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人設
江覓聞言站了起來,用英文請求老師再把問題重複一遍,言語間帶着歉意。
英語老師大概四十歲左右,看起來是個溫和儒雅的大叔,也沒有過多為難。
江覓這次聽得很清楚,問的是如何看待大企業紛紛成立子品牌,發力於下沉市場。
高中英語課堂上問出這種問題,江覓還挺驚訝的,怪她沒見識,她以前上的公立學校不會這麼超前,她到了大學倒是接觸得很多。
但也能想通,這所學校培養的許多都是未來商界中的人才,這種題也不算難。
想到這裏,江覓組織了一下語言,她本來想舉個例,但她不知道這裏是否有那個品牌,因此只是淺要談了談自己的看法,並沒有深入分析。
一是說明下沉市場早就存在,只是因為一二線城市競爭飽和,企業才把目光轉向三四線城市;二是企業發力於下沉市場時可能存在的問題和難點;最後闡明企業在下沉市場發展的前景和可能性,並能為三四線城市帶來的價值。
邏輯清晰、條理分明,江覓自認為自己答得並沒有特別好,但還是儘力而為。
江覓的聲音本就好聽,美式發音也十分正宗,聲音清脆、語調起伏且富有感情,談吐落落大方,與往常判若兩人,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老師眼中也不乏讚賞之意。
江覓在或嫉恨或驚訝或佩服的眼神中坐下,算是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堂課是英語,她可是經歷了高考、四六級還有雅思的折磨的人,研究生期間還有過出國交流的經歷,回答問題還是不在話下,但要是別的課程她真的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從善如流地應對。
“對了小越,男女主都是誰啊?我怎麼沒見到。”
坐下后江覓又開始神遊天外,她記得原主和男女主都在一個班,註定躲不過,還是先弄清楚敵情比較好。
“宿主,你都見過了呀,你還跟人家對視了呢。”
這語氣詞的運用,讓江覓覺得系統略顯做作,還有點綠茶,她收回原本對系統是個小帥哥的猜想。
見過男女主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完全不知道。
大概是知道江覓一臉懵逼,系統解釋說:“你座位左前方那個帥哥就是男主,剛剛和杜淮月一起站着的女生就是女主。”
女主就算了,男主可是妥妥的頂級配置,難道是男主帥得不夠明顯嗎?這都認不出來。
江覓的腦子還真的沒有轉過來,除了懟人的時候,其他的時候她都不會主動把自己代入現在的這個角色,更多是個看客,所以反應不及時。
江覓覺得很新奇,想到剛剛女主輕蔑的眼神,這還是那個如太陽般的女主嗎?原主確實已經找了小混混警告她,她反感討厭很正常,但江覓從她眼神中更多感受到的卻是優越感。
這優越感說實話江覓不知道從何而來,可能是大家都覺得原主是個草包吧,但其實原主成績並不太差,中游左右,原主還是很聰明的,只是沒有好好學,加上平時存在感低,沒出過什麼風頭,所以大家的認知存在偏差。
女主不是個小白花,這點江覓還是非常認同的,她不太喜歡嬌滴滴的傻白甜,這樣有想法有手段的女主更合她口味,前提是女主不把她的矛頭對準江覓。
下課後,崔卉靈走了過來,促狹道:“哎喲,我們覓覓真是一鳴驚人。”
崔卉靈只以為是江覓開竅了,她也明顯更喜歡現在的江覓,從早上遇見到現在,她已經收穫了許多驚喜。
女生間的友誼總是很奇妙,更何況江覓能感受到崔卉靈的善意,她說話直來直去卻沒什麼壞心思,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藏着掖着,江覓很願意和她做朋友,兩個人聊着聊着就笑出了聲。
少女清脆的笑聲,臉上真心的笑容,戚嶼澤聞聲望去,隨即意識到自己今天對江覓的關注好像有點太多了,內心難免煩悶。
前桌的周懿轉過身來,看着這一幕對戚嶼澤說:“哥,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江覓不太一樣?這要是裝的,那演技真是一流,不過本性難移,她前幾天還讓人威脅了季語瀾,你可千萬別被她騙過去了,小姑娘心黑得很。”
戚嶼澤倒是不說話,江覓雖然也讓他很驚訝,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總歸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的好奇也就是一瞬,想着心裏又歸於平靜。
江覓雖然沒有真正地開始作死,也沒有正式和戚嶼澤告白,不知情的人對她不了解,但男主和女主身邊的人都知道她乾的好事,也沒有特別過分,但她之前陰鬱的性格,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好像在憋什麼大招,大家對她的觀感並不好。
江覓要是知道周懿的想法,真想給他搬個獎,比起江覓的演技,他的腦補能力才是一流,原主這個時候根本還沒有徹底黑化好嗎!
