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蔣介石的覺醒

第一章:蔣介石的覺醒

夏都廬山,聳峙於長江中下游平原與鄱陽湖畔,自東北向西南延伸約25公里,寬約15公里。東西兩側為大斷裂,山體多峭壁懸崖,山勢雄偉。

山中有街名曰牯嶺,又名牯牛嶺,以有大塊岩石狀如牯牛得名。清光緒年間先後為英、法、美等國強行租占,1935年始收回。

牯嶺東側的美廬別墅,是一幢佔地千餘平方,傾具本世紀二十年代歐式風格的建築,原為英國人赫莉太太的私宅,赫莉太太和宋美齡私交甚篤,於是將此別墅相贈。蔣介石見此房舍庭園清幽、美麗,而宋美齡女士名字中也有一個美字,遂以“美廬”二字命名,並親筆題寫。

美廬別墅的建築風格和庭院佈局,堪稱廬山山間別墅的精華,上、下二層的別墅主樓造型樸實典雅,周圍設有兩處內涼台和一個大陽台,再配之以別有風韻的幾棟附房和長廊,使整幢別墅組合成錯落有致,庄正優美而又富有變化的建築群體。宋美齡親手栽植的美國凌霄花,藤蘿牽繞,瀰漫整個長廊屋頂,妖蕊朵朵,花氣襲人。

因為睡得太晚,宋美齡還在床上享受着夏日廬山的溫馨。蔣介石卻獨自起身,漫步在略帶寒意的雲霧之中。

與火爐南京相比,此處無異於世外桃源。

走在天地相銜的雲霧間,蔣介石有種置身於凌霄寶殿的得意,彷彿自己就是萬民敬仰的玉皇大帝,執掌着天下蒼生的命運。而唯一讓他隱隱作痛的,卻是發生在半年前的西安事變,使他感覺那是自己平生最大的污點。也是在西安事變中,他後背受重傷,終身不愈,後半生依靠拐杖或要人攙扶走路。

在一塊從山壁中凸出的岩石面前,他停下了腳步。

那岩石,在繚繞的雲霧中逐漸幻化成一張面孔。

那面孔憔悴而絕望。

蔣介石低下頭,想起自己對這張曾經嬌艷無比的面孔許下的諾言:“我和宋美齡只是一樁政治婚姻,你離開5年,5年之後我們一定恢復夫妻關係。”

這是十年前,他對比自己小十八歲的妻子陳潔如說的話。

他還想起來了自己在佛前發過毒誓的:“我發誓,自今後五年起,必恢復與潔如的婚姻關係。如若違反,祈求我佛將我殛斃,將我的南京政府打得粉碎。如果我不對她履行我的責任,祈求我佛推翻我的政府,將我放逐於中國之外,永不回來。”

十年過去了,雖然佛祖沒有懲罰,但西安事變是不是上蒼對自己的一個警告呢?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開始整訓軍隊。

他的刀,已經舉在了劉湘的頭頂。何應欽被任命為川康軍事整理委員會主任委員,整軍的目的只有一個:實現“軍隊國家化、政治中央化”,確保整個中國是“一個國家、一個主義、一個領袖”。

而擁兵自重的劉湘會就範嗎?

這時,侍從室第一處主任兼侍衛長錢大鈞,急匆匆地快步走來。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大事,他是不會在蔣介石面前如此失態的。

“是不是敬之(何應欽)在川康整軍的問題上出了什麼岔子?”他想,也許劉湘拒絕整軍,與何應欽發生了什麼摩擦。

錢大鈞臉色凝重地把一份電報遞給他,蔣介石瞟了他一眼,覺得他是在故作神秘:“什麼大不了的事,看看你這個樣子……”

當他看到電報電文時,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電報是29軍代軍長、北平市長秦德純發來的:“昨日,日軍借口走失士兵一名,欲進城搜索,遭拒。隨後炮轟宛平,我軍奮起抵抗……”

1937年7月7日夜,秦德純突然接到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主委魏宗翰及負責對日交涉的林耕宇電話,日本特務機關長松井稱日軍在盧溝橋附近演習,在整隊時,遭29軍部隊射擊,因而走失一名士兵,並見該士兵被迫走入宛平縣城,日軍要求率隊進城檢查。

