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究竟誰下毒

第022章 究竟誰下毒

屋裏太黑,十旬磕磕絆絆摸到了床前,溫元鳴正好點亮了油燈,只見床邊一堆嘔吐的污穢,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溫父閉眼躺在床上,面龐蒼白如紙,溫母躺在地上,身邊是摔碎的陶碗,一動也不動。

二人合力將溫母抱回了床上,發現新打的被子也沾了不少污穢,破落的屋子臭氣熏天,十旬身子一顫,垂着的手緊握成拳硬是逼自己冷靜下來,“我去叫葉郎中,要是……我就去里正借牛車連夜送到鎮裏。”

她的聲音都在打顫,溫元鳴拍了拍她的肩膀,翻開溫父溫母的眼皮瞧了瞧,“大概吃壞東西了,快去快回。”

他沉穩的聲音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十旬深深看了他眼,轉頭再次衝進夜色。

葉郎中是水寧村的赤腳大夫,年輕時不知得了什麼病駝了背,一輩子沒娶妻,就靠着給村民看點小病小痛過日子,醫術馬馬虎虎。一刻鐘后,十旬就拽着葉郎中回來了。

因為跑得急了,葉郎中跨門檻時還被絆了下,偏偏十旬在邊上一個勁地催促。

“十旬,先等等。”

等等等!不是他的爹娘,他當然不着急!氣憤地轉過頭,卻看到爹娘蓋着的被子換成他平日蓋的,屋子收拾地乾乾淨淨,連那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味也沒了。

葉郎中緩過氣來,不等十旬開口,就主動給溫父溫母檢查,一番查看后,他捶着自己佝僂的背幽幽道,“約摸是中毒了,幸好中毒不深。”

溫元鳴搶在十旬前頭塞了塊碎銀子給他,“勞煩葉郎中開些葯。”

葉郎中抬頭看了眼這青衣少年,記憶中那個寡言陰沉的孩子如今都這般大了,他剛被溫父帶回來的時候,穿着單薄的破衣裳,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他都以為救不活了,還勸溫父送遠點萬一死在家裏,大過年的太晦氣。

沒想到這孩子這般命大,幾碗湯藥下去,硬是救活了,如今成了秀才,眼瞧着前途無量。

“若明早還沒醒,就送到鎮裏。”葉郎中抓了幾把草藥給他,收了銀子后提點了句,“瞧瞧是誤食了什麼。”

懵然的十旬猛地抬頭,沉臉去了廚房,鍋里溫着兩盤剩菜,一盤是青菜湯,一盤是吃了一半的魚。

十旬立馬查看家裏三口大水缸,溫元鳴進來時,十旬正站在一口水缸前,臉色慘白,單薄的脊背微微躬着,仿若繃緊的弓箭。

他順着十旬的視線看去,缸里浮着好幾條死魚,白花花一片,全都翻了肚皮。溫元鳴轉頭看向十旬,想安慰點什麼,就見她直起身,腳步沉穩,面色如常地去了隔壁。

烏雲四合,暴雨傾盆,平常這個時間十旬都出攤了,今天卻盯着嘩嘩落個不停的雨幕,愣愣出神。

苦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爹娘醒來,她打算去里正家借牛車,卻被溫元鳴攔住了,“雨太大,牛車不便。”

十旬耷拉着眼一言不發,眼窩烏青烏青的,從昨天到現在她幾乎滴米未進,嘴唇都干到起皮了。

溫元鳴緩了語氣繼續道,“我煮了粥,你先吃點。”

深深吐了口濁氣,心底的煩躁絲毫沒少,“溫元鳴你就不能……”

“咳咳……”屋裏的咳嗽聲打斷了她後頭的話,溫母先醒了,正掙扎着要起來,一見十旬就急了,“十旬你怎麼還在家,娘沒事了,我們趕緊出攤咳咳……”

“娘,外頭下雨呢。”十旬疲倦道,沒一會兒溫父也醒了,溫元鳴去廚房端了兩碗粥回來,爹娘吃了粥,青灰色的面龐總算多了幾分血色。

十旬端着碗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爹,廚房第三口水缸里的魚是誰送來的?”

溫父愣了下,說出幾個村民的名字,十旬眉頭一直緊鎖着,等他說完后問了句,“就這些了?”

溫父點頭。旁邊的溫母期期艾艾地說,“還有大嫂……”

外頭的雨勢小了些,淅淅瀝瀝地下着,偶爾還會飄進屋裏,床邊放着的火盆忽明忽暗,似乎沒多少暖意。

“娘,我說過了,不收大伯娘的魚。”十旬的聲音有點冷。

溫母囁嚅了下,弱弱道,“大嫂哭求了我好久,你大伯孩子多家裏開支大,我想着好歹是親戚,她又真心悔過了……”

大伯身為村長,水寧村數一數二的富戶,哪輪得到他們可憐?十旬已經無力吐槽溫母的說辭,直接問道,“除了魚,可有酒糟?”

“有,還搭了兩石酒糟,就放在廚房後頭。”

十旬憋着一肚子的火氣回了廚房,兩石酒糟都還在,昨天忙着照顧爹娘,根本來不及釀酒。她去外頭抓了幾隻耗子回來,爹娘也在溫元鳴的攙扶下進了廚房。

大夥看着她用酒糟喂耗子,半個時辰后,耗子依舊活蹦亂跳的。

溫母鬆了口氣,正要說點什麼,就見十旬把家裏五口大酒缸全都打開,一一舀了酒灌到耗子嘴裏,灌了酒的老鼠東倒西歪晃蕩着,突然,有三隻直挺挺栽了下去,嘴裏吐着白沫,眼珠子瞪地圓溜,下一瞬,不動彈了。

溫母臉上血色瞬間退卻,連溫父都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在後院待了多久?”這下連大伯娘都懶得叫了。

“……大概,大概半個時辰。”

空氣突然凝滯了,那股濃郁地酒香中彷彿夾雜着能令人致死的毒藥,叫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溫母一臉無助地看向溫父,大病一場的溫父看着面如寒霜的女兒,“魚送來的時候還是好的,會不會是有人往水缸和酒缸里投毒了?”

說完還點點頭,不知是為了說服十旬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十旬一言不發從水缸里撈了一條半死不活的魚出來,當著爹娘的面剖開,又從魚肚子裏翻出顆黃豆大的白團,拿出來擦乾淨,小心撕開倒出裏頭的白色的粉末,用手指蘸了些,剛送到嘴邊就被溫元鳴抓住了胳膊。

“放心,我就聞聞。”十旬有些無語,她又不會傻到把毒藥送到嘴裏。

溫元鳴硬是抓着她的手送到自己鼻下,“是砒霜。”說完還要拉着她去洗手。

“我自己來。”爹娘都在,十旬忍着沒發作,只是洗手的時候順便把手腕也給洗了。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糯米粉包裹着砒霜,就跟小湯圓一樣,煮熟后外面變成一層膜再塞到魚嘴裏。這包了毒的小湯圓到魚肚后不會立馬化了,等化了后砒霜進到魚肉里,人吃了魚就會像您和爹一樣,上吐下瀉甚至……”

甚至什麼,她沒說,爹娘的面已經慘白如紙。他們自己也就罷了,若是客人吃了這毒魚,他們豈不是要吃官司?

“爹娘你們去休息吧,這事交給我。”

溫父跨出門檻,定定停在遠處一會兒,慢慢轉過頭,“也不見得是大嫂,都是親戚,不至於啊。”

十旬懶得解釋了,“她明天還來送活魚是吧?爹娘你們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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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娘子:農女養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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