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娘
第二日,她陡然醒來。
沒死?我沒死?
既然沒死,那她只能接着扮新娘。
白雪守在她的旁邊照顧她。
她連忙抓住白雪問,“昨天晚上是誰救我回來的。”
白雪道:“是那個白色頭髮紅色眼睛的人。”
凌澈陷入了沉思,是端木嬰釋!
過了一會兒,萍兒就進來了。
然後幾個婢女就把凌澈打扮打扮。
凌澈冷聲道,“我可以假裝新娘,但有一個要求,你們絕對不可以殺掉白雪怎麼樣?”
“看你表現嘍。”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凌澈往外一看,白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睛。
端木嬰釋說,“只要你不從中作梗,我保證我會放白雪一條生路。”
凌澈冷冷道,我不是跟你談條件。
“我要你現在就放了白雪。”凌澈道。
端木嬰釋冷笑:“你敢跟我提條件?”
凌澈不耐煩的重複,“我不是跟你談條件,如果你現在不聽我的,那麼我就拒絕假扮新娘,都到這個時間點上了,我不信你還能找到一個跟白雪身材一樣,背影一樣的人。大不了我和白雪一起死。”
端木嬰釋怒火中燒,“你敢威脅我?”
凌澈不說話,算是默認。
對峙許久,終究是端木嬰釋退步了。
“好。”
這是他的承諾。
於是凌澈便假扮白雪上了花轎。
*
幽暗的道觀。
聶真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他來到這裏多少天。
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有時候可以看到十五歲的自己。
他不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幻覺,還是因為自己已經瘋了。
他也不知道那個十五歲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是他能聽到那個十五歲的自己說話。
他說,“謊言,背叛,欺騙,絕望,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你留念?”
聶真不說話,他就那麼坐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
不知從何處響起了嗩吶聲。
嘈雜的聲音讓他眉頭皺了皺。
那個十五歲的自己笑了笑,說,“懦弱,無能,膽小,愚蠢,這樣的你怎麼有資格活下去?不如讓我來代替你活下去。”
“我很強大,我是心高氣傲,恃才傲物的聶真。我和你這種只會借酒澆愁的廢物不一樣。”
聶真依舊不說話。
第一次見到這個自己,他很驚慌失措。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達到了極限。
可是後來這個自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他跟自己說的話越來越多。
他漸漸的已經可以做到無視他了。
他讀過一些書籍,上面說有些人精神快要崩潰的時候,就會幻想出另一個自己。
他不知道這個自己是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突然那個自己消失了。
聶真知道這是因為木星道人出來了。
木心道人說,“你真是我見過精神最堅定的人,現在都沒瘋掉,全身都是傷口,你居然也能忍下來。但是你只能到此為止了。因為今天是黃道吉日,也是我煉丹的最佳日子,而你將會成為我煉丹的祭品。”
他一邊說一邊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巨大的煉丹爐下,烈火燃燒。
*
凌澈坐在花轎里,終於到了紫荊山莊。
下花轎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陣風。
風吹的蓋頭掀開了一角。
凌澈看到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年。
還沒看清那個白衣少年到底是不是那個人,蓋頭就又重新被風吹下去了。
凌澈假裝沒看到,在喜娘的攙扶下,從側門走進紫金山莊。
因為方德娶白雪是納妾,所以要走側門,也因為是妾,所以方德並沒有親自來接她。
路過那個少年的時候,凌澈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說,“凌澈。”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但是,那又如何?
少年旁邊的少女連忙問,“公子你在說什麼?”
後面的,凌澈就聽不清了。
是啊,那又如何?
他們始終是要擦肩而過。
一切都無能為力,一切早就註定好了的。
還未進大廳,就看到一道衝天火光。
紫金山莊的人厲聲叫道,“怎麼回事?為什麼糧草會被燒了?走,來幾個人去看看。”
轟的一聲。
紫金山莊的大門被人關起來。
接着凌澈聽到了拔出刀劍的聲音。
普通賓客們尖叫。
不知道何處來的飛刀直直射向凌澈。
凌澈蓋着紅蓋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聽到一道風聲。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是為時已晚。
她一把掀開紅蓋頭,剛轉過頭,就發現一道飛刀飛過來。
那道飛刀快如閃電。
沒有人能看清那道飛刀是怎麼出手的。
沒時間作出反應。
她就那麼瞪大眼睛看着那柄飛刀。
她就那麼等着拉柄飛刀刺入她的咽喉。
但並沒有。
那柄飛刀被人接住了。
被一個人用自己的血肉之手接住了。
祁天佑手抓着那柄飛刀。
血順着飛刀的刃一滴一滴的流出來。
知秋尖叫道:“公子!”