秦德純當場指示:“盧溝橋是中國的領土,日軍事前未得我方同意在該地演習,已違背國際公約,妨礙我國主權,走失士兵我方不能負責,日方更不得進城檢查。可等天亮后,代為尋覓,如查有日本士兵,即行送還。”

日軍對這一答覆不滿,仍堅持要求進城檢查,否則將包圍該城。秦德純立即電告部隊:“要嚴密戒備,準備應戰”。

拂曉,日軍包圍了宛平城,先要求外交人員進城,繼而派武官進城,均遭至拒絕。日軍即向城內炮轟,於此,戰鬥打響。

這就是歷史上的“七七事變”,亦即中國全民抗戰的序幕。

蔣介石心中比誰都明白,中日之間必有一戰,但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突然,來得這麼快。

他拿着那份電報愣在那裏,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年前,也就是1933年,在日寇的淫威之下,他萬般無奈地派何應欽、熊斌與日方代表岡村寧次簽定了“民國歷史上第一個奇恥大辱”的《塘沽協定》,原本想以“中、日、滿經濟合作”,即以承認“滿洲國”的奇恥大辱來滿足日寇的狼子野心。

兩年前,也就是1935年,同樣在日寇的淫威之下,他不僅罷免了29軍軍長兼察哈爾省主席宋哲元的職務,而且讓秦德純與土肥原簽訂了《秦土協定》,在東三省、熱河省被日寇佔領以後,又將察哈爾省拱手相讓。

但這一切,遠遠滿足不了日寇亡我中華之心。

蔣介石剛走了幾步,又轉身用拐杖指着那塊凸出的岩石對錢大鈞說:“弄點新鮮的苔藻鋪在上面。”

錢大鈞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委員長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管這個,但看到蔣介石一直盯着自己,於是乾淨利落地答道:“是!”

等蔣介石轉身走後,他才敢顯得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自喃道:“領袖就是領袖。”

蔣介石回到別墅時,宋美齡還沒有起床。

他輕手輕腳地坐到案前,壓抑着胸中的怒火,在日記中寫道:“倭寇在盧溝橋挑釁矣!彼將乘我準備未完之時使我屈服乎?或故於宋哲元為難,使華北獨立乎?倭已挑戰,決心應戰,此其時乎!”

宋美齡柔然的身體在床上輕盈地翻了個身,突然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她睜開雙眼,伸手摸了摸蔣介石的被窩,裏面一點溫度都沒有,就知道他早就起床了。

她坐起身來,用手理了理頭髮,然後踏上棉拖鞋,走出卧室,卻見蔣介石一個人坐在客廳兼辦公室的桌子前發獃。

她靠在牆壁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十年前,他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

那個藝伎出身的女人就真的值得他如此地牽腸掛肚?

她真想衝出去對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一番。

但,她畢竟是宋美齡。

她回到床旁,用心地梳理着自己的髮型,然後穿上高跟鞋,在地毯上來回走兩圈,覺得自己的體態不失溫文爾雅的時候,再走出了卧室。

“達令,你又踏青去了?以後記得叫醒我呀!”

蔣介石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忍無可忍。

蔣介石雖然行伍出身,但自從娶了宋家三小姐后,尤其是在她面前,從來都表現出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如在平時,只要宋美齡出現,他都會立即起身,面帶微笑地給夫人回禮。

蔣介石今天的無動於衷,讓宋美齡醋意大發。

她走到蔣介石面前:“達令,想什麼呢?”

蔣介石這才意識到她的存在,剛想起身,宋美齡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份電報,估計上面一點是關於陳潔如的消息,於是她微笑地說道:“你坐。怎麼,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蔣介石把電報遞給她:“狼子野心哪!”

宋美齡接過電報一看,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哦,我當什麼大事呢!”

“嗯——”蔣介石顯得不可思議地望着她:“天下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

在宋美齡心裏,只要不是陳潔如的事,其他的問題都是小事,她剛才是神經綳得太緊了,這突然一鬆弛下來,就脫口而出說漏了嘴,於是笑道:“達令,正如你預料的那樣,與日本人的這仗在所難免,只是遲早的事嗎?再說了,從九一八到現在,日本人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挑釁,這次……”

“這次不同,”蔣介石站起身來:“他們已經不再只是窺伺華北了,而是要生吞全中國!”

