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皮衣裳】
所謂陰陽先生,是指為死者寫殃榜,看葬期,則陰宅的人。
走的是陽間路,吃的是陰間飯。
故被人稱為陰陽先生。
爺爺生前就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陰陽先生。
而我在爺爺去世以後,為了生活,也做起了陰陽先生的行當。
可喪葬嫁娶不是小事兒。
沒人願意把這種大事交到一個孩子手裏。
可有些事兒,就好像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店鋪開張沒多久,就有人找到了我……
那天,天氣很陰。
我正在店裏收拾屋子,二蛋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一進屋就叫我跟他走,說是村東頭的劉老頭去世了,讓我幫忙主持喪事。
按理說,誰家有人去世,應該本家來人才對,他一個外人來算怎麼回事?
而且,為什麼偏偏找到了我?
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我還是跟着去了。
來到劉家大院門口,還沒等我進屋,一股難聞的惡臭混合著刺鼻的燒紙味就從屋裏傳了出來,嗆得我直捂鼻子。
我皺了皺眉,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頭。
一個人剛死,怎麼可能這麼大味兒?
隨手從腰間抽出爺爺留給我的煙袋鍋子,我一邊兒抽一邊兒問二蛋:“這是怎麼回事兒?”
二蛋聽我問話,連忙說:“我也不知道啊,這劉老爺子剛死,我就被叫來找你了。”
說到這兒,葛二蛋忽然一頓,然後四下看了一圈兒,這才小聲的對我說:“不過我聽說,這劉老頭死的挺邪門兒,好像是被自己掐死的!臨死前,還穿着一身大紅衣裳!”
聽到這話,我眉頭瞬間皺在了一起,手裏的煙袋鍋子更是被我抽的直冒白煙兒。
二蛋的話我自然是信的過的,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就和我一起幫爺爺打下手。
一來二去的,兩人自然就成為了朋友。
他的為人我很清楚,雖然人長得猥瑣了點兒,但從來不說假話。
可村裡人都知道,劉老爺子都癱瘓十幾年了,平日裏,連吃飯都要人喂,怎麼可能把自己掐死?!
而且,人死後都是穿黑綢緞子做的壽衣入葬,劉老爺子怎麼會穿着大紅衣裳?!
這事兒怎麼聽都覺得反常。
但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想不出什麼頭緒,只好沉吟了一下說:“走,進去看看再說。”
說完,我便率先進了屋子。
劉老爺子的屍體就放在廳堂,用白布遮擋着。
劉叔和劉嬸在一旁泣不成聲。
幾個上了年歲的老人正在一旁安慰着。
一見我來,兩人連忙起身要迎,卻被我伸手阻止。
直接來到劉老頭屍體前,我一把掀開了白布。
可才看了一眼,就讓我渾身冒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在我印象里,劉老爺子一直是個見誰都笑呵呵的小老頭。
可現在,他的臉上竟爬滿了驚恐!渾濁的雙眼死死盯着天棚,就好像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一雙佈滿老繭的手更是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看到這兒,我整個背後不禁一陣的發涼。
同時,心中也更加的疑惑起來。
這劉老爺子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
還沒等我想明白,我的目光就被劉老爺子身上的大紅衣裳給吸引了過去。
二蛋說過,劉老爺子死的時候,穿着一身大紅衣裳。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信,要知道,一般只有年輕的婦女才會穿紅衣下葬。
這劉老爺子一個大男人,還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怎麼可能也穿着大紅衣裳?
可現在,血紅般的大紅衣裳就穿在劉老爺子的屍體上,由不得我不信。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衣裳紅的就像要滴出血一樣,看的人心裏直發毛!
我隱隱感覺,這衣服似乎有些不太對。
但至於哪兒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我下意識的想用手在衣服上摸了兩下,可手指才碰到衣服,我整個人就禁不住猛的一顫!
這哪裏是什麼衣裳,明明是一張外翻的人皮!
雖然,人皮的表面已經風乾,還被人用特殊的手段處理過,摸起來和普通的麻布衣服沒什麼不同。
可接觸屍體多年的我,幾乎瞬間就已經斷定,這絕對是一張人皮!
而且,還是一張女人的人皮!
想到這兒,我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的發麻,汗毛根根倒豎!
想我入行也有些年頭了,見過的怪事兒也不算少,可像這麼詭異的,還是頭一回。
這已經不能說是詭異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深吸了口氣,我緩緩放下白布,轉過頭,面色凝重的看着一旁的劉叔說:“這衣服,是誰給老爺子穿上的?”
