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死當

贖死當

尹羨文跟LARS說,只要安排司機送他過去就行,他也要和日本人請假,他現在是德國人的專職翻譯,本職工作不幹,反而跑出去,日本人肯定會問原因的。尹羨文還說,希望LARS能幫他跟日本人也打聲招呼,省的日本人以為他是自作主張,偷溜出去,那樣的話,他就是有幾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LARS當然是滿口應承,這點小事他要是辦不好,還怎麼要求尹羨文繼續給他們提供有價值的信息?他叫來了手下的人,讓他們領着另外一個翻譯,去跟日本人說:需要尹羨文出去為他們辦點事,他們會讓司機全程陪同,日本人聽了也沒什麼意見,既然是給德國人辦事,只要德國人不跟着出去溜達,他們也懶得去細查。

LARS還擔心尹羨文拿不回東西,他問“死當”是怎麼個意思,經過解釋才知道,就是不想贖回的,直接當了錢花的物件。也不知道當時這個年輕人怎麼會拮据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這東西被當了之後,是否被人買走,現在能早點把東西拿回來,就少一分被人買走的風險。

LARS給尹羨文拿了不少錢,就這樣還擔心不夠,一個勁兒的問夠不夠,要不要再拿些錢走。弄得尹羨文也有點愧疚了,自己這裏裡外外坑了這老頭不少錢了,人家還一個勁兒的給自己送錢,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這幫人的錢還不知道從哪來的呢,也許都是從猶太人那搜刮的呢?管它什麼來路,自己這是拿東西換的,物有所值,只要買的人認為合理,就沒有什麼自己坑人這一說,不是么。

藤原這面卻對尹羨文和LARS的動作上了心,要是說這兩個人之間就認識,那根本不可能,上次尹羨文還為德國人自備翻譯的事找自己理論過。可是從那次之後,這兩個人的關係怎麼變的這麼好了?這眼瞅着,那個德國老頭又是要車,又是給錢的。

剛剛藤原的上司還告訴他,盡量給尹羨文提供便利,讓他出去為德國人辦事。尹羨文可是他們這面請來的,什麼時候變成德國人的跑腿了?藤原上次瞄見尹羨文給LARS文件類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問,這次又被通知要給便利。

藤原本想着跟尹羨文去看看,雖然不能明目張胆的同車而行,起碼能盯梢,看看這傢伙最近都忙些什麼,給德國人又辦些什麼事?可是他最近實在太忙,不光要操心這幫德國人的安保,還得佈置陷阱給意圖劫走戰俘的人,最終的目的是確保德國人和這批戰俘勞工順利抵達。

藤原不能去,但是不代表他不安排別人,他抽空把給LARS開車的司機叫了過了,叮囑他要留意尹羨文的行蹤,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回來要詳細的跟他彙報。司機自然得領命,這可是他直屬的上司,人家握着他的生殺大權呢,再說,不都說效忠天皇么,現在只是這麼點小任務,他再推三阻四,完不成,就妄為“大日本帝國的精英了”。

可能連尹羨文和LARS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司機,竟然也是日本人安插的探子,尹羨文還以為司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國人呢,哪裏想到人家是日本特務。

尹羨文得到了“尚方寶劍”,就可以便宜行事了,他第一時間就告知司機一個地址,那裏確實有家當鋪,而據尹羨文所知,這個當鋪是受宋大龍保護的,他現在只能先到這來試試了。

司機沒敢怠慢,拉着尹羨文就直接奔當鋪這面來了,車上,司機還跟尹羨文閑聊了兩句,無非是羨慕尹先生,在哪都能吃得開等等,尹羨文苦笑了一下,說自己也是沒辦法,在這種夾縫裏,就得謀生存,只有有命活着,才能想其他的不是。

司機也連連稱是,他說他也只會開車,要不是沒辦法,也不會幹這個差事。尹羨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家都是同病相憐,如果以後司機老哥有需要他尹羨文幫忙的,儘管說,他一定儘力辦到。

尹羨文之所以跟司機套近乎,就是想讓司機聽話一些。而司機也是故意跟尹羨文套近乎的,這樣尹羨文不防着他,他就更容易了解到尹羨文的秘密。這兩個人都懷着心思,在那演着“你儂我儂”的戲碼。

到了當鋪門口,尹羨文跟司機說,讓他可以去別的地方溜達,司機說不行,他的責任就是把尹羨文送到地方,然後安全帶回去。所以,他不能擅自離開,萬一尹羨文有什麼需要他的地方,他又不在,就麻煩了。尹羨文心說,我還能有啥需要你的?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馬上滾蛋!

