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但他並沒有跑出去多遠,一道寒光就從側面襲來。

怎麼可能?!肖澄心頭大驚。

襲擊是從側面來的,可是剛剛他明明聽到腳步聲在自己身後,這個無臉怪人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跑到他的身側。

一瞬間的驚訝過後,是飛速襲來的匕首。

來不及閃開,冰冷、堅硬、鋒銳的刀刃就這樣狠狠刺入了肖澄的心臟。

疼嗎?

好像也沒有。

但意識卻在一點點變得模糊,身體也漸漸無力。

肖澄最後的記憶,是驀然在眼前放大的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嘲笑。

……

意識恢復的時候,肖澄感覺有點冷、有點硬、還毛茸茸的。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蹭他。

肖澄艱難地撐起眼皮,看到一坨圓滾滾的東西佔據了所有的視線,上面有着點花紋。

什麼玩意?

“喵——”

又眨了眨眼,才看清那是只圓頭圓腦的大臉盤子狸花貓,體型相當圓潤,眼神帶着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顯示出它在附近稱王稱霸的地位。

見肖澄醒了,大狸花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似乎是在說“庶民,你佔了朕的寶座”。

肖澄有點懵,他環顧四周,看着這個跟天橋底下有一拼的8000平方米露天豪宅,體會着身下數十年老陳磚歷久彌堅的咯人感覺。

這是在大街上睡著了?

此刻天剛亮不久,天色帶着灰藍,空氣里還有濃郁的水霧,顯得有些濕潤。

渾身酸痛地站起身,肖澄轉動着僵硬的脖子,一時間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他被客戶的土嗨審美折磨到神志不清,想出門透透氣,然後順手樂於助人了下,導致一個不小心回家太晚,遇到了……

噩夢一般的經歷瞬間在腦海中閃現,肖澄的呼吸一滯。

他趕緊摸了摸此刻活蹦亂跳的自己,好像沒事啊,沒有什麼地方疼,也沒血跡。難道是他因為昨晚熬夜超過了平時睡覺的時間,沒忍住直接在路上就睡著了,還做了個離奇的夢?

肖澄眼神發直地看着不遠處。

那邊大狸花貓正招呼着小弟們,準備分享不知道哪裏偷來的魚,留下一圈圓溜溜毛茸茸的屁屁對着外面。

怪不得長那麼胖啊……

等等!

餘光不經意劃過了胸口的位置,原本柔軟的衣料上赫然多出一道口子,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昨晚匕首刺入的地方。

肖澄遲疑着伸手摸向自己的頭髮,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截不尋常的斷裂,像是被什麼利刃直接割下的。

難道昨晚的經歷……不是夢?

朦朧意識到在自己身上發生了奇異的事情,肖澄的心頭驀然升起一陣困惑。

他怎麼會遇到襲擊?又怎麼會沒有死?甚至還一點傷也沒有……

這也太離奇了,就沒聽說現實中哪個人可以原地復活的。

而且昨晚那個無臉怪人也很不科學,簡直像是恐怖類的影視遊戲作品裏出來的,一點都不現實。正常人要是沒有鼻子和嘴早就悶死了,不可能還有力氣攻擊人。

果然都還是在做夢吧……

可是頭髮和衣服上的痕迹又該怎麼解釋?

很可惜,現場只有一群毛茸茸的流浪貓,它們頂着富態的肥屁屁,正在品鑒早餐,對旁邊兩腳獸的煩惱一無所知。

等到流浪貓們輪番嘗過美食,並滿足地離開之後,肖澄才帶着滿心疑惑離開晨光中的小巷。

小區很快就到。

天才剛亮不久,早起的早餐攤販已經出現了。

碩大的蒸籠正不斷往外冒着白煙,隔着一段距離就能聞到熱氣騰騰的面香。前方正有個趕着上班的年輕人咬開剛到手的包子,鬆軟的外皮下,飽滿的肉香混合著新鮮的湯汁迸發開來,那香味就跟有靈魂似的,順着風向一路往肖澄的鼻子裏鑽。