劉叔本名劉玉柱,人長得魁梧,膽子也特別的大,據村裡人講,劉叔年輕的時候,那可是敢在半夜去墳圈子睡覺的主。
因為這個,村裡人還給他取了個外號,劉大膽兒。
可即便如此,在談到劉老爺子離奇死亡這件事兒,他的臉色同樣是有些不好看。
“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發現老爺子死的時候,他就穿着這身大紅衣裳,本來,我想給他老人家換上壽衣的,可誰曾想,這衣服就像長在老爺子身上一樣,怎麼也脫不下來……”
說到這兒,劉大叔忽然就沒了聲音。
我一抬頭,卻發現劉大叔整個人都在顫抖。
顯然是害怕的有些說不下去了。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深吸了口氣,心中則暗自感嘆:這人吶,即便膽子再大,遇到未知的事情,一樣會感到恐懼……
一邊兒想着,我一邊兒磕掉煙袋鍋里的煙灰,又倒了一些新的煙草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
這才解釋說:“這可不是什麼衣服,這是人皮!而且,還是一張女人的人皮!”
聽到我的話,在場所有人全都是一愣,緊接着,所有人的臉上都爬滿了驚恐!
原本就壓抑的空氣,一下子詭異到了極點!
就連我自己,都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劉叔更是緩了好一陣,才聲音顫抖的說:“生,生子,你可別嚇唬叔啊,這怎麼可能是人皮啊?!我家可從來沒有過這東西啊!”
我沒有回答,依舊是悶頭抽着煙。
因為我也想不通,這人皮到底從哪來的?
又是誰的人皮?
還有,這人皮又是怎麼穿在劉老爺子身上的?
剛才我已經檢查過了,人皮從上到下,除了頭部以外,完好無損。
光憑頭部一個缺口,別說是成年人,就連三五歲的孩子都鑽不進去,劉老爺子又是怎麼穿上這身人皮的?
我越想,越感到脊背一陣的發涼,半天都沒有說話。
劉老爺子的死,太過詭異,我根本沒有把握結下這樁白事兒。
可畢竟是一個村兒的,劉老爺子一家又對我不錯。
自從爺爺走後,我沒少受他們接濟。
想到這兒,我不禁嘆了口,最終接下了這樁白事。
緊接着,就是囑咐劉大叔一些喪禮的流程,該怎麼安排,要準備什麼。
整個過程,基本都是我在說,劉大叔拿小本記下。
時不時,他還會問我幾句。
顯然劉叔也知道,劉老爺子死的蹊蹺,生怕遺漏了什麼。
等我說完,劉大叔這才欲言又止的說:“那個……生子啊,你看今晚守夜……”
生子是我小名,村裡人都知道。
他之所以這麼叫我,顯然是希望我能留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便點了點頭:“放心吧劉叔,劉老爺子死的蹊蹺,我也有些不放心,這樣,我回家準備準備,晚上再過來。”
說完,我和在場的幾個村民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說完,我又和在場的幾個村民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
可沒走幾步,葛二蛋就跟了上來。
他的出現,並沒有讓我感到意外。
雖然爺爺說他命格屬陰,天生碰不得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但他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這鬼神之事。
回去的路上,葛二蛋見四下無人,便打開了話匣子:“生子,你說這劉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死的?難道,真的是自己掐死自己的不成?”
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我不禁苦笑:“說實話,這種事兒,我也是頭一回遇上,所以,我也說不準劉老爺子是怎麼死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劉老爺子絕不是自殺!”
“不是自殺?難道是鬼殺的不成?”
二蛋本來玩笑的一句話,卻彷彿點醒了我。
還別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這種事兒,沒有確鑿的證據前,還是不要妄下定論的好。
想到這兒,我不禁遲疑了一下說:“這個,我現在也說不準,不過,今兒晚上說不定會有些眉目。”
聽我這麼一說,葛二蛋有些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
見他滿臉疑惑,我惡趣味的一笑,也不解釋。
到家以後,我徑直走進爺爺的屋子。
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在爺爺的神龕下,找到一盞用紅布包裹着的青銅古燈。
燈身佈滿了銅銹,底部刻着三個篆字,似乎是這盞燈的名字。
可除了第一個字隱約還能看清以外,其餘兩個早已經模糊不清。
而僅剩的一個字,好像是個‘天’字。
看到這盞青銅古燈,二蛋更加的疑惑了。
“我說你小子,沒事找這麼個破燈做什麼?”
我笑道:“你可別小看這玩意,這可是老爺子留給我的寶貝!”
“你可別吹了,就這麼一盞破燈能幹啥?”
對於二蛋不屑的語氣,我不禁神秘的一笑:“它能讓你見鬼!”。