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當個師傅
“不過兄弟間切磋罷了,如何談得上指教二字,姐姐言重了。嗯,小弟這裏有一句話,說出來幾位哥哥可不要多心。”
慕容燁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不過可不敢擔那指教二字,是以託言兄弟間的切磋,這樣以來也能讓那三位兄長面子上好過一些。
對於這三人的情況,他的心裏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前世在龍劍軍中,擔任了那麼長時間的教官,什麼樣的學員沒有見過。
這習練武藝,只所以沒有什麼建樹,無外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因為那資質實在太差。這是任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二是不肯用功。
第三就是方法不當。
這盧升三人雖然是武人脾氣,性格直是直了些,不過並不愚笨。
資質雖然不是太高,不過也算過得去,習武上也肯用功。
只所以進步不大,還是因為那練功的路數錯了。
慕容燁的三位舅舅,這盧家三子的父親,那可都是因軍功得祿的將軍,所謂的子承父業,他的這三位表哥立意是要承襲自己父親的衣缽,作一個躍馬沙場的將軍的,所以習練的也都是些個戰陣上的武藝。
他們卻不知,這戰陣上的將軍也是有所區分的。一種是專以腦子吃飯的,武藝方面並不算善長,此所謂智將。
而另一種專以陣前斬將奪旗,卻又不善於行軍佈陣,訓練士卒,此所謂猛將。
而戰陣上兼具智將和猛將兩種特質的將軍卻是少之又少。
對於這三兄弟來說,想作一名智將怕是不易,因為他們三個都不好讀書,那兵書戰策什麼的自然也就看不進去。
再以他們那平人智商來說,在戰陣上積累來足夠的經驗怕也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可是要作猛將,這三人似乎也缺少一些先決條件,體魄不見得過分魁偉,行動也沒有過分的矯健。
所以,象他們這樣就算是苦練上百年,也只一個平將,在沙場上出不了什麼彩。
現在能夠改變這種狀況的方法,那就只有強化訓練,配以合適的內功輔助,外加一些催體強身的法門。
“燁弟但說無妨,哥哥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哪裏就多心了。”
聽了慕容燁這話,那盧升連忙表態道。
看他那一副模樣竟似真要將慕容燁當作師傅一般,這到是讓慕容燁有些奇怪。
不過目光掃過那盧欣時,心下卻是釋然起來。此時就見着那盧欣,正在偷偷地給自家的三位哥哥打着眼色。
“那小弟就直說了。按理,以三位哥哥的條件,本不應該走這武人之路,若是當初肯於書本上下功夫,加之有外祖的悉心教導,將來作個治世之臣也是容易的事情,為何非要。”
慕容燁這裏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盧鵬擺手攔住。
只聽這盧鵬道。
“燁弟這話就不說了,咱們兄弟可比不得四妹,可沒有她那份過目成誦的本領,一個一個的,那是見了書本就頭疼,每每拿起竹簡來,倒似比那石鎖還要重上幾分呢。”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呵呵,那是舅舅們沒有真逼着你們罷了。”
慕容燁笑着搖了搖頭道。
“這也罷了,只是武人這條路比文人這條路未必就見得好走啊。”
“燁弟如今變的可沒有從那般痛快了,說話總是拐彎抹角。”
“你的意思不就要說,咱們幾個的資質有限,煉武進境也不會太大,怕是到時真上了戰場都是給人家送菜的角色。”
“其實這話,祖父之前也是如此說過的,他說咱們比伯父,父親他們還有所不同。”
“伯父和父親他們雖然也不喜歡讀書,最後走了武人的路子,可是他們天生就有一副強健的體魄,算得上是上好的煉武材料。”
“軍中又有姑父的扶持幫襯,自然容易立下一份功業。只是咱們,唉。”
話說到這裏,那盧英再也說不下去,長嘆一聲,神色也變得黯然起來。
“少時不知事,苦於讀書,才選了這武人之路,如今就是想要反悔卻也有些遲了。”
受這盧英的影響,其它二人也是一臉的沮喪。
“看起來,三位兄長是不甘心作個只知玩樂享受的紈絝了?”
