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非常好啊。”康慈問，“你有秘密要對我說？”
“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打算動手。”江嵐說。
“……你說什麼事？”
“既然你回國，我覺得你已經想通了，現在王湘不住在家裏，你更好動手。”江嵐問，“你要刀還是毒藥？我都能幫你找到。”
“你在說什麼啊？”康慈緊張地端起咖啡又放下，“……我回國只是想見見你，沒有想過別的。”
“你不想給你親生母親報仇嗎？你害怕殺人？可是你又不是沒有……”
“不要再說了！”康慈將重新端起的咖啡杯重重砸下，“你別想威脅我！你上次就用這個威脅我，讓我去打我哥——”
“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威脅你。”江嵐飛快地打斷他的話，露出了比康慈更激動和委屈的表情，“我上次只不過是請求你幫忙而已，我怕王湘不接受我，當時我還不知道她跟你其實不是親生母子，我覺得她是你們的母親就一定是個好人，希望她能接納我，所以才耍了花招。你怎麼會覺得我在威脅你？難道當時我說了，你不幫我我就要去報警嗎？”
“我……”康慈說了一個字就變成了啞巴，因為無言以對。
見康慈被問住，江嵐繼續說道：“我從來都沒有利用以前的事來害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要是我對你不好，我何必要幫你做偽證，你知道當時我冒着多大的風險嗎？何況，我已經做了偽證，要是揭發你對我自己有什麼好處？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我也完蛋了，幫你隱瞞，我也是違法的。”
江嵐一連串的台詞將康慈打倒，他啞口無言，只能無奈地扭過頭，非常小聲地嘀咕：“難道我有經驗，就可以叫我隨便殺人嗎？這種事，又不是做得越多越好，我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替你做殺手？”
“你說什麼胡話？”江嵐厲聲道，“幫Sabrina報仇，難道還是為了我嗎？你覺得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我才沒見過Sabrina，她是不是枉死也不關我的事，我會去調查，那是因為跟你有關係！她是你的親生母親，我只是讓你給她報仇，幫你自己的親生母親報仇，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江嵐振振有詞，徹底地壓制住了康慈，讓他迷茫地跟上了江嵐的節奏。
“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王湘以前騙了你。”江嵐輕描淡寫地解決了他的疑問，握住了他的手，真摯地注視着他的眼睛說道，“但這不是你的錯，誰會認為自己的親生母親竟然是假的呢？她演得太好了，如果不是破綻太多，我也不會起疑，不會去查，不會知道她竟然欺騙了你這麼多年……”
“我被欺騙……”
“對，你被欺騙，你的親生母親被害死，指使者還冒充她的身份，讓她的遺腹子管兇手叫媽媽，多麼狠毒的人啊！你的母親死了，去世那麼久，你認為王湘的耐心還能堅持幾年？當你學成回國，成長為一個能跟你大哥並肩的人，她會不會為了她的唯一兒子做些什麼？”
“我不會跟我哥哥搶的。”康慈望着江嵐的眼睛，堅持說道。
“重要的不是你會不會，而是王湘信不信，她會不會這樣想。”江嵐問，“你能改變她的想法嗎？當她認為你的存在就是錯誤的時候，你要如何？馬上從人間蒸發來滿足她嗎？”
康慈搖頭，他當然不會。
但他問：“我早就成年了，她要下手，以前怎麼不動手？”
“那是因為以前她有自信！她是唯一的康夫人，殺了情敵，你爸爸都不跟她計較，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她的兒子是繼承人，不會動搖。可現在，她在全世界面前公開跟管家脫光衣服待在一個房間裏，讓你爸爸和你大哥都受了奇恥大辱，你認為，按照你爸爸的性格，還會像以前一樣無限信任地對待他的妻子和長子嗎？這個時候，你自然就變成了王湘的眼中釘。”
江嵐採取了最樸實的辦法，放任康慈主動提問，反正，不管他怎麼問，她都可以回答，無論是語氣還是邏輯都難以打破。當康慈被繞進她的問答圈，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我是王湘的眼中釘……”
江嵐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警醒：“先下手者為強，後下手者……”
“遭殃。”康慈跟着補完了這個句子。
他渾身一震，赫然驚悚地望向江嵐，江嵐一言不發，輕輕點了一下頭。