餓了大半天的人哪裏頂得住這個誘惑,肖澄原本往回走的腳步一頓,調轉方向走向了早餐攤。

心滿意足地拿着軟乎乎的包子和滾燙黏糯的粥,肖澄終於回到了自己家。

“我回來了。”開門后,肖澄對着家裏喊了聲。

“今天我早上出去晨跑,順便給你們買了早餐,趁熱吃吧。”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他卻像是絲毫未覺,一個人拎着早餐進了廚房,洗完手后找了個漂亮的盤子把四個包子放進去,又將濃稠的粥分到四個碗裏,才將碗盤放在了餐廳的桌上。

“爸、媽、菲菲,吃飯了。”肖澄獨自坐在了餐桌邊,對着空蕩蕩的三個座位說。

“衣服是我不小心在路上蹭的,沒事,別擔心,吃完飯我就去換衣服。”

肖澄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這份,然後順手拿起旁邊座位上屬於爸爸的那一份,繼續吃了起來。

“爸,你總是在外面找靈感,要注意休息。”

吃完爸爸那份,他又拿起屬於媽媽的。

“媽今天還是那麼漂亮,走在路上肯定不會有人管你叫阿姨的。”

最後是擺放在粉色兒童餐具上的,屬於妹妹的那一份。

“菲菲,現在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才行,不可以挑食。”

對着空蕩蕩的座位,肖澄和家人“聊着天”。

這裏原本是個四口之家,可惜兩年前全家一起出門玩時出了場車禍,家還是那個家,四個人的餐桌卻只剩下一個人。

獨自躺在醫院的時候,肖澄才意識到,自己其實誰也救不了。

他戰勝不了天災人禍,也擋不住死神的鐮刀。

那一瞬,那個曾經滿腔熱血的少年,突然間死去了。

出院后,肖澄在學校辦理休學,然後一個人窩在家裏接稿,他像是被抽幹了活力,不想出門,不想了解世界,也無心認識新的朋友,只固執地守着自己的家。

家裏的擺設他一點沒改動過,還是當年的樣子。

桌上擺着爸爸常看的攝影雜誌,窗邊是媽媽最喜歡的鋼琴,妹妹的玩偶總是出現在家裏的各個角落,似乎他們都還在,只要肖澄呼喚一聲就會給他回應。

“呼……”肖澄長長地吐出口氣。

一個人吃掉四份早餐還是太撐,看來今天的午餐可以不用安排了。

飯後,肖澄給自己拿保溫杯泡了杯枸杞茶,想了想之後的安排和昨晚的經歷,他又往裏再加兩顆紅棗,稍微提高一下養生級別。

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換掉沾了污漬的衣服,開始修改那份讓他頭疼的畫稿。

·

當他終於把稿子修改完畢,提交給過去之後,一抬頭才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竟然是到了晚上。

坐了一整天讓肖澄感覺渾身都僵硬起來,他站起身,打算先洗個熱水澡再說吃飯的事情。

浴室里。

肖澄隨意地脫掉身上的棉質T恤,露出衣物遮蓋下勁瘦柔韌的腰。託了飲食不規律的福,宅家兩年他不僅沒有變成個肥宅,甚至還比之前更瘦了,只不過整個身體看起來單薄又蒼白,透出幾分不健康的病氣。

心臟的位置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這是曾經那場車禍留下的,尖銳的碎片刺進心臟,卻奇異地沒有取走他的命,可惜其他家人卻沒有他的好運氣。

溫暖的熱水劃過發梢,從帶着漂亮弧度的鎖骨經過,順着身體往下流淌,水汽將沐浴露的香氣蒸騰起來,整個浴室內瀰漫著一股讓人放鬆的薄荷味。

一點淡粉色從蒼白的皮膚下透出,讓這具蒼白的身體看起來帶上了點生機。

肖澄正準備關掉花灑,卻不經意地瞥見自己的右手背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圖案,像一條線,上面又有些更細的線條向兩邊延伸。

“這是什麼?”

