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聞言,肖澄垂落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幾分,但意識到眼前的女孩正在觀察自己,肖澄手指的肌肉又重新放鬆下來。
他很清楚死而復生這種事情,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件怪事,足夠進實驗室的那種。
但經歷過兩次無臉怪人的追殺,他大概也算是見過世面了,此刻心底竟然沒有自己以為的慌張。
肖澄平靜地看向女孩:“為什麼這麼說?”
女孩掏出了手機,在肖澄眼前晃了晃:“要看嗎?”
盯着黑屏的手機看了一秒,肖澄意識到,糾纏了自己一天的疑惑或許會在對方那裏解開,雖然不太清楚這個女孩的目的,但怎麼說也比上來就給他一刀的無臉怪人來得友善多了。
他緩緩地點了下頭。
女孩站起身在前引路:“走吧,這裏人太多了不大方便。”
肖澄和女孩並排走在夜市的街頭,這裏熙熙攘攘,嘈雜的各種聲音交織着,淹沒了兩人的低聲交談。
“叫我粒粒就行。”女孩說:“我來自GE,GREENEARTH。”
“GE……”肖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似乎時不時就會在網上看到這個名字。
這是個有些名氣的環保組織,不過……一般常見於各種沙雕新聞盤點。
不是上山碰到山洪,就是進森林遇大火,連下海研究珊瑚都能碰上海嘯,最誇張的一次是在沙漠做調查的時候直接被天降隕石,每次都能收穫全世界人民憐憫中帶着哈哈哈的目光,幾乎成為倒霉蛋的代名詞。
“對,就是那個全球最不幸的環保NGO組織。”粒粒點點頭,聲音又低了一點,“我們還有另一層身份,就是追查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你也知道的,NGO嘛,大多背後都另有目的。”
“那是不是也有暗中追查外星人的?”
“說不定哦,反正我知道有研究長生不老差點搞出喪屍的。”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夜市邊緣,嘈雜的喧囂遠遠傳來,又被微涼的風揉碎了飄散在夜色里,只剩下一點含混不清的聲音。
“坐吧,慢慢看。”粒粒走向一旁的長椅,將手機遞給了肖澄。
肖澄看着手機上的視頻播放鍵,感覺自己接過來的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他隱約感覺,一旦打開,他的生活就將再也無法回去。
下一瞬,他還是按下了播放鍵。
視頻里出現了一條破敗荒蕪的小巷子,肖澄立馬認出這是自己昨晚經過的那條。
透過攝影機的視角,他看到自己身後憑空突然出現了無臉怪人,然後從他逃避對方攻擊,到他被瞬移到身邊的無臉怪人襲擊倒下,再到最後,對方割下肖澄一縷頭髮后消失的過程都清清楚楚。
視頻最終的畫面定格在無臉怪人突然湊近的臉,之後就只剩下一片漆黑,顯然是攝影機被破壞了。
肖澄盯着播放結束的手機沉默下來。
要不是親身經歷過,他一定會以為這是什麼電影裏的片段。
“我們回收攝像機的時候還在疑惑為什麼屍體會消失,看來現在已經有答案了。”粒粒說,“你是具有自愈能力的感染者嗎?”
肖澄:“感染者?我從沒聽過這個詞,這個傢伙又是什麼?”
粒粒耐心的解釋:“你應該還記得兩年前全球各種□□爆發的場面吧?”
肖澄點點頭,兩年前整個世界就像瘋了一樣,火山、海嘯、地震接連不斷,溫度也是一會深冬一會盛夏,幾乎要讓人以為世界末日來了,這樣的變化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才平息。
他的親人,就是在那時候地震引發的山體滑坡里去世的。
粒粒:“如果我告訴你,是一個叫做地心石的東西引發了這一切你會相信嗎?”
肖澄到沒有太過驚訝:“連無臉怪人都有了,有什麼不能信的,那個地心石又是什麼?”
粒粒在手機找出了一個PPT,製作水平挺高,上面還帶着GE的標誌,一看就是專業的。
她一邊演示PPT一邊講解:“地心石是一種幾乎和地球一樣古老的東西,是所有生命的力量源泉。”
“當它藏於地心的時候,生物會像之前漫長的歲月里那樣緩緩進化。但它如果接近地表,會令周圍的環境產生劇烈的變化,並且讓靠近的生物受到過量的感染,被感染的生物將獲得空前的力量,和電影裏的超能力差不多。”
“同時這些力量也在影響生物的神志,讓它們逐漸變得好鬥而瘋狂,人類也不例外。”
肖澄盯着PPT上各種災害的示意圖:“兩年前這玩意出來了?”
“不算完全出現,只是變得活躍,並靠近了地表不斷移動而已。”粒粒說。
“感染者呢?”
“被感染的人分為普通感染者和深度感染者。普通感染者平時和一般人無異,只是如果在死時有放不下的念頭,就會留下余念,余念附着在身邊的或者是最挂念的物品上,形成留存物,也就是剛剛追殺你的無面這樣的東西。”
“而深度感染者,也被稱為能力者,在生前就會擁有特殊力量。你就沒覺察到自己有自愈的能力?”
