喊了一句:“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女人回過頭,上下打量了路迪一眼:“你管得着嗎?”
路迪最恨這種不可一世的女人,有點錢有點地位就目空一切,她強忍着憤怒:“多漂亮的花籃,你別糟蹋啊。”她親眼目睹這個花籃的複雜製作過程,每一朵花都被精心打造成像會說話的小嘴一樣,含露欲滴,而且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永遠美麗,怎麼說扔就就扔了。
女人對路迪的多管閑事也好象氣不打一處來:“我老公送我的花,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然後她有些失態地把花籃往地上一摔,一腳狠狠地踩下去,嘴裏不停地喊:“踩死你,狐狸精,踩死你,狐狸精。”
女人的歇斯底里和碎滿一地的花骨朵,路迪看得目瞪口呆。
陳小山一看形勢不對,拉起路迪的手就往電梯的方向跑去,留下那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繼續發瘋。鑽進電梯,兩人像兩個做錯事的小孩,喘息不定,陳小山笑着說:“反正交了錢,愛踩踩吧。”
路迪看到陳小山笑,她也撲哧一笑:“你還笑?”
陳小山仍然一臉壞笑,他笑路迪剛才逃跑時的狼狽,淑女形象被他剛才的一拉一跑,毀得連渣都不剩。
路迪說:“昨天說請你喝咖啡,你不想喝,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陳小山回答說:“還是我請你吧,你幫我送花。”
路迪在花店前的車上等着,陳小山回去交完簽收單,看見滿地的殘花,就撿了幾枝藍色妖姬,用包裝紙包好,邊包的時候邊對那兩個女孩說:“一會送我朋友,呵呵。”
兩個女孩吃吃地笑,她們扔過來兩枝完好的紅玫瑰,“一起包上吧。”
“謝謝,等發了工資我請你們吃飯。”
陳小山把花送給路迪時說:“老闆不在,偷了幾朵花送你。”
路迪接過花,笑得不行,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從花店偷來的花,而且明目張胆地告訴她是偷來的。
“這些花有名字嗎?”
“有呀,就叫‘寵愛一身’。”不言而喻,兩朵玫瑰是主角,藍色妖姬是陪襯,陪襯當然不能太好看。他們店裏有種花的名字叫“寵愛一生”。
“謝謝你,陳小山,這是我收到的最特別的花”。她把花貼着鼻子聞了又聞。
在路上,路迪對陳小山說:“你以後別叫我路小姐了,叫我姐吧,先叫一聲。”
陳小山有點不願意:“我家就我一個,我沒姐呢。我們這是去哪,別找太貴的地方,我請不起。”
路迪斜了一眼:“你打算花多少錢請我。”
陳小山口袋的錢不多了,咬咬牙說:“30塊。”
路迪咯咯地笑了,陳小山問:“笑什麼?我一餐最多就吃5塊錢。我都已經覺得花多了。”
“那我請你吧,你先叫我一聲姐。”路迪不笑了。
“呵呵。”陳小山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路迪。
路迪把陳小山帶到鬧市中的一個寺廟門口,下車后,從寺廟邊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進去,小門邊上有塊立着的石頭上刻着幾個字:喬家食坊苑。
進去后,走過一條不長的甬道,裏面別有洞天,古香古色的老房子,大紅的門牆,中間一個水池子,水池子邊有幾個人在喝茶聊天。這座房子應該有年頭了,從掉皮的房梁看,像塗山書院一樣古老。
路迪對這好象很熟悉,每個人都和她打招呼。
一個女孩微笑着說:“路迪姐,我先帶你們去靜心齋,喬總一會就過來。”
路迪領着陳小山到了後院,一路都是紅地毯,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整個房子卻亮堂得像宮殿一樣,輝煌、氣派。
靜心齋是後院二樓的一個小房間,房間裏的牆上掛着幾副古舊的字畫,兩把木頭的單人沙發,像古代大戶人家廳堂里的兩把太師椅,還有一套能坐四五個人的小圓桌,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前面的兩進院落。
一個女服務員進來給他們泡茶,除剛才帶他們上來那女孩外,這的服務員穿着一色的旗袍,如果排成隊,一定很壯光,像戲裏一樣。女孩彎腰的時候,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陳小山問:“你們這樣穿,冷不冷?”
女服務員拉了一下旗袍的下擺,微紅着臉說:“不冷。”
女服務員很專業地沖茶,洗杯,然後斟上第一杯,才直起腰來。陳小山還在看她那半露不露的腿,聽到路迪說話,他回過神來。
“你是不是準備在花店一直做下去?”
“其實送花也挺好的,你要是沒事的時候,就來幫我送送花吧。”
“然後你再花30塊錢請我吃餐飯,想得美。”
說著話,房間裏走進兩個女人,一個穿着警服,另一個女子個子稍微矮一點,穿着一套淡綠色職業裝,臉上蕩漾着熱情洋溢的笑容,陳小山看見他們,慌忙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