挨到中午,江覓早餐沒吃幾口,已經餓得不行,和崔卉靈一起約着去食堂吃飯,剛出門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江歲,江覓那一瞬間只想逃。
江歲大概是無腦的人設,蠻不講理,跟這種人打交道真的很累,正想拉着崔卉靈假裝沒看見江歲,接着其他同學的遮掩躲過,卻被江歲發現了。
“江覓,你躲什麼呢!”
江歲比江覓只小一歲,並非江華川的親生女兒,但江華川待她要比待江覓真心得多,也算是一直寵着,但江歲這咋咋呼呼的性子,可和她媽余婉若這朵高級段位的白蓮花一點也不像,不過兩個人倒是一起把江華川哄得服服帖帖。
“你早上為什麼不等我?”江歲怒氣沖沖地質問。
其實江覓和江歲本來就不是一起走的,江覓坐的那輛車屬於鍾家,林叔和李媽一樣都是鍾家派來的人,余婉若雖然也有心給女兒最好的,但是也不可能拿出大半積蓄去買輛車給江歲撐場子,之前江歲一直蹭江覓的車,顯然把江覓的東西劃歸入了自己的所有物,原主也不計較,但江覓早上本來就很暴躁,怎麼可能還記着這回事,就算記得也不可能讓江歲佔到便宜。
“妹妹,早上外公找林叔有事情,林叔只能先送我去學校,沒來得及等你,我下次一定記得好不好?”
江覓做出一副委屈隱忍的表情,好像早上那個推了杜淮月還加以威脅警告、在英語課上淡定從容的人不是她一樣。
周圍的人也很眼熟江歲,對她不太看得慣,但過去沒人想着為原主出頭,畢竟原主很少反抗,明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如果插話就顯得多管閑事。
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都明白江覓家裏的狀況,江覓這一挑明,明顯就是在說她鍾家的車,她一個和鍾家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怎麼敢指手畫腳?
路人對江歲這種盛氣凌人的樣子都看不過去。江覓的樣子明顯是受了委屈,大家也就忘了人家還是鍾家的小小姐,只記得她是個在江家不受重視的小可憐,都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看江歲的眼神也就更加鄙夷。
江覓說完就拉着崔卉靈跑開了,留江歲一個人在原地接受注目禮。奔跑過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江覓忙着看腳下的路,只能側過頭留下一句:
“抱歉抱歉。”
戚嶼澤還沒走遠,當然也聽到了江覓和江歲的對話,當時江覓的語氣好不委屈,聽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但她跑過他身邊側過臉時眼裏露出的狡黠和笑意,被戚嶼澤捕捉了個徹底。
少女身上的清香甜而不膩,風吹過她的臉頰,勾起一縷頭髮,微風正好,這個畫面其實很美,莫名勾得戚嶼澤有些心癢,心裏又有點沒來由地發苦。
此刻站在教學樓前的空地上,高大的建築物在陽光下投射出一片陰影,與陽光的分界線橫在他們中間,就好像隔開了兩個世界,而不遠處的女孩子就適合生活在陽光下,和自己這樣的人完全不一樣。
季語瀾剛到食堂卻發現自己忘了帶卡包,正往回走,就看見了這一幕,雖然明知道戚嶼澤和江覓之間,純粹就是江覓在不要臉地倒貼,但她還是很心煩,清冷挺拔的少年和明媚嬌俏的少女,看起來十分般配。
至於江覓今天早上的表現,她沒有太多地放在眼裏,都已經高三了,江覓突然努力又如何能輕易拉近差距,畢竟別人前兩年的沉澱在前,英語好也不能說明什麼,富家小姐出國的經歷肯定不會少,口語流利也是正常。至於她用英文回答的那個問題,她也直接歸為了偶然,富家小姐哪怕不學無術,這麼多年的熏陶下也會有點見識。
季語瀾的家境並不很好,她屬於依靠成績在嶺山立足的人,但比起戚嶼澤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她還有着一對在小學任教的父母,手頭不寬裕但也不會短她吃穿,因此季語瀾的成長過程還是很幸福的,所以才能有她積極陽光的性格。
但季語瀾雖從小有主見,心氣也高,初入嶺山中學,還沒能學得多少知識,她就已經在這片方寸之間,感受到了社會階層的差距,有錢人總是有很多的特權,而普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實現。
她對於江覓這種富家女,打心底里看不上。她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仇富心理和嫉妒在作祟,自認為有着自己的驕傲和堅持,幸好在她眼裏江覓也就是個空有皮囊和背景的草包,讓她找到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