肖澄搖頭,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這兩年好像一直宅在家裏,過着保溫杯泡枸杞的養生生活,並沒有受過傷。
“總之,地心石產生了感染者,感染者產生了留存物。GE的背後站着全世界的知情人,還有大量富豪和政界、科學界人士,一切都是為了讓留存物的事情保持機密,不要影響到世界的正常運轉。”粒粒總結到。
“留存物是余念附着在物品上形成的,無面呢?難道是個人?”肖澄問。
“不,留存物有不少會偽裝或者變形,本體是什麼都有可能。我們在死亡現場沒有發現有特殊意義的物品消失,大概率是附着在一個普通東西上的。”
“那它是誰留下的?白裙殺手嗎?”
被當場擊斃的白裙殺手,似乎很符合留存物產生的條件。
“不。”粒粒翻出了一張照片,“是最後一名受害者。”
照片里是一個甜美可人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正對着鏡頭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彷彿帶着水蜜桃的香氣,讓人很難把這樣的女孩子跟那個恐怖扭曲的無面聯合在一起。
“她的成績很好,是學校風雲人物,還是舞蹈比賽的冠軍,據說有好幾個知名的舞蹈團都對她發出過邀請。”
粒粒的指尖滑動,切換到了另一張。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最幸運的那個,在兇殘的白裙殺手手裏活了下來。”
這張照片里是個形容枯槁的人,臉部像是被暴力碾壓過,五官扭曲着彷彿幼兒隨手捏出的橡皮泥,上面橫亘了好幾條縫合留下的傷痕,頭髮也大片的缺失,取而代之的是頭皮上醜陋的傷口。
從那雙眼睛裏再也看不到甜蜜的笑意,只剩下一片木然。
肖澄看得眉頭緊皺,這就是“幸運”嗎?
“她的脊椎被打斷,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內臟破裂,肌肉撕裂、神經損傷,腦部遭受的重擊不僅讓她毀容,一隻眼睛也永久性失明了,還有不少嚴重的後遺症,她此後的人生只能躺在床上,無法站立甚至無法自主排泄。”
“在一個星期前,她死於多臟器衰竭。”
“當天,'白裙殺手'再次開始作案,目標基本都是和之前一樣的白裙少女,而且手法和當年一模一樣。”
粒粒看着肖澄:“結合無面的所作所為,你覺得她最後的念頭是什麼?”
肖澄吐出一口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只有我遇到這種事。”
雖然他並不想這麼去揣測一個受害者,但無面的作為讓人很難再有別的猜想了。
“這就是留存物嗎?僅僅是一個念頭,就可以讓一個無害的少女變身成為無面那樣的……屠夫,她只是想了想而已,並不是真的打算傷人吧。”肖澄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粒粒卻點頭表示同意:“這樣的叫做穢念,指死前那些不好的念頭,哪怕只是想想都可能轉化成留存物。但余念也不全是這樣的,好的念頭被成為靈念,如果她最後是希望幫助別人,可能無面現在正在忙着做好事。”
“比如扶老奶奶過馬路?”肖澄說。
想像了一下無面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樣子,粒粒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那畫面太黑色幽默了。
“但是無面和白裙殺手的長相併不相同。”
“留存物的存在最主要的是依託了人的念頭,人形未必是真實的人,就算是以實際存在的人為藍本,留存物也只是展現他在死者心中的樣子而已。”
“不過……”粒粒突然話鋒一轉,“有個問題我一直都想不通,按理說無面的目標都是白裙少女啊,為什麼會盯上你?難道你有什麼特別的嗜好?”
肖澄:“……”
“而且啊,它對你很不一樣,襲擊你的時候它跳過了折磨受害者這一段,更想直接殺了你。”
粒粒反反覆復地打量他,壓低了聲音:“還是說你做過變性手術?放心吧,這是基於科學研究的調查,為了探索無面的行動模式而已,涉及私隱我會幫你保密的。”
肖澄:“……”
他不是,他沒有!
肖澄伸出手,將手背上莫名出現的印記展示給粒粒:“第一次被襲擊之後,我身上就多了這個東西,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但我不女裝,也沒變性。”
粒粒見到印記后眼神放光:“這是留存物的狩獵標記啊!”
肖澄:“幹嘛用的?”
“表示它非常樂意追殺你到死為止。”粒粒回答。
肖澄:“…………”
粒粒拍着他的肩膀:“這說明你很有天賦,要不要加入我們?GE的福利可是世界一流的。”
“等等,什麼天賦?”肖澄感覺有哪裏不對。
“誘餌,或者也可以叫做MT,又能拉仇恨又能治療,這是聖騎士啊。”粒粒豎起了大拇指。
肖澄掏出保溫杯,默默地喝了口紅棗枸杞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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