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再次踏進宮門，昨天皇太后差人請我進宮，説是敘舊。

她已經從鳳鳴殿遷到泰和殿，依舊金碧輝煌，她的地位總算是牢固了。我看着那塊藍底金字的牌匾，忍不住輕笑，這樣的勝利到底有什麼意義。

宮女引着我走到殿內，恭敬的説道：“王妃稍等，太後娘娘一會就來。”宮女説完徑直退下了。

我背對殿門，對着中央的寶座凝視着。過了會，身後輕微的腳步聲驚動了我。我收拾了心情，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轉頭喚道：“姑媽——”看到來人，我的笑容凝固了，是李儒。

我旋即又明白自己該有的態度，上前行禮道：“見過皇上——”以前我如何想得到，我們再次交談，竟會是這樣一個開頭。

“起來吧——”李儒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少了讓我心跳的魅力。

我對上李儒的眼睛，很快又移開了，“太後娘娘招臣妾前來，卻不知皇上也來了，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菲兒——我們的約定，你還記得嗎？”李儒緊盯着我，不放過我表情的絲毫變化。

我苦笑了一下，那幅場景我想是今生都不會忘記。夏末時分，風送涼意，兩人相依，深情款款。只可惜如今時過境遷，就連之後的心痛神傷都一點點被李皓的溫情融化。

我淡淡的説道：“往事何須回首，皇上如今是萬人之上，更無須記掛。”

“若我如今要兌現我當時的承諾，你可願意？”是不是我聽錯了，李儒的聲音中竟有幾分央求。

我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儒，輕聲説道：“歐陽菲所求無多，若能相知，若能相憐，那便夠了。什麼天下，什麼榮譽，歐陽菲全然不要。”

李儒猛然抓住我的肩頭，情緒激動的説道：“我如何不知你，初次相見，我就看懂了你。活潑大方之下藏着對未知的恐懼，當時我就發誓會將它抹去。你想是怨我在父皇指婚之時，未能周全情意。但你可曾想過，處在我當時的位置，步步為營，如何能不顧一切。”

好一個如何能不顧一切？我輕輕搖了搖頭，撥開李儒的手，説道：“皇上莫要亂了稱呼。”我向殿外走了兩步，看着遠處的宮牆，説道：“臣妾自然知道皇上的苦衷。”

我頓了頓，繼續説道：“只是皇上可知，這道道宮牆擋住的是多少含恨寂寞的眼睛。皇上的苦衷歐陽菲都想過，也都試着一次次努力接受。歐陽菲不過是個凡人，不論如何努力，終究還是只希望做個有人疼惜的普通女子。”

李儒痛苦的説道：“朕努力爭取這一切，不正是為了有能力可以保護心愛之人。”

我歉然的看着李儒，行禮道：“莫再説了，想來太後娘娘今日是沒空接見臣妾了。王爺還在府中等臣妾回去吃飯，臣妾先行告退。”

我頭也不回的走出殿門，忽然想起一事，轉頭説道：“皇上若對從前還有依戀，還望皇上能惦記兄弟情誼，以仁義治天下。”李儒會有什麼表情，我已經不想知道。他也許還會碰上他所想要守護的女子，但那個人卻不會是我，因為我已經有李皓。

這段異世情緣，我如何能不感激上蒼的安排。如果能有少少的愛我便滿足，可是如今我卻擁有了數百倍於我所奢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