劍南拔出劍,想要殺掉扔出飛刀的人。
陰陽雙生使怪笑,手一揮,又是兩道飛刀。
劍南大怒,連忙拿着劍撲過去。
劍光霍霍,夾雜着冷風。
飛刀閃爍其間。
祁天佑見狀,連忙一推凌澈,道:“你先去安全的地方。”
說把他便拔出劍,足尖點地,劍尖直指陰陽雙生使。
陰陽雙生使中的一個對付劍南,另一個則是祭出飛刀與祁天佑周旋。
凌澈愣住了。
她轉念一想,紫荊山莊內部也有一個道觀,木星道人又是方德的好友。
也許木星道人就藏在紫金山莊的道觀裏面。
現在是找到木心道人的最好機會。
也許找到木心道人就能找到聶真。
聶真,聶真才是她千方百計要來紫金山莊的目的。
猶豫再三,凌澈還是拔腿跑了。
她要去找聶真,她要救聶真。
她一手執劍,一手扯下自己的鳳冠與霞披,並把它們惡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後她飛快的穿梭在賓客中。
紫金山莊太大了,怎麼找都找不到那處道觀。
地圖她只是看過而已,但是她遠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她只記得大體方位。
嗩吶聲高亢。
她有些頹廢。
到底在哪裏?
轟!
鐘的聲音。
是道觀或者寺廟撞鐘的聲音!
有鐘的地方就有道觀。
凌澈一回頭。
就看到林間飛鳥徘徊着。
鐘響起的那個瞬間,無數飛鳥躁動不安。
凌澈明白了道觀的位置,便高興的跑過去。
道觀前面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有着蒼白的面容。
他的臉上還有一道刀疤。
那是他恥辱的證明。
那人在等她。
凌澈停住腳步問,“蘇泉,你在這裏做什麼?”
蘇泉彎了彎嘴角,道:“取你狗命。”
凌澈有點驚訝,問:“為什麼?”
蘇泉緩慢地拔出劍,一下一下擦拭自己的劍。
他說:“因為我高估教主了。”
他說,“我以為教主可以分清你是凌澈,你永遠都是凌澈,永遠都不可能是冬雪。我以為教主已經意識到一個永遠不會變的事實,那就是冬雪已經死了,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冬雪了,但你影響了他的判斷。”
凌澈有點吃驚,“我覺得你的教主分得很清呀。”
端木嬰釋對待她和對待冬雪明顯不一樣。
雖然端木嬰釋沒有明說,但是她知道他對待冬雪他是呵護備至的,但是對於她,端木嬰釋卻是無比的厭惡。
蘇泉冷笑道:“他要真的是分得很清,當時你落水他就不會救你。”
凌澈無語道:“難道你的教主沒有告訴過你,就是他把我推下水的呢?”
蘇泉詭異一笑,接着劍光閃至凌澈面前,“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真的救了你。而你會影響他的決策,所以你必須死。”
看到那凌厲驚人的劍光凌澈連忙拿着劍接了一下,幾個閃爍間,她便後退幾十步。
蘇泉步步緊逼,劍法毒辣無比,每一下都差點要了凌澈的命。
凌澈左躲右閃,捉襟見肘,狼狽不堪。
蘇泉一邊揮劍一邊道,“你唯一能夠勝過我的只有內力,但是內力再強也沒有什麼用,因為你沒有實戰經驗,你的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沒有絲毫的危險可言。”
話音未落,凌澈就覺得自己的胳膊被砍了一下。
接着蘇泉的劍並沒有收回,他是斜着一挑,頓時,凌澈整個人都被劍挑飛倒在地上。
凌澈悶哼一聲,腦袋撞在地上,砸的自己的腦袋發昏,嘴巴一張就是一口血。
蘇泉舉着劍,一步一步走過來,笑容陰邪。
凌澈全身是血,她的手再也握不住劍。
蘇泉像是矯捷的獵豹一樣猛然撲過來。
凌澈就地一滾,但還是慢了一步,蘇泉的腳踏在她的背上。
頓時凌澈感覺自己的背後像是壓了一座大山。
凌澈咬牙問,“你要殺我,你的教主端木嬰釋知道嗎?”
