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你讓我噁心

“鳴、鳴兒！”溫母突然驚呼了聲，她渾身發顫，帶着哭腔的聲音從喉嚨里逼出來，“鳴兒，是你的鬼魂來救我們了是嗎？”

溫元鳴一拳一個地痞收拾地正起勁，猛地聽到這話，愣了下，等回過神就發現匕首離他的腹部僅有一寸的距離，他突然一個側身，胳膊還是被劃了一道。

溫母跪地磕頭不止，嘴裏一個勁地喚着“鳴兒”，似乎真的把眼前的人當成溫元鳴的鬼魂。

到了後頭，連溫父也信了，同樣緬懷又悲痛的喚着溫元鳴，在他們心裏那個沉默寡言的讀書人已經死了，若不然，怎麼能收拾地了這麼一大幫地痞。

十旬愣了愣，遠遠看着那凌厲地眉眼，利落的身手，眉頭緊緊皺着，她知道，這不是溫元鳴的鬼魂，而是溫元鳴本人。

他根本沒有死，他們都在他的掌心之上被玩得團團轉。

十旬淡漠地收回視線，連忙跑到許遠身邊，小心將他攙扶起來，眼神關切，“怎麼樣？”

許遠自然也瞧到了溫元鳴，他眼中全是慌亂，臉白如紙，只能緊緊抓着她的手，似乎有一堆的話要說，但對上十旬的目光，只能搖搖頭，“我沒事”

這頭溫元鳴已經把地痞全都收拾乾淨了，還廢了溫才一隻手，一片痛苦哀嚎聲中，他朝十旬快步走來，卻看到了他們彼此緊握的手。

他怔了怔，眼底有費解，有不可思議，還有勃然大怒。

晚風吹地白紙燈籠沙沙響，捲起未燃盡的紙錢漫天飛舞，整個靈堂沉浸在一片陰森中。溫父溫母相互攙扶走到他身邊，殷切又擔憂看着他，“鳴兒，這些壞人都收拾乾淨了，爹娘你不用擔心，就早點去投胎吧。”

聽說魂魄在陽間待久了會受損，這樣就不好投胎了。

一想到這兒，溫母瞬間眼淚連連，“鳴兒，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爹娘幫你實現……”

溫元鳴一雙眼深深地盯着十旬，壓抑着情緒，“娘，我不是——”

“知道你們兄妹好，十旬你也不必擔心，這是許遠你也認識，他們定親了。”溫母自以為善解鬼意地開導。

整個靈堂沉浸在一股詭異的寂靜中，空氣都凝滯了。

溫元鳴眼眸一沉，低沉的嗓音透着戾氣，“定親？”

溫父嘆了口氣，也幫着說話，“是啊，你就安安心心地去投胎吧。”

他投哪門子的胎！

看着那兩隻還交握的手，他嫉妒地快要發狂了，她身邊怎麼能有別人？

怎麼可以？！

溫元鳴咬了咬牙，盡量讓自己看着心平氣和，“爹，娘，十旬，我沒有死。”話雖是對大夥說的，可視線卻緊緊攥着十旬。

十旬恍若未覺，皺了皺眉，往溫父溫母身邊靠了靠，“爹娘，鬼都不說自己是鬼的，我們還是趕緊回屋吧，別耽誤溫大哥投胎。”

看着他的目光分明再問，你為什麼回來？

溫父溫母被說動了，腳步動了下。

就聽溫元鳴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沒有死。”

溫母身子一顫，幾乎是發瘋了般沖了過去，死死抱着溫元鳴，感受着這高大溫暖的身軀，她才從不可置信中回神，顫抖地重複着，“沒死沒死沒死，太好了沒死……”

十旬靜靜地看着他們三人久別重逢，劫後餘生的歡樂，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漠。

突然，一直絮絮叨叨的溫母沒聲音了，抓着溫元鳴胳膊的手也漸漸鬆了下去，雙眼一翻，昏倒了。

“娘！”十旬叫了聲就要去扶，溫元鳴快她一步抱起溫母，直接送回房裏。

兵荒馬亂的一夜，溫元鳴將地痞押到衙門，又請來葉大夫給他們治傷，寫完藥方，眼神獃滯的十旬送他出去，卻不想葉大夫偷偷湊了過來，“那是你大哥？不是死了嗎？”

溫家對外都說長子戰死了，沒想到靈堂剛佈置上，那戰死的兒子又回來了。

奇怪的是，十旬似乎並不開心。

十旬張了張嘴，還沒回答，就聽到身後有人說，“我是十旬的未婚夫。”

葉大夫驚得張大了嘴巴，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他指了知溫元鳴，“他是你未婚夫……”

又指了指裏屋，“那裏頭躺着的也是你未婚夫……”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所以，你有兩個未婚夫。”

說完，毫不吝嗇地朝十旬伸出大拇指，“溫丫頭，你厲害了啊！”

十旬：“……”

十旬沒理會溫元鳴暗沉幽深的目光，掏出一錠銀子塞到葉大夫手裏，虛假地笑笑，“我就一個未婚夫，那是我大哥。”

所以，您趕快走吧您。

葉大夫收了銀子，漸漸收起玩笑的態度，說起正事，“之前就說了，你娘身子骨經不起情緒波動，大悲大喜都傷身，雖醒來，但日後恐怕得湯藥不斷了。”

他的話落，空氣都沉默了，只聽得到她低沉的呼吸聲，有眼淚在眼底打轉，她卻拚命笑着，“有勞大夫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葉大夫還想安慰幾句的，可盯着溫元鳴那看死人的視線，那安慰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只好找了個由頭告辭了。

臨走前還在想，要是他是十旬，肯定選屋裏躺着的那個，這個站着的太有壓迫感了，真的一起生活恐怕活不長命啊。

外人都走了，其餘人也都待在屋裏，十旬無聲地看了眼溫元鳴，徑直往外走去。

溫元鳴沉默地跟了上來，一直到還沒來得及撤的靈堂前。

“溫元鳴，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溫元鳴嘴唇動了動，只能幹巴巴解釋，“當時情況緊急，我和一個戰死的士兵換了衣服，所以他們懷疑死的人是我，我當時又在昏迷中，抱歉，讓你擔心了。”

“擔心？”十旬輕輕一笑，她側過身，目光清冷地睨着他，“不，我不擔心，我只是遺憾。”

“溫元鳴，你怎麼就沒死呢？”她眼神冰冷，就跟刀子似的，一直戳到他心口。

溫元鳴啞然，說不出話來。

“你也別扯什麼理由了，不就是想詐死逃逸，做個逃兵是吧？”十旬滿是嘲諷道，“左右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溫元鳴，你怎麼叫我這麼噁心呢？”

他是死是活，要逃要留原與她無關，可他為什麼要回來？他非要看着爹娘出事才安心嗎？

“我們溫家可有對不起你？我們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了穿了？”十旬下意識閉上眼，聲音啞得厲害，“從來都是有什麼好東西，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從來都是委屈我們自己！”

溫元鳴盯着她，那如有實質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印刻到骨子裏，“爹娘沒有對不起我，你也沒有。”

呵，總算說了句人話了。

“但你是怎麼報答他們的呢？娘聽到你的死訊，悲慟到吐血，爹一夜白了頭，他們才三十多歲，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是因為你，勞心勞力，大夫說他們，”她的臉白的沒有血色，眼睛卻因充血變得猩紅，“結果你倒好，詐死，現在還有臉回來……”

“溫元鳴，你非要把我們都逼死才甘心嗎？！”

【作者題外話】：不虐的……信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