他試着用水沖洗了一下,圖案絲毫不掉。

又加了點沐浴露,還是一樣,這個莫名出現的圖案就像是個紋身一樣,牢牢地待在他的手背上,沒有一點被洗掉的意思。

“咚——”

客廳里突然傳來了什麼東西撞擊的聲音,將肖澄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肖澄猛地抬頭,盯着緊閉的浴室門。

門后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像是誰在外面走動。

雖然他做夢也想要家人再次回來,並且自欺欺人地跟他們對話,但是他還沒瘋,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此刻,這套房裏只有他一個人,外面根本不可能有人。

伸手關上花灑,少了水聲,浴室里頓時安靜下來,靜到,令人心下不安。

有誰在外面徘徊的感覺更加強烈,似乎只要肖澄打開門,就能直接和外面的傢伙來個面對面。

小偷?

這個時間段好像不是小偷活躍的時候。

一想到家裏的東西,肖澄不由得緊張起來,房子裏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物品全部都是家人留下來的,是他的寶貝和無法再被複制的回憶。

而且真值錢的東西也不少,爸爸的那些專業攝影器材,隨便一個鏡頭都價值不菲,還有媽媽的首飾和樂器,要是這個小偷有眼光絕對不會放過。

肖澄匆忙套上衣服,在浴室角落的柜子裏找到爸爸留下的工具箱,從中拿了個最大號的扳手當作武器,然後緩緩地打開門。

門外是一片昏暗。

浴室里的暖黃光線透出來,一點點蔓延出去,卻無法照亮所有角落。

房子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像是有什麼潛伏着。

肖澄反手打開大燈,這一次黑暗被徹底驅散,讓一切清晰地顯露出來。桌椅都在原來的位置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地板乾淨透亮,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可疑的腳印。

“汪汪汪——”

“哎喲乖乖你慢點!”

門口傳來遛狗的鄰居吵吵嚷嚷的動靜,平時肖澄都嫌他們吵鬧,此刻卻感受到幾分重新被人間喧囂包裹的安心感。

又把家裏仔細檢查一遍,還是什麼人也沒有。

肖澄失笑,放下了手裏的扳手。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敏感了,畢竟昨晚剛經歷匪夷所思的襲擊,現在整個人都還緊繃著,又是獨居,難免會感覺到不安。

正好這時,手機的提示音響起。

肖澄有點抗拒看手機,生怕是土嗨客戶又嫌棄顏色不夠艷,但消息提示一條接着一條,跟竄稀似的,實在不是客戶那邊的風格。

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李賀因的消息。

【澄澄】

【我最近種草了一家燒烤店】

【離你家超——近的】

【要不】

【我們出來吃吃?】

【來嘛來嘛來嘛來嘛來嘛】

李賀因是個富N代,目前大學在讀,平時一直在掛科與補考之間徘徊,算是個越挫越勇的學渣模範。

兩人在高中時期就認識,不過並不同校。高中時的肖澄是個熱血少年,他孤身一人闖進廢棄停車場,把素不相識的李賀因從綁匪手裏搶出來,就此開啟了他們的友誼。

雖然一個就讀公立高中,一個身處頂尖私立學校,但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那時的肖澄經常帶着對路邊攤充滿嚮往的小少爺到處覓食,讓對方對庶民美食愛越發深沉。

在肖澄家裏出了變故選擇休學后,李賀因也一直聯繫着他,甚至比以前還頻繁,總是找各種借口約他吃飯,大概是怕他哪天想不開抹了脖子跑去全家團聚。

肖澄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他除開早上那頓外一天都沒吃飯,現在也有確實些餓,不如跟李賀因一起出去吃算了。

·

煙火繚繞的燒烤店裏人聲鼎沸,沒有華麗的裝潢,甚至還有點簡陋,牆壁上隨意地貼着手寫價目表,已經被煙熏成了熏肉色。

店裏的食客卻都熱情高漲,除了上年紀的客人外,其中也不乏衣着時尚的年輕人,他們討論着店裏的熱門菜,對美味的渴望超過了對環境的挑剔。

李賀因穿着當季限量款T恤和球鞋,頂着一頭專業髮型師造型的亞麻色短髮,整個人都透着股富N代不差錢的快樂,屁-股底下色彩艷俗的劣質塑料板凳也沒有影響他對庶民美食的興緻。