看着三人的樣子,到是胸中有些志向抱負的,若是如此便還有救,所以慕容燁又笑着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大丈夫豈可甘做一世蠹蟲?”
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這樣就好,如果真是這樣,小弟倒是有些辦法,或可能夠讓三位兄長在這武藝上學有所成。”
“只是小弟還想再問一句,三位兄長只是滿足於作個稗將小尉呢,還是有志於做一個縱橫疆場的大將軍呢?”
慕容燁又問。
“什麼意思?咱們自然是要作個大將軍,建功封候,榮耀子孫。若只是做得個稗將小尉,豈不窩囊死了。”
盧升奇怪,慕容燁為何會問出這名話來。
“建功封候,榮耀子孫,這想法倒是不錯,可是,想要做到這一點,不是只憑一勇悍將能夠辦得到的。”
“不要說作個大將軍,就是一般的領兵將領,胸中若無幾分韜略,那也是做不成的。”
“就是勉強作了,最終也只是害人害已,不但會誤了自己,還會誤了一軍將士,甚至於誤國誤民。”
此時慕容燁的容色變的極為嚴肅,目光冷冷望向兄弟三人,身上亦透露出一種淡淡的威壓。
他身上的這種變化,一時之間,竟然讓這盧家三兄弟心中生出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燁弟說的沒錯,之前妹妹也曾多次勸過三位兄長,想要作一個有為的將軍,想要在沙場上建一番功業,僅靠着幾分蠻力那是萬萬不能的,總應該學些個兵謀韜略才好,可你們總是不聽,如今該當如何?”
很明顯,這盧欣極是贊同慕容燁的話,此時不等三位哥哥作出反駁,便開口附和道。
“那,那如今你們說應該怎麼辦。”
這一次,這三人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時間不由慌了,三人六隻殷切的目光一時望向自家小妹,一時又望向慕容燁。
看着自家三位哥哥那着急上火的樣子,這盧欣苦笑着搖了搖頭,又轉過頭來懇求慕容燁道。
“燁弟那裏若是真有辦法,就快快說出來吧,不然這三個可不得給急死呢。”
“要說辦法,這武藝上,小弟倒是還有些辦法,能夠讓三位哥哥的武藝或有小成,可這戰陣謀略上。”
說到這裏慕容燁故意停了下來,沉吟着望向盧家哥仨。
“燁弟你到是快說,真想把人急死。”
看着慕容燁這副樣子,那盧鵬跳着腳催促道。
“這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怕三位兄長做不到。”
“做得到,做得到,咱們一定做得到,只要燁弟你說出來。”
那盧鵬真是急了,一把抓住慕容燁的手臂道。
“無非是於書冊中學習,於實踐中驗證。”
“就這個?”
實在沒有想到慕容燁竟然給出這麼一個答案。
“三位兄長是不信么,咱們到是可以打上一個賭,若是你們肯按照我說的來,半年之內若是沒有明顯效果,小弟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慕容燁定定地望着三人接着道。
“不過其中還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一切必須服從我的安排,不得有任何變通,不可打一絲折扣。”
“這。”
盧升三人正猶豫間,就聽得那門外一人朗聲道。
“這個賭,老夫與你打了,一切條件皆依你,只是半年期過,你的三位兄長若是還無長進,可別怪老夫拿你是問。”
話音未落,卻是四人自院門口走了進來。
“見過祖父”
“見過外祖,”
“見過伯父,父親。”
“慕容燁,冷秋月見過三位舅舅”
見到來的竟是盧綰和他的三個兒子,眾人連忙站起身來行禮問安。
“罷了。”
那盧綰揮了揮衣袖,幾個小輩這才恭敬地退到一邊垂手而立。
此時早有那盧綰三子盧慎端了張兀凳過來,扶了父親在那兀凳上緩緩坐了。
坐定之後,這盧綰才笑着把目光投向慕容燁道。
“之前着你來這院中與你表姐表哥玩耍,后又想到,你們幾個孩子到了一起不免要較量一番,老夫一時來了興緻,就帶了你的幾個舅舅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到院外,就聽到了你的那一番高論。”
“呵呵,怎麼者,小小年紀,就想尋個師傅的差事來乾乾呢?”