心裏這麼想,尹羨文可不敢這麼說,他只能說,如果司機老哥如果堅持在這等着,他也不勉強,他這次辦的事有點麻煩,可能要好長時間,司機老哥可以在周圍轉轉,或者去喝個茶什麼的,別總在這坐着,怪無聊的,還隨手塞給了司機些錢。

尹羨文不管怎麼說,就是沒讓司機跟他一起進去,開玩笑,要是讓外人跟自己進去了,自己的事還能進行,就怪了。司機則是“打死我也不走”的架勢,他估摸着如果自己堅持,尹羨文迫於無奈,也許能讓自己跟他一起進去,這樣自己就更有機會了解情況了。

可是尹羨文在那客氣了半天,隻字不提讓他進去的茬兒,司機也不能自己非跟着人家進去,就只能說,自己也是有職責的,不能擅離職守。不讓他進,他就在外面守着,他倒要看看尹羨文到底想幹啥。

尹羨文可不管司機怎麼腹誹,他這事情急着呢,從車上下來到進了當鋪,也就一溜煙的功夫。見到裏面的掌柜的,尹羨文趕忙報出了宋大龍的名號,讓掌柜的趕緊幫忙找人去喊宋大龍,自己則是跟掌柜商量,看他能不能儘快給找個死當的老物件出來。

去找宋大龍容易,掌柜的讓一個小夥計從後門出去喊人,自己則是一頭扎進了後院。尹羨文提的這個要求有點為難,要老物件,而且是沒有中國特色的,最好是個洋玩意,最最重要的,是上面最好有數字!

這些年,年景不好,不少以前有點家底的,都陸續靠着變賣家產餬口,他們這些開當鋪的,也見到過不少氣質做派都上講的人,拿着東西過來當,而且當的都是死當。每次過來當的東西,都會被他們好頓貶低,以便於壓價,比如,好好的一件毛皮,他們能說成:光板沒毛破皮子一件!

不過像今天這個小夥子這樣,過來買死當,要求還一籮筐的,就少之又少了,也不知道這小夥子要這玩意幹嘛,反正自己按照要求給找唄,那小夥子也說了,不差錢,只要找到合適的,他就給錢,有了這保證,老掌柜就跟個地鼠一樣,一頭扎進了他們家的貨物堆里。

也別說,老掌柜對自家的東西還是翻出了幾件符合要求的,他樂不顛兒的拿給在前廳等着的尹羨文看,尹羨文對其中的一個項鏈墜子比較中意,是西洋的鑲嵌手法,西洋的雕刻圖案,中間嵌這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綠寶石。在墜子的後面,有一串好像是英文字母加數字的文字,因為年頭久了,數字也都被磨得變淺了。

其他幾件,也不能說不是好東西,就是沒有這件更合適而已,而且,尹羨文覺得,就這麼個項鏈,掌柜的要價也不能低,自己現在手裏的錢,能夠把這麼一件帶走,就不錯了。主要是,尹羨文想着留下一部分現金,不想都花在了贖當上。“雁過拔毛”是他一貫的作風!

問了掌柜一下,這個項鏈的價格,掌柜的不愧是整日混跡在當鋪的,有人當東西,他會把東西說的一文不值;等有人要買的時候,他又靠着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把這東西吹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說是他原本想留給一個貴客的,今天要不是看着宋大龍的面子,也不會拿出來,如果尹羨文能多給點,他好跟那個貴客有個交代。

尹羨文雖然心裏翻着白眼,面子上還是笑呵呵的跟掌柜應承着,說讓掌柜的再讓點,他也是誠心要買,那個貴客要是早想要,不就早取走了,何必等着他來?這說明:這東西還是跟自己有緣分的,就衝著這個緣分,也希望老掌柜給打個商量。

這面他兩正扯皮的時候,屋子的帘子被人從外面掀開,進來的人帶了一股子涼風進來,同時還有句讓掌柜的心拔涼的話:“商量個頭!看好啥直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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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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