宋美齡把電報往桌子上一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四萬萬炎黃子孫到了以牙還牙的時候了!”

蔣介石“嗯”了一聲:“簡單地吃點水果,我馬上要開會。”

宋美齡立即轉身吩咐廚師做早餐去了。

時任國防最高會議副主席、國民黨副總裁、國民參政會議長兼外交部長的汪精衛正在別墅的陽台上漱口,突然聽到屋裏的電話鈴聲響了,他立即回到屋裏,一邊端起剛剛沏好的廬山雲霧茶,一邊拿起電話:“喂?”

“汪副主席早安,卑職是錢大鈞。”

“哦,有什麼急事嗎?”

“委員長讓您八點鐘後來開會,討論宛平戰事。”

“宛平戰事?”汪精衛莫名其妙地問道:“什麼宛平戰事,哪個宛平?”

“哦,昨天日本軍隊在盧溝橋向我29軍挑釁,並且炮轟宛平縣城,秦德純已經命令部隊進行還擊……”

汪精衛把還沒有咽下喉嚨的茶噴了一話筒:“這這這,沒有中央的命令,秦德純怎麼……,好,我馬上就去見委員長!”

在汪精衛看來,秦德純完全是胡鬧。

你29軍算什麼?合整個中國的軍隊也不是日本人的對手,小不忍則亂大謀。

當然,大謀是什麼,他汪精衛也不知道。

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就說過:“槍不如人,炮不如人,教育訓練不如人,機器不如人,工廠不如人,拿什麼和日本打仗呢?若抵抗日本,頂多三天就亡國了。”

何應欽也跟着四處吹風:“日本有多少煙囪,日本人有多少工廠,我們如何能比,不抵抗還可支持幾天。”

而他汪精衛更是隨時準備以“跳火坑”的精神與日本人妥協。

蔣介石讓他八點開會,他七點半不到就趕到了美廬別墅。這一路上,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準備找誰去替換秦德純。

他進門的時候,蔣介石夫婦正在用早餐。

“這個秦德純,誰給了他那麼大的權力,竟然惹得日本人動用大炮了。委員長,這次要不給日本人一個說法,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蔣介石看到他氣喘吁吁的樣子,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兆銘,來,坐,一塊吃點。”

汪精衛知道他們夫妻是各吃各的,蔣介石吃中餐,宋美齡吃西餐,各人一份按量製作,哪裏有多的:“到這個時候你還吃的下飯?”

宋美齡笑道:“昔日‘引刀成一快’的汪副主席是何等的英雄俊傑呀,怎麼就被盧溝橋的幾炮,給轟得連飯都吃不下?”

“兩碼事。”汪精衛懶得去理宋美齡,而是急不可待地對蔣介石說道:“你通知八點開會,現在我們總得商量個調子吧,別到時候嘰嘰喳喳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蔣介石站起身來,用手示意他到客廳去,等汪精衛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后,蔣介石透過窗戶,看着逐漸散去的雲霧說道:“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呀。兆銘,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汪精衛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什麼意思?你不會因為宛平縣城那麼個屁大的地方,悍然對日宣戰吧?”

蔣介石眼色一沉。

對於汪精衛,他很少沉臉色的。在他看來,汪精衛只是一介迂腐,只要好臉相迎,就足以掌控他於股掌之中。

但——

蔣介石說道:“兆銘,你是讀書人,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用‘悍然’一詞來形容我抗日之決心呢?‘悍然’應該用在日本人身上,從九一八開始,他們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悍然’。”

汪精衛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一時轉不過彎來,我清楚地記得你一再要求那個秦德純,在應付日本人的時候要忍辱負重。怎麼日本人一開炮,你就炸開了?”

“不是我炸開了,是日本人炸開了!”這時的蔣介石對日本人的侵略行徑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他們不僅是要炸開一個口子,而且是要把我國從地球上炸得無影無蹤!沒有什麼好商量的,時至今日,打,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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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傳奇之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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