兩人剛點了菜,正在等候,桌上的保溫杯顯得格外突出。

“不是吧,澄澄你來擼串還保溫杯泡枸杞?”李賀因自然而然地發現了槽點。

“加了點紅棗。”肖澄淡定補充。

“……”李賀因盯着那個上面印着紅梅報春圖的黑色中老年保溫杯,心中是對世界的困惑,一邊飲食不規律,一邊早睡早起喝紅棗枸杞,大概這就是朋克養生大法吧。

烤肉師傅的動作很利落,沒等多久菜就上來了。

李賀因立馬抓了一串烤得金黃酥脆,邊緣微微焦褐的雞皮,吃得讚不絕口:“嗯嗯嗯,這才是人間美味!”

肖澄拿了個相對清淡的烤玉米串,問李賀因:“比你吃過的米其林餐廳還好?”

李賀因大口灌下冰可樂,神色里充滿了控訴:“米其林那是人吃的東西嗎?為什麼高級的食材只能用最樸素的烹飪方法?!要麼就是無法理解的創意菜,吃不懂還要硬誇,明明路邊小吃的味道才是有靈魂的味道!!!”

“我這兩天被逼着吃了三頓米其林,實在不行了,必須來點烤串補一補。”

“最近不是水逆嘛,所以我運氣特別差,每次想溜出去吃宵夜都被我姐逮住,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李賀因搖頭嘆息。

肖澄笑了笑,李賀因從小就運氣不好,倒霉多了導致他每天出門都要用七八個軟件占卜一下,綜合得出結論后才會出門,對於水星逆行會影響運勢之類的說法也是深信不疑。

“誒你別笑啊。”李賀因放下手裏的串,“我也幫你算過了,你最近運勢低迷,工作起伏不定,有受傷的危險。”

“還有呢?”

“說你最近桃花運不錯,說不定能偶遇真愛。”李賀因說完撓撓頭,“但是我覺得吧,澄澄你根本就不出門要跟誰桃花啊?”

“外賣員或者快遞員?”肖澄輕啜一口紅棗枸杞茶,“還有水管工。”

李賀因一臉老母親般的心憂:“要不你還是多出門走走吧……說不定一抬頭就能看到喜歡的呢?”

說完他一抬頭,然後眼睛一亮,搖晃着肖澄的手臂伸手示意他看外面:“你看,那邊的就很不錯。”

肖澄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

透過食客密密麻麻的腦袋,正好看見店門口路過了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年輕男人。

那人個子比周圍人高出一大截,他模樣生得相當好,輪廓俊逸中帶着幾分精雕細琢,略長的黑髮掃過銳利的眸子,右耳戴了個銀色的耳釘,跟時尚雜誌封面裏走出來的一樣。

他整個人氣場強大,光是站在那就很顯眼,不過氣質帶了幾分冷戾,看着比較適合出現在通緝令上,或者電影最後跟主角對峙的時刻。

肖澄:“挺好看的……不過,是不是太凶了點?”

“啊?”李賀因一臉詫異,“那麼可愛的高馬尾女孩子,你還嫌棄人家凶?哪裏凶了!”

高馬尾?

肖澄重新將視線投過去,終於在之前那個男人不遠處看到了個高馬尾女孩,十七八的樣子,長相甜美,有雙大長腿,穿着一身甜酷風的黑色連衣裙,肩上背了個黑色的長條箱子,正笑着對坐在臨街位置上的食客說些什麼。

這女孩相貌出挑,舉止落落大方,渾身散發出一股青春洋溢的氣息,尋常人不好駕馭的穿衣風格在她身上也正好合適。

確實很可愛。

肖澄:“……”

他怎麼就看到另一個人身上去了呢?

李賀因已經收回視線,苦悶地將杯中的可樂一飲而盡,嘆息道:“完了,澄澄你已經宅得失去了人類應有的審美……”

肖澄努力保持面無表情:“……”

直覺告訴他,還是別解釋比較好。

兩人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烤串上,香噴噴的烤串下肚,瞬間什麼美人都不重要了。

“又來了,那個白裙殺手!!”

“昨晚有個女孩……死了……”

背後那桌有人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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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因:澄澄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gay眼看人基

肖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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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技術應用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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