康慈垂眸思考了許久，突然點了一下頭。
這個點頭的動作細微不可查，但江嵐一直死死盯着他，自然不會錯過任何微小的變化。
她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伸手握住康慈的手說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要先找她談談。”康慈問，“你跟我一起去嗎？”
他問這個問題時，看着江嵐。
江嵐不太明白他想要什麼答案，思考片刻后：“我可以陪你去，但是不能讓她看見我，你知道她對我沒好感。”她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康慈一愣，又擔憂地問：“你那個傷嚴重嗎？”
他每次見到江嵐時，她都是很有精神的樣子，以至於他差點忘記她在巴黎流產過，而且更王湘一樣是當著鏡頭從樓梯上滾下來。造成這一切的是王湘，不是嫌疑人，是現行犯。
“已經沒事了。”江嵐嘆了口氣。
她嘴上說沒事，臉上還是流露出遺憾的表情。
“你跟我哥哥……現在怎麼樣？”康慈問。
江嵐想了想，低下頭說：“還可以。”
“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啊。”江嵐說，“只不過最近他工作很忙，沒什麼時間陪我。”
“是啊，公司里出了很多事，我也聽說了。”康慈嘆了口氣，“我爸爸還是不打算出門？”
“他心理壓力很大。”江嵐說，“上次辦公開壽宴已經很有勇氣了，結果還……”
“結果還被我、被王湘攪黃了。”康慈接口道。
“現在公司里只有你哥哥在撐着……”江嵐看了他一眼，說道，“要是你能早點回公司里幫忙就好了。”
“我？”康慈搖搖頭，“我不行，一直都是哥哥管公司，我不會。”
“不會也可以學，公公把你送到國外去念書，不就是想讓你學會這些？”江嵐鼓勵道。
“等我畢業再說吧。”康慈把這件事情含混過去。
繼承家業的事情一向敏感，他是康濟的兒子，康濟總不會虧待他，如果他不知道自己不是王湘的親生子，他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但是江嵐偏偏將王湘不是他親生母親的秘密告知他，這就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小心。任何會讓康源誤會的事，他都不想做，他知道自己管不好騰達，只要能有錢讓他造就行，他沒想過要跟康源爭奪權力。
但是，康濟是康濟，康源是康源，跟王湘是兩碼事。
江嵐沒有再追問他何時進公司，而是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她？”
康慈的眼神有點閃爍，他猶豫了一下。
於是江嵐迅速開口替他做決定：“不如今天下午去，怎麼樣？”
“啊？”康慈有點緊張，但還是點點頭，“好。”
反正他已經為了這件事情回國，總要面對的。何況，他又不是一見到王湘就馬上動手，而是先找她談談。當然，他不會直接拿出他跟王湘驗DNA的檢驗結果，如果讓王湘知道他已經了解自己的身世，一定會有提防，也對他的計劃不利。
“下午兩點你到這個位置等我。”江嵐給康慈說了個地址，是一個停車場。
康慈疑惑地問：“為什麼？我們難道不能現在就一起過去嗎？”
“我還得去你哥哥那邊一趟。”江嵐說，“你記住，跟我見面前，不要聯繫王湘。”
康慈見她表情凝重，也跟着慎重地點了一下頭：“好，我不會給她打電話。”
江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是為了你好，我會把一切都佈置好再來找你。”
“嗯。”
“對了，你有駕照嗎？”
“我帶在身上。”康慈馬上從口袋裏拿出駕照給她看，“這個有用？”
“當然，下午還得麻煩你做一下司機。”江嵐把面前的咖啡喝完了，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僅僅露出一條縫隙，讓眼睛能看到路。她轉過頭來面向康慈，溫柔地說：“你好好休息一下，中午自己吃飯，不要被人發現你回國了。”
“我會小心。”康慈一口答應。
隨後江嵐便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出包廂。
她直接離開了咖啡館和公園，來到路邊打車前往騰達集團。
在車上江嵐摘掉了帽子，到公司樓下見到保安才摘掉口罩。這次的保安她沒見過，但是保安認得她的臉，立刻將她放行。江嵐熟門熟路上樓前往康源辦公室，新秘書告訴她，康源在樓下開會，請她進辦公室里等。
江嵐進入辦公室，但她並沒有把各種抽屜打開翻找，而是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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