“孫兒那裏敢?與幾位哥哥也不過是兄弟間的切磋罷了,如何就論到師傅徒弟上來了。”
聽了盧綰這話,慕容燁連忙陪笑道。
“如何就論不到了,老夫與你的三位舅舅,前前後後的也給這三個孽障尋過七八位師傅了吧,可是總沒有大的長進。”
“若你真有本事讓他們在半年之內有所長進,便是真做了他們的師傅又有何妨。”
那盧綰眉頭一抬,自然露出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來。
“父親說笑了,燁兒才多大年紀,如何作得師傅?幾個孩子的玩笑話,父親怎麼就當真了呢。”
聽着父親的意思,竟是真的要自己的外甥做自家孩子的師傅,這盧玄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他是深知自己父親的,那裏見過父親作過如此荒唐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出言勸解。
“嗯,你以為老夫這是在與幾個小輩玩笑么?還是你以為老夫糊塗了不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疑老夫的決定了?”
那盧玄的話剛一出口,盧綰的頭就轉了過來,冷冷的目光,盯着他質問道。
“兒子,兒子不敢,只是,只是。”
雖然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更是朝庭里的三品大員,還是曾經沙場上,死人堆里滾過幾個來回的人。
許多年的官場,沙場的磨礪與煅煉,這盧玄無論是在下屬面前,還是在同僚面前都是一個極有威儀的人,可是只要是在父親面前,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規規矩矩,老老實實,沒有半點挑戰父親權威的信心和勇氣。
“哼,什麼只是。這三個孽障的事情,老夫還是做得了主的,你們三個雖然是他們的父親,在老夫這裏卻也沒有置喙的餘地。若想自己作主,還須等老夫和你娘死了再說。”
說著話,這盧綰恨恨地瞪了三個兒子一眼。
“父親說那裏話,作兒子的那裏敢質疑父親的意思。大哥不過是因着燁兒年紀太小,心下稍有疑慮罷了。其實無論父親作何安排,咱們是無不依從的。你說是不是呀大哥。”
見着自家父親發怒,那盧必連忙陪笑着道,同時也向大哥連打眼色。
“二弟說的是,孩兒實在不敢質疑父親。”
那盧玄到也知機,也自連忙陪笑着道。
“是啊,父親自來的決定何曾有錯過的,不管是朝堂上的大事,還是家裏的事情,從來都是算無遺策。”
“雖然作兒子的不知就裏,卻也相信,父親將升兒他們交由燁兒管教自然是有道理的。”
那盧慎也是呵呵笑着從旁邊婢女手中接過茶來,恭恭敬敬地遞到父親手中。
“你們呀,真是。這是在小輩面前,老夫就給你們留些臉面,不教訓你們了。只是這事事處處總要多留些心思才好,為父還能再看顧你們幾年?”
看着自家的幾個兒子,這盧綰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叫孫女來說,還是祖父你的要求太高了些。”
“孫女可還記得,不久之前父親剛剛被陛下贊為良臣典範,而且兩位叔父在朝中的風評也都不錯呢。”
在盧家,如今也就這盧欣敢於祖父面前說話。此時見自家父親和兩位叔父受責,卻又不敢強言申辯,知道還當她這個作孫女,作女兒的出頭解說才好。
於是她便移步上前,走到祖父身側,一邊伸出兩個拳頭緩緩給老人捶背松骨,一邊笑着道。
“哼,就那點虛名,也值得誇耀么?”
那盧綰聽了孫女這話,不由輕輕撇了撇嘴,那神色極是不屑,不過到是沒了先前的火氣。
“是啊,父親和兩位叔父自然是比不得祖父您了,您與這大燕國來說,可是那漢初之張良,後漢之孔明,父親和叔父就是再強十分也是無法與您相比的。”
“不過呢,這好與不好的,總不能拿你自己作標準吧?祖父不如看看這朝中諸大豪門,那些個在朝為官的,論公忠體國,論清廉謹肅,那一個又比得了父親和叔父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