蘇泉冷笑道,“這個問題問的好,但是只要教主不知道不就可以了嗎?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像冬雪的人而已。他怎麼可能會因為我殺了你而遷怒我呢?我為他賣命那麼多年,我與他是那麼多年的好兄弟,怎麼可能?”
說把蘇泉抬起腳,狠狠的踩在凌澈的腿上。
凌澈在他抬起腳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輕鬆,但是還沒輕鬆一會兒,自己的左腿就鑽心的痛!
凌澈聽到自己的腿骨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接着一股鑽心的痛,讓她忍不住痛吼出來。
*
紫荊山莊內部亂做一團。
五毒教的弟子和紫禁山莊的人打得你死我活。
方德身穿喜服,氣的怒不可遏。
看到五毒教的人如此猖狂,他提了寶劍就想砍過去。
這時出現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有點熟悉。
對了,是上次行刺他的孟星雲。
他調查過孟星雲。
孟星雲是他以前至交好友的兒子。
他曾經真的很在乎那個至交好友。
可是那個至交好友太優秀了。
好友的妻子那麼的漂亮,好友的能力那麼的出色。
已經出色到有點威脅他的地位了。
所以那個好友必須死。
孟星雲拿着劍狠狠撲過來。
方德微微吃驚,短短時間這個孟星雲劍法居然高明那麼多。
當年好友死了之後。他想斬草除根,殺掉好友的妻子和兒子。
可是那對母子卻逃過一劫。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護住他們了。
不過無所謂,今日就讓他們都死了。
端木嬰釋站在屋頂上看着方德和孟星雲決戰。
一刀一劍。
不死不休。
即使全身被砍中,即使手被砍掉,但也絲毫不會退縮。
這場決站,沒有負,沒有輸,只有死。
端木嬰釋心道,孟星雲的師傅是木星道人。這個木心道人雖然沒教過孟星雲什麼高深的劍術,但是他至少護住了孟星雲的這條狗命。而木心道人據說又是方德的至交好友。果然,什麼好友都是假的。如果木心道人真的把方德當做好朋友。又怎麼會偷偷護住孟星雲的狗命?
孟星雲即使進步神速,但是他的功力依舊不足打敗方德。
端木嬰釋走了進來。
他的手裏抓着一個少女的頭髮。
那個少女頭皮被扯痛,大聲斥罵。
端木嬰釋充耳不聞。
他只是冷笑着對方得說:“方德,你的愛女在這裏。”
百忙之中的方德回過頭看了一眼,瞬間他的臉色蒼白,歷聲道:“蘭軒?放開蘭軒。”
蘭軒。當然是紫金山莊大小姐,方蘭軒。
在方德分神的一剎那間,孟星雲的劍刺中了他的胸口。
方德只覺得自己胸口好痛。
他大吼一聲,一掌擊中孟星雲。
與此同時,端木嬰釋毫不留情,手裏拿着匕首,匕首一揮,方蘭軒的頭便落到地上。
鮮血染紅了木質地板。
方蘭軒甚至來不及尖叫。
她的眼中還有那驚恐的眼神。
她的頭咕嚕咕嚕一直滾到方德的腳邊。
孟星雲即使全身是傷口,但他依舊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瞪着端木嬰釋吼道:“你在做什麼?方蘭軒怎麼惹你了?”
方德覺得心口疼得無比,竟然覺得那一下幾乎比剛才孟星雲的劍還要痛。
他發出痛苦的吼叫,跑過去抱起方蘭軒的頭。
他瘋狂地瞪着端